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老旧的空调外机嗡嗡作响,低沉而压抑,玻璃窗上的薄雾如同轻纱,为这严肃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朦胧与神秘。?幻~想/姬/ /免^费?阅/读/高非明与淳于北默契地颔首示意,他们制服肩章上的金属装饰在顶灯的折射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预示着此次任务的艰巨。梁雨杨抬手正了正领带,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场的保卫部部长和办公室主任,那标准的官腔中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市局通报的案情大家都清楚了,高组长和淳于警官部署的工作,咱们务必全力配合。保卫部出人、办公室调配资源,我本人也会全程跟进。”说罢,他挺直的脊背轻靠椅背,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会议桌,那“哒哒”的声响,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发言画上休止符,暗示汇报完毕。
高非明微松领口,半边身子斜靠会议桌,疲惫中带着几分随意,皮鞋尖在地面上轻轻摩擦,透露出内心的焦虑与不安。他轻轻翻开文件夹,一阵凉风拂过,纸页间夹着的现场照片边缘微微翻卷,仿佛诉说着那些沉重而惨烈的故事。“四个月内发生五起命案,涉及北方大学的在校生。教学楼、图书馆,甚至女生宿舍楼下……”说到这,他突然噤声,喉结剧烈滚动,伸手取杯的动作半途僵住,无奈揉着发酸的眉心,语气沉重地说,“目前,北方大学的家长群活跃异常,消息量激增,每分钟上百条,教育局的电话也因家长的频繁咨询而应接不暇。”
窗外蝉鸣骤响,如同为这紧张氛围添上一抹尖锐的背景音。淳于北推了推银色边框眼镜,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像是在打破这压抑的沉默。高非明抹了把额角的汗,继续道:“最新这起凶案,凶器上的血迹还带着体温。技术科追踪到的监控盲区,正好卡在鸡鸭街夜市和家属区之间。”他抽出一张地图,用力地重重拍在桌上,红笔圈出的区域像是一道正在渗血的伤口,触目惊心,“趁着暑假人少,我提出三点要求:第一,留校人员全部集中管理,外勤学生的补偿方案今晚必须出初稿;第二,图书馆地下档案室、化学实验室这些涉密区域,明天中午前清空钥匙;第三,”他突然压低声音,目光如炬般扫过众人,眼神中透着警惕与严肃,“鉴于宿管阿姨在校园安全和学生生活中的重要性,以及校方对宿管阿姨权益问题的重视,失踪三天的宿管阿姨情况应引起校方的高度重视,梁校长亲自过问并采取措施是必要的。”
淳于北适时补充,声音清冷如冰,没有一丝温度:“校警巡逻方案需要调整。”她调出监控画面,凌晨两点的操场泛着诡异的蓝光,画面中的每一个黑影都如同潜伏的幽灵,透露出不可名状的威胁,“上周三与周五的夜晚,围墙边总有可疑的黑影徘徊不去。\7^0\0′t?x,t/.`c/o?m′”高非明立刻转向保卫部长,警靴在瓷砖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在强调事情的紧迫性:“21名校警分成三班,每班配七个学生。重点巡查老槐树后的废弃水塔,去年那起坠楼案……”他突然收声,喉间溢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包含着对往事的遗憾和对当下案情的担忧。
散会后,梁雨杨特意支开旁人,檀香混着茶香从雕花木门缝隙中缓缓渗出,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在他轻轻反锁房门的刹那,高非明敏锐地捕捉到,他西装内袋边缘露出的一角发票,隐约可见的是校门口那家私人会所的标识,这一微妙的细节,在高非明心中悄然种下了一丝疑虑的种子。“老同学别装了。”梁雨杨从紫檀木抽屉取出锦盒,指尖抚过茶叶包装上烫金的“特级”二字,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这茶泡开后七泡仍有余香,就像咱们的交情。”
高非明摩挲着锦盒边缘的暗纹,脑海中突然想起今早妻子抱怨儿子补习班缴费单时的愁容。梁雨杨塞来的纸条还带着体温,“重点小学”的印章鲜红如血,他有些惊讶地说:“择校费全免?这手笔……”“你儿子成绩年级前十,换我还得倒贴赞助费呢!”梁雨杨拍着他肩膀,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浓得呛人,“对了,上次你说的监控录像……”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晕开两人模糊的倒影,仿佛也在为这复杂的人情世故增添一抹神秘色彩。
