第六十六章鼎炼寒星
秦瑚拖着步子回到百工坊角落的大通铺。!7!6\k+s′./n¨e?t\
他找到自己靠墙的铺位,一沾炕就“昏睡”过去,鼾声粗重。
旁人只当这新来的傻大个累瘫了,没人多看一眼。
夜深人静,鼾声此起彼伏。
秦瑚紧闭睁开,眼底清明,哪有半分疲惫。
他悄然翻身坐起,盘膝入定。
白日里吞噬的庚金之气与阴寒煞气在鼎内混沌空间翻滚,被无形的力量不断淬炼、提纯。
造化鼎在识海中缓缓旋转,鼎壁上那道裂纹边缘,微不可查地又弥合了一丝,微弱的光芒流转不息。
熬青的龙魂绕着魂源血晶游动,传递出催促的意念。
“急什么。”秦瑚意念沉入鼎中,“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
他心念微动,一股被炼化得精纯无比的庚金之气被引动,如同冰冷的钢水,沿着经脉奔涌,狠狠冲刷向四肢百骸!
筋骨皮膜被这锋锐无匹的气息反复洗练,发出细微的嗡鸣,杂质被一点点挤出体外。
紧接着,阴寒煞气本源紧随其后,冰流般覆盖全身。
灼热滚烫的筋骨被这阴寒一激,仿佛烧红的铁块淬入冰水,滋啦作响!
极冷与极热在体内激烈交锋、融合。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秦瑚咬紧牙关。
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沁出,又被体表腾起的白雾蒸干。
痛!
深入骨髓的痛!
但这痛楚之下,筋骨却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更加坚韧、致密。
皮膜下的血肉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焕发出内敛的金属光泽。_如~文^网* ^追?最?新^章,节!
熬青似乎也感受到这股力量,龙魂虚影竟凝实了一点,贪婪地吸收着逸散的气息。
一夜煎熬,当天边泛起一丝灰白,秦瑚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那气息凝练如箭,射出尺许才缓缓消散。
他睁开眼,疲惫尽扫,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每一寸血肉都仿佛蕴含着精铁般的硬度。
力量在筋肉间奔涌,比昨日更强横数倍!
清晨,王麻子叼着烟卷晃悠过来,看到秦瑚脚下那堆处理好的阴铁矿胚,明显比昨日更多,棱角也更圆润了些。
他眼皮跳了跳,抓起一块掂量,杂质确实剔得干净。
“哼,力气倒是真不小。”王麻子斜着眼,烟头几乎戳到秦瑚脸上。
“不过嘛,昨天扣的钱,那是规矩!今天这堆,算你勉强合格。喏,工钱!”几枚冰冷的铜板被随意丢在地上,滚进泥灰里。
周围几个工匠瞥见,眼中都有些不忿,却没人敢吱声。
老李头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弯腰,一枚一枚捡起沾满污垢的铜板,揣进怀里。动作迟缓。
像个真正的、被生活压弯了腰的粗笨力工。
王麻子见他这副窝囊样,心头那点不爽快才散去,得意地哼着小调走了。
“小子,别往心里去。”老李头压低声音劝了一句,“王扒皮就这德性,能忍则忍吧。”
秦瑚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抡起那柄沉重的八角锤。
砰!
火星四溅!
这一次,铁锤砸落的声响似乎更加沉闷凝实!
那块人头大的阴铁矿应声裂开,竟比昨日多碎开数道深纹!
识海深处,造化鼎的嗡鸣清晰可闻!
吞噬之力如同无形的触手,顺着锤击的震荡,更加贪婪地探入矿石深处!
