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手下正在书写的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了顿,随即继续下去。?精e2武×小?¥e说?1网ˉ|` 2?)已@′e发|De布1+ˉ最?新|`?章¤[?节_&
“她主要目的,只是保护沉家人的安危和沉循安的前程。”
“如今的她,不仅有福星郡主的头衔,又有陛下亲自委任的钦差大臣的差事在身,想保护沉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多此一举?”
宋熹冷不丁道:“她当初嫁给你,也是这个目的。如今有你说的这两个身份之后,岂不是不用你,也可以保护沉家了?”
谢谌才将狼毫笔沾了墨汁,正要下笔继续写,没料到会被宋熹这么一提醒。
脑海中,忽然想起她下午说的那些话。
她说,如果他觉得为难,她是同意和离的
许久未落笔,墨汁顺着鼻尖滴落在写了大半的折子上,发出‘啪嗒’一声。
谢谌心生烦躁,将笔随手往桌面上一丢。
宋熹吓了一跳,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就在他以为谢谌会顺势将他赶出去时,就见他忽然起身,站在狐狸画象面前盯着看了许久。
“宋熹,全力协助小王妃在朝中站稳脚跟。”
宋熹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再问了:“是。”
书房的门被宋熹从外面重新关上时,谢谌抬起手在画象上的狐狸眼睛处轻轻抚过。
他垂眸想了许久,最终只能无奈一笑。
彼时,望月轩内,沉徽妍亦是被一个问题缠住了。
她想不明白,如文帝这样励精图治、英明瑞智的皇帝,若谢谌是个坏心眼,他又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看出端倪来?
若是看出来了,又怎么可能在驾崩前将他安排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她想不明白,直到抱着枕头睡过去后,都没有想明白。
谢谌回到望月轩后,看到的就是沉徽妍抱着她的那只小枕头,靠坐在床头的样子。-5·4*看,书¢ ¨追~最`新/章^节-
他无声笑了笑,等洗漱干净又换了寝衣,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准备将她抱着躺下睡觉。
没想到,这会儿她却被惊醒了。
四目相对之际,谢谌正将她整个人抱在身上,还没来得及放下。
沉徽妍愣愣的:“小王爷?”
她的声音里透着刚刚睡醒的软绵,如同娇憨撒娇的猫儿,挠得人心痒痒的。
谢谌的身上似有难耐的情绪在翻涌。
他艰难地将眼神从她那双带着迷离的水眸上抽离后,再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
“明日你得跟着我早起去早朝,接受陛下对你的册封。”
“怕将你吵醒后睡不好,这才”
谢谌一本正经道:“这才打算扶着你躺下睡的。”
沉徽妍已经被他放在床上,平躺着了。
但是听到谢谌这些莫明其妙的解释,睡眼惺忪的她也没有想太多,只软软糯糯地应了一声‘嗯’后,就没有再多问了。
转而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翻身朝着里面睡了。
倒也不是她对谢谌有什么信任,而是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些日子了,谢谌要是想干点啥,早就该动手了。
更何况,他的心里装着的是愿意为她而截然一身的花玲胧。
临睡着前,沉徽妍亦是想的明白,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得了谢谌的大半信任。
多半都是她在防着他,反观谢谌,只要身边躺的人不是花玲胧,应该躺谁都是一样的。
这才让她不再如前些日子那样,高悬警剔之心。
听着沉徽妍的呼吸声逐渐轻柔绵长起来,谢谌终于翻身面向里侧。
只是,望着她背对着自己的背影,他总觉得浑身不太好受。\x~i+a.n,y.u-k`s~.?c`o_m?
于是睡到半夜,原本放在中间的大枕头,不知何时又被人踹到了床尾。
不多一会儿,沉徽妍怀里的那只小枕头,也没有能幸免于难
卯时才到,太和殿门外已经站满了前来早朝的百官。
众人睡眼惺忪,相互交换着各类消息,以避免被文帝点到名的时候,还有什么被遗落的大事情。
沉徽妍一身王妃服侍,站在谢谌的身侧,和他一起缓缓步入群臣之中的时候,才让原本安静的周遭顿时热闹了起来。
“小王爷,您这是”
众人或是围着这夫妇二人,或是站在边上静观其变,都想知道早朝期间,沉徽妍一介女流来做什么。
她总不会,又是来告状的吧?