走廊尽头,淳于北抱着案卷伫立许久。她隐约听见梁雨杨压低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秘:“老周那边,我自会摆平。”她看见高非明将茶叶塞进风衣口袋时,警徽在暗处微微发亮,那光芒与此刻的场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比。雨滴顺着排水管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坑洼,仿佛这座校园里无数未说出口的秘密,正随着雨水一点点被冲刷,却又始终深埋地下。
北方大学。
又一起谋杀案发生,留在北方大学的学生们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体貌特征和死者类似的女学生,总感觉恶魔就隐匿在暗处,死亡的阴影随时可能笼罩。一时间,各种各样的传说不胫而走,每当夜幕降临,一股恐怖的气息便如浓雾般弥漫开来,将整个校园笼罩得密不透风,令人不寒而栗。女学生们甚至连去厕所都要结伴而行,不敢单独行动。
校方已经对全校建筑物展开了为期一天的清查,然而,清查的结果却让人深感失望。?狐+恋¨文¨学\ ,首_发+尤其是针对那些原本被视作重点的可疑建筑,经过仔细搜查,仍旧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就连一丝老鼠活动的痕迹也未曾觅得。
淳于北和老柴在清查老曹头的地下室时,老曹头正独自一人自斟自饮。那张斑驳破旧的办公桌上,杂乱地摆放着几样从食堂简单打包回来的大锅菜,旁边还伴着一包水煮花生和一块略显油腻的猪头肉。桌上的酒是地产的小烧,酒味浓烈醇厚,飘散着浓郁的粮食香气。
保卫部部长热情地向老曹头打着招呼:“喝着呢?”
老曹头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不喝干啥?没事儿呗!”他看向老柴,语气中多了几分亲切,“要不也喝点儿?”说着便站起身,拉出一把椅子。
“我可没你老哥这么清闲啊!”老柴回应道。
“老曹啊,这个地下室所有门的钥匙你都有吧?”保卫部部长问道。
老曹头不以为意地一屁股坐下,继续悠闲地品着酒,嘴里嘟囔着:“能有啥?那些门压根就没上锁,谁想进就进呗。”对于保卫部长的到来,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就算校长亲临,他也依旧我行我素,该干活干活,该喝酒喝酒。作为一个清洁工,他从没想过要讨好领导。
“我们进去看看啊!”保卫部部长提高了音量。
“我耳朵不背。”老曹头嘟囔着,却冲着老柴友好地笑了笑。
地下室异常宽敞,面积足足有300多平方米,宛如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四处布满了岁月侵蚀下锈迹斑驳的管线,几个庞大的水箱也被时间染成了暗淡的铁锈色。轻轻敲击,便会发出空荡荡的回响。保卫部长找到布满灰尘的电闸,合上之后,地下室瞬间亮堂起来。他们沿着管线一处一处仔细检查,淳于北还爬上了几个水箱,然而水箱里空空如也,干涸的箱底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地下室共有四个出口,一个通向老曹头的住处,一个通往户外。推开那扇通往户外的沉重铁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密不透风的灌木丛,显然这个隐秘的出口已经许久未曾有人踏足,杂草肆意疯长,繁茂得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足以将任何不速之客悄然藏匿其中。
另外两个出口,一个通向锅炉工休息间。休息间面积约20多平方米,里面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手推车、扫帚和铁锹,右侧是一张上下铺的床,地面同样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最后一个出口通往一楼的锅炉间,沿着楼梯上去,能看到并排的三个大锅炉,巨大的炉门宛如一张张吞噬生命的大嘴。老柴逐一打开那些沉重的炉门,手电筒的光芒如利剑般穿透黑暗,照亮炉膛内部,只见里面干净得仿佛从未使用过,连一丝煤渣的踪迹都不见,只有炉箅子上静静地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诉说着往昔的忙碌与喧嚣。锅炉下灰的灰坑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里面空空荡荡,根本无法藏人。再说,那么脏乱的地方,即便有人藏在里面,若不经过专门清洗,身上不可能没有一点灰尘。
淳于北和老柴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从原路返回时,老曹头还在喝酒,此时他的眼圈泛红,眼神也愈发朦胧。他再次热情地招呼老柴共饮,老柴推辞不过,接过酒杯笑道:“我还得忙生计呢,哪有你这么逍遥自在。”说罢便一饮而尽。这酒烈得如火,一入喉,老柴便汗如雨下,胃里似有烈焰焚烧。他强忍着酒劲,说道:“老哥,这酒可真够冲的!”