精纯的庚金之气与阴煞本源,比昨日更汹涌地汇入鼎中混沌空间。?鸿¢特¨小′说·网- .首′发,
熬青的龙魂在魂源血晶旁兴奋地盘旋,传递出饱足的欢愉。
秦瑚的动作依旧大开大合,毫无章法,每一锤都砸得铁砧震颤,碎石乱飞。
落在王麻子眼里,依旧是那个空有蛮力、干活粗糙的傻大个。
只有秦瑚自己知道,力量在筋骨间奔涌,每一锤都在变强!鼎中积蓄的能量,也在无声无息地壮大。
傍晚收工,秦瑚默默领了被克扣后少得可怜的工钱。
刚走出百工坊那片喧嚣嘈杂的地界,转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站住!”
一声低喝从身后传来。秦瑚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三个身影堵住了巷口。为首的是个三角眼汉子,一脸痞气,手里掂着根粗木棍。
另外两人一高一矮,同样眼神不善,不怀好意地围拢过来,正是白天在王麻子身边溜须拍马的两个狗腿子。
三角眼汉子咧嘴一笑,露出黄牙:“秦山是吧?新来的?懂不懂规矩?百工坊这片儿,麻子哥说了算!孝敬呢?”他伸出手,手指搓了搓,意思再明显不过。
另一个矮个子也帮腔道:“就是!识相点,把今天的工钱,还有昨天扣剩的,都交出来!以后每天自觉孝敬,哥几个保你在坊里顺风顺水!”
秦瑚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惶恐”:“几位大哥……我……我就这点活命钱……”
“少他妈废话!”高个子不耐烦地啐了一口,“钱和拳头,自己选!”他猛地踏前一步。
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狠狠抓向秦瑚的衣领!这一下又快又狠,寻常力工绝对躲不开。
就在那手即将碰到衣襟的刹那,秦瑚动了!
他看似笨拙地一侧身,那只抓来的大手顿时落空。
高个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沾满黑灰、骨节粗大的拳头,已如出膛的炮弹般,毫无花哨地捣在他的小腹上!
“呃——!”
高个子双眼猛地凸出,身体瞬间弓成了虾米,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嗬嗬声。
他庞大的身躯离地飞起,重重砸在巷子墙壁上。
震得墙皮簌簌掉落,然后软软瘫倒在地,捂着肚子抽搐,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三角眼和矮个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这傻大个?
“找死!”三角眼最先反应过来,又惊又怒,手中粗木棍抡圆了。
带着恶风朝秦瑚脑袋砸下!矮个子也怪叫一声,从侧面扑上,拳头捣向秦瑚腰眼。
秦瑚不退反进!迎着砸下的木棍,左臂猛地向上一架!
咔嚓!
碗口粗的硬木棍应声而断!碎裂的木屑四处飞溅!
三角眼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断棍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整条手臂都麻了!
与此同时,秦瑚的右拳已如闪电般轰出,正砸在扑来的矮个子脸上!
“砰!”
一声闷响,矮个子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被打得凌空转了半圈。
鼻梁骨塌陷,鲜血混着牙齿狂喷而出,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三角眼握着半截断棍,看着瞬间躺倒的两个同伴,再看向秦瑚。
那个依旧低着头、浑身黑灰的“傻大个”。
就像恶魔。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秦瑚向前逼近一步,踩在碎木屑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饶……饶命!”三角眼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半截木棍也丢了,磕头如捣蒜。
“大哥!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钱……钱都给您!求您放我一条狗命!”
他手忙脚乱地把身上几个铜板全掏出来,捧在手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秦瑚看都没看那点铜板,只是盯着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王麻子让你们来的?”
“是……是!是麻子哥看您……看您力气大,又不服管,才……才让我们来给您点教训,顺便……顺便拿点孝敬……”三角眼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滚。”秦瑚吐出冰冷的一个字。
三角眼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跳起来,也顾不上地上两个不知死活的同伴。
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子深处,仿佛背后有恶鬼在追。
秦瑚弯腰,从高个子和矮个子身上摸出几个同样沾着汗臭的铜板,连同三角眼丢下的那几个,一起揣进自己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着头,重新汇入暮色中稀疏的人流,身影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