自从因为魏家一事后,文帝对将军府越发看重起来,加之沉徽妍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还有谢谌护着,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敢去惹这一家子了。
谢谌的脸上是标志性的微笑,“陛下有旨,让本王带着王妃一同上朝。”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视,用眼神询问着身侧之人。
但,没有人知道,陛下在早朝上宣见沉徽妍,究竟要做什么。
很快,到了早朝时间。
谢谌将沉徽妍带上,让她跟在自己身侧位置,随着众朝臣一起跪拜文帝。
跟着所有人山呼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时候,沉徽妍恍惚有种回到前世的错觉。
抬眸一看,又重新归于清醒。
不一样了,前世她坐在那把龙椅后面,日日对着珠帘,听着百官们进奏,日复一日,永无休止,直至累死。
今生,她站在群臣之中,也许,即将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权利在手,尊荣在身,进可攻,退可守。
朝会上,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对着沉徽妍宣了圣旨,赐她钦差大臣之职。
德公公宣旨声音刚刚落下,一众朝臣接连出来反对。
有说,女子胸无大志,岂能在朝为官?
有说,大齐史上没有女官先例,暗暗提醒文帝该遵循祖制。
有说,沉徽妍一介女流,无才无德更没有基础官职品级在身,担不得钦差之身份。
有说,女子在朝为官,岂不是丢尽了大齐男人的颜面?他耻于和女子一同在朝为官!
还有人说,事关抚恤安顿阵亡将士家属一事,有户部和兵部相互配合足够,不需要额外再增派人员。
百官众说纷纭,竟鲜少有人表支持的。
可见,如今的朝廷一派乌烟瘴气。
文帝面色越来越沉,正要发怒,不料却见沉徽妍站在台阶之下,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文帝便猜到,这姑娘大抵是想利用今天,来让自己将‘钦差’二字彻底落到自己身上,再无人敢反对。
只见沉徽妍始终面带微笑,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有感叹,也有愤恨。
等大家群起激动地说完后,大殿归于平静时,她才示意谢谌不用担心,自己孤身一人站在文官武官中间为首之处。
百官见她一介女流,还是个女娃娃,几乎没人将她放在眼里。
甚至有人试图用自己浸淫官场数十年来的气场来对她施压,企图以此吓退她。
因为,今日只要摁住沉徽妍胜任钦差一职,他日便不会再有类似于女子在朝为官的苗头出现。
但沉徽妍,岂能如了他们的意?
她指着其中一个官员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大人是刑部尚书,钱大人吧!”
被点名的刑部尚书扭头一哼,似有不愿和沉徽妍一个女子同朝为官的意思。
沉徽妍没有同他计较,而是朗声道:“钱大人说,女子胸无大志,不能在朝为官?”
“敢问钱大人,你如何判断一个人,心中有无大志?只是因为多数女子困顿于后院,不曾如同你们男子一样,可以三妻四妾,可以主宰女子命运,才这般断定的?”
“‘女子胸无大志’之说,多数出于你们男人之口,实乃偏见!古有妇好披甲征战、班昭着书立说、上官婉儿称量天下。皆能证明女子之才不逊须眉。困住女子的从不是胸襟,而是世人的眼光与枷锁。”
“钱大人莫非是怕连我这个小女子都比不过,才着急跳出来阻止自己会遇到贻笑大方的那一天?”
“你”刑部尚书气得面色通红,“一派胡言,老夫岂会怕你?”
“既然不怕,为何连试都不敢让我试?”
“你,你巧舌如簧,老夫耻于同你辩论。”
沉徽妍轻笑道:“巧了,我也耻于看不起女子的人多费上一句话。”
转眸,她看向面色严肃的郑秋实:“这位是兵部尚书,郑大人吧?”
“大人方才说,大齐没有女子在朝为官的先例,提醒陛下要遵循祖制。”
“我想跟大人说,先例都是开创出来的。而我们英明的陛下,正是大齐开创此先例者。”
“我知郑大人是不想让我受任钦差一职,但你这样的借口未免太过迂腐刻板。想要出其不意”
说到这里,沉徽妍掩唇笑道:“郑大人不妨试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在用您这三朝元老的老面子,陛下宅心仁厚,或许就同意了呢!”
“你”
“哦,对了,”沉徽妍打断她,“郑大人方才还是说,耻于和女子为官,认为这是丢尽了您的颜面?”
她双手一摊:“对此,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闻言,谢谌眉梢一抬。
心道,她从前的柔弱,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看到她站在朝堂之上如此熠熠生辉,他的心里竟有种难以言明的,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