老曹头呵呵地笑着,看着他们离开,竟然哼起了东北二人转《回杯记》的唱段:“王二姐坐北楼,眼泪滔滔啊!想起我的二哥,张相公啊……”
这时,一只老鼠大摇大摆地出现了。它先是在老曹头的脚边转了一圈,随后踱步到门口,朝着阳光明媚的外面张望了一番,又折返回来,猛地跳到了老曹头对面的椅子上,一双小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曹头。
老曹头探着身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老鼠说道:“小畜生,连你也不怕我,啊!”说着,他夹起一块肉放在老鼠面前。老鼠肆无忌惮,瞥了老曹头一眼,随即大口啃食起来,唧咕作响,宛如贪婪的饕餮再现。
老曹头停下哼唱,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酒劲显然已经上头。他手里还握着筷子,就这么坐在那里打起了盹,一丝黏稠的涎水从嘴角缓缓滴落,正好掉在老鼠抬起的脸上,老鼠贪婪地吮吸着,仿佛那是甘甜的甘露。
北方大学。
正值晌午,骄阳似火,通往档案馆的柏油路被晒得滚烫,如同一个烤地瓜的箱子,热浪沿着高非明的裤管肆意攀爬,使得他的裤裆处汗湿一片,倍感不适。
高非明感觉自己的皮鞋仿佛粘在了柏油路上,每走一步,脚下都会传来嘎噔嘎蹬的粘连声,就像小时候吃的胶皮糖或是黏豆包,黏腻得让人烦躁。
高非明穿过许丽住的宿舍楼前的白杨树林。这片白杨树林面积不算大,但身处其中,却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给人一种置身于广袤森林的错觉。或许是因为白杨树树冠较高,树林里并不十分闷热。地面上植被稀疏,只有一些矮小的青草和零星绽放的五颜六色的野花。漫步其间,原本烦躁的心情竟也渐渐宁静下来。
然而,树林里依旧闷热难耐,高非明能明显感觉到后背汗水在不断流淌,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树林里有许多被学生们踩出来的小路,纵横交错。高非明凭借方向感判断着档案馆的位置,走出树林时,正好来到档案馆后面。他站在原地,凝视许久,试图寻找林玉丢失档案的大致位置。随后,他走到墙根,仔细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扒开青草,下面也没有脚印之类的线索。从地面仰望那高高的窗口,至少有两米多的距离,宛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若不借助外力,想要攀爬而上打开窗户,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发现不远处有一株树,并非白杨树,而是一棵柳树。柳树下横卧着一段大约三米长的枯树干,从外观来看,不像是一直放置在此处的。高非明轻手轻脚地移动着那段枯树干,宛如对待一件珍贵的古董,朝向泥土的一面,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个树结,对于身手敏捷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架现成的简易梯子。他凑近仔细观察树结,却并未发现明显的蹬踩痕迹。
“谁!”正当高非明全神贯注查看树结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他本能地回头回应:“我。”
原来是档案馆的老于。老于静静地伫立在斑驳的树荫之下,那张脸宛如一张白纸,没有丝毫表情,他的双眼如同两把利剑,穿透了夜色,直视着高非明,眼神中透露出一抹不容忽视的严肃。
“你吓我一跳。”高非明拍着胸口说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老于语气中带着几分怯懦,抬手扶了扶眼镜。
高非明回头看了眼那株枯树干,向老于问道:“这树干之前就在这儿吗?”
“这……”老于摇了摇头,“我只清楚屋里的东西,外面这些,我哪知道啊?”
高非明和老于走进档案馆,馆内因为层高较高,显得格外阴凉,高非明身上的汗水也渐渐消退。
“放假了也不休息吗?”高非明接过老于递来的水问道。
“我啊,在家待不住,老伴儿也嫌我烦。再说了,回家还不如在这儿舒坦。你是不知道,我那几个孙子、外孙,闹腾起来简直让人头疼欲裂。”老于指着自己的脑袋,“我呀,一辈子和这些档案、书籍打交道,早就习惯了这份安静。”
“是啊,人老了,安静点好。”高非明由衷地说道。
“又出事了,这下可没好日子过了。”老于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