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看\书·君^ ?首+发^”萧何的声音似乎放松了一点，“家里……都还好吗？爷爷身体怎么样？”
“爷爷……”李漫漫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堂屋里那个佝偻的身影，“看着是老了，皱纹深了好多，背也弯了。不过精神头还行，多亏了修复药剂撑着，行动还算利索，就是……整体看着让人心疼。”
她省略了爷爷关于“命数”和“生命印记”的那番话，那太沉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细微的电流声。“……那就好。你多陪陪他们。”
萧何的声音带着理解，“我这边……任务刚进入一个关键期，暂时还脱不开身。”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李漫漫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但更多的是理解。
她和萧何，恋爱快三年，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一个月。
他是特殊部门的精英，行踪不定，任务保密等级高，经常几个月音讯全无。
而她，实验室就是她的第二个家。两人就像两条平行线，偶尔因为引力短暂相交，然后又迅速奔向各自的轨道。
“我知道。”李漫漫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习惯性的体谅，“你注意安全。\n\i,y/u_e?d`u`.?c′o¨m`”
短暂的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近千个日夜，思念像藤蔓一样疯长，却被现实一次次强行修剪。
终于，萧何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漫漫，你这次假期……能抽点时间……过来看看我吗？”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李漫漫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过去三年，几乎每次短暂的相聚，都是他千方百计挤出时间，风尘仆仆地赶到她的城市。
他主动提出让她过去，这几乎是第一次，意味着他可能在一个相对稳定、可以短暂接待她的地点。
李漫漫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何尝不想？无数个深夜实验室的孤灯下，无数个处理完家族事务后的疲惫时刻，她最渴望的就是能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哪怕只是片刻的安宁。
但……
她回头看了一眼堂屋。温暖的灯光下，奶奶慈爱地看着她这边。
“萧何……”李漫漫的声音有些艰涩，“我……我真的很想。+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浓浓的歉意和无奈，“这次回来，时间本来就不长。
爷爷的身体……你也知道，八十西了，修复药剂只是延缓，每一天都很珍贵。
他今天还说……人该老的时候就得老……我想尽可能多陪陪他，多看看他。”
电话那头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是更长久的沉默。
李漫漫几乎能想象到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即又被理解和克制所取代。
“……我明白。”萧何的声音低沉下去，那份疲惫感似乎更重了，“爷爷……最重要。你好好陪他。”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了李漫漫一下。
他的任务，她的实验，家族的牵绊……他们各自的世界都太大、太忙，留给彼此的空间却小得可怜。
“对不起……”李漫漫的声音有些哽咽。
“别说对不起。”萧何立刻打断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是我提的要求不合适。陪好爷爷，也……照顾好自己。我这边……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一定争取休个假。”
“好。”李漫漫用力点头，尽管他看不见，“你也一定要平安。等……等下次。”
“嗯，下次。”萧何重复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承诺的分量。
“漫漫，菜要凉了！跟谁打电话呢这么久？”
奶奶的声音从堂屋里传来，带着关切。
“哦！来了奶奶！”李漫漫连忙应道，对着电话轻声说，“奶奶叫我了，我得进去了。”
“去吧。代我向爷爷奶奶问好。”萧何的声音很轻。
“嗯，我会的。”李漫漫挂断电话，握着还残留一丝他声音余温的手机，在柿子树下又站了几秒钟。
夕阳己经完全沉入远山，暮色西合，院子里凉意渐起。
她抬头望向城市的方向，那里有她的事业，有她深爱却无法相守的恋人。
而眼前的老屋里，是正在流逝的、需要她握住的亲情时光。
一种巨大的拉扯感在她心中蔓延。
她用力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调整好表情，转身快步走回灯火通明的堂屋。
“谁呀？工作上的事？”奶奶随口问道。
李漫漫坐挤出一个笑容：“嗯，一个朋友，问点事情。”
她没有提萧何的名字，在这个时刻，这个名字只会带来更多她此刻无法处理的复杂情绪。
爷爷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仿佛看穿了什么，慢悠悠地说：“朋友……也要常走动。比我还忙？”
李漫漫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赶紧低头扒了一口饭，含糊地应道：“嗯，他也忙……都忙。”
黎甜安静地吃着饭，刚才李漫漫在院角接电话时那短暂流露出的脆弱和挣扎，以及此刻强装的平静，都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想萧队，心中了然。
再强大的女人，在事业、爱情与亲情的夹缝中，也难免会有难以言说的疲惫和取舍的痛楚。
这顿饭，不仅尝到了家的温暖，也品到了一丝生活的苦涩。
堂屋的灯光温暖依旧，但李漫漫的心，己经分成了两半，一半沉甸甸地落在故乡的老屋，一半飘向了遥远未知的、恋人所在的地方。
修复药剂延缓了爷爷身体的衰老，却无法减缓她对亲人老去的焦虑；科技和财富带来了便利和保障，却填不平她与爱人之间那由使命和职责划下的深深鸿沟。
生活，总是在给予温暖的同时，也要求着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