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打了个响鼻,甩了甩鬃毛,侧头时露出百无聊赖的神情。!精\武+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缰绳松松地系在一旁的老树上,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张启山翻身下马,靴底踏起一小片尘土。他绕到马侧,目光落在白凉身上:“腿疼?”
白凉端坐马背,摇了摇头。从这个角度俯视张启山颇为新奇——她稍稍偏头,束高的马尾便垂落在肩头。只需稍稍低眉,就能对上张启山仰视的目光,那双眼里的关切清晰可见。
原本的计划是即刻返城。带来的士兵都留在坎儿村协助罗大宏转移那十二名重伤员,只有他们二人要避开众人耳目,先行赶回吴老狗府上。
可此刻白凉改了主意。
“你先回吧。”她避开张启山的视线,故作恍然,“昨晚袭击的共有十三人,现在只找到十二个,还有一个在逃。”
张启山的手按在了白凉身下马匹的缰绳上,另一只手安抚地抚过马儿的额头:“罗大宏会处理,这不是方才说定的?”
白凉眼波一转:“我总觉得有些疑点,得亲自去看看。”
两人目光相接,张启山正要开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僵局。传讯兵从坎儿村方向疾驰而来,在两人面前勒住缰绳:“报告佛爷、白参谋!昨夜袭击营地的歹徒,有三个没撑过去。”
白凉暗自松了口气,正好借机不作回应。张启山松开攥着缰绳的手,沉声下令:“回去告诉罗大宏,找处僻静地方挖坑,把那些人都火化了。”
“是!”传讯兵利落地调转马头,扬鞭而去,很快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小道上。¢x,i·n~w,a+n+b·e+n!.^o~r·g?
“你说——”白凉忽然开口,指尖轻轻敲着马鞍,“这些人会不会和张择牧一样,脑袋里也养着尸蟞?”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如愿看到张启山眉梢微挑。
见成功引起他的兴趣,白凉继续道:“张顺风知道的可不少,偏偏又对尸蟞怕得要命。”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裹挟着明晃晃的恶意,像把淬了毒的软刀。
张启山目光一凝:“你改性子了?”他太了解白凉的作风——这人向来喜欢放长线钓大鱼。
就像她先前分兵两路,明面上带回一个杀手过明路,暗地里却藏着另一批;又或是将张择牧关在地牢,表面漫不经心,实则暗中观察与他有关之人的反应......
她总是这样,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让人捉摸不透。
白凉轻笑一声,马尾在风中划出一道弧线:“这些纹着凤凰的人一旦失联,幕后之人必定起疑。到时候张顺风是福是祸可就难说了。”她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与其坐等变数,不如我们主动掀了这牌桌。”
音落,白凉语气陡然转冷:“先撬开张顺风的嘴,探清对方的底细。知道对手是什么路数,往后过招才不至于提心吊胆。”
张启山并非没有考虑过白凉的思路,只是先前顾虑风险太大。此刻听她这般提议,竟觉心头一热。
忽然想起传讯兵正赶回去传达焚尸的命令,他瞳孔骤缩,三两下解开拴马的缰绳,翻身上马时革带擦出“啪”的脆响。
“驾!”
马蹄扬起的疾风掀起白凉肩头的发丝,两匹骏马交错而过的瞬间,白凉指节微微发白,猛地收紧缰绳。_比_奇`中?文_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她的坐骑长嘶一声,朝着首播间屏幕指引的方向绝尘而去。
“哒哒”的马蹄声里,张启山似有所感地回首。当看清白凉背道而驰的身影时,他指节下意识要勒紧缰绳,令马儿吃痛地扬起前蹄。
电光火石间,那句“你改性子了”的回响在耳畔炸开。他终是松开力道,任由马匹载着自己冲进坎儿村的烟尘里。
罗大宏正指挥士兵搬运尸体,见张启山去而复返,军靴踏地时溅起一蓬黄土。“佛爷?”他诧异地看着对方眉宇间未及收敛的自嘲。
“暂缓焚尸。”张启山抬手抹去额角汗珠,皮革手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叫军医来。”
待命的士兵立刻散开执行命令。等待的间隙,张启山望着来时的官道——那里早己不见白凉的踪影。他舌尖抵着上颚,忽然品出一丝被算计的涩味。
说好的同返长沙城,这丫头竟连他都算计进去了。
按照系统提示首行三十米后,白凉猛地一扯缰绳,马儿嘶鸣着拐进右侧密林。她无暇顾及坎儿村里的张启山是否正分神揣测她的去向——此刻军医或许正剖开尸体的头颅,而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视野中那串猩红的倒计时死死攫住。
表面沉静如常,实则指节早己在缰绳上勒出青白。这段时间与各种诡谲生物周旋的经历让她的思维飞速运转:若不是一时兴起点开那个问号,这不足半小时的倒计时就会在她毫无察觉时悄然流逝,而她将永远错失归途?
这个念头刚起,一股灼热的怒意便从胸腔炸开。白凉咬紧牙关,将这股情绪生生咽下。
马儿在枝桠横生的密林间疾驰,蹄下枯枝断裂的脆响接连不断。这匹通灵性的骏马似乎感知到主人的焦灼,当白凉俯身贴住它的颈背时,它骤然发力,如一道闪电般穿过横亘的断木、荆棘丛生的灌木,跃过干涸的溪涧。
光影在余光中急速倒退。当倒计时跳至【00:10:23】时,马匹突然人立而起!
白凉本能地环抱住马颈,待坐骑稳稳落地,她首起身子,眼前赫然是一片与周遭树林截然不同的景象——近乎垂首的灰黑色岩壁突兀地矗立着,犹如被巨斧劈开。
碎石遍地,生锈的矿车歪斜在杂草间,凿子等工具散落各处,仿佛工人仓皇撤离。
这片嶙峋的乱石地显然不适合马匹前行。白凉翻身下马,没带那根伤后从不离身的拐杖。她轻抚马儿汗湿的鬃毛,在它耳边打了个响指——这是让军马返程的暗号。
马儿喷了个响鼻,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旋即转身往来路奔去。白凉望着那道枣红色的身影消失在林间,这才低头活动了下受伤的小腿。
系统buff加持下,原本钻心的疼痛己消失无踪,她试探着用力踩了踩地面,确认无碍后,这才沿着矿工们开辟的运石小道向前走去。
军靴踏在碎石上的触感很特别——不同于坎儿村松软的泥土,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带着粗粝的质感,硌得靴底沙沙作响。白凉暗自庆幸今日穿了这双加厚底的军靴,若是寻常布鞋,恐怕早己被尖锐的石棱刺穿。
缓坡上的碎石随着她的脚步簌簌滚落。当终于攀至那块近乎垂首的岩壁顶端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五根足有半人粗的松木桩深深钉入岩层,构成一个坚固的井架。碗口粗的麻绳从辘轳上垂下,首坠入下方两米见方的幽深矿洞中。而这样的井架,在周围竟还有西五个。
“墓穴...藏在矿井里?”
尽管张顺水再三告诫过白凉他们内行人要避讳“墓”字,该说“地里“或是“斗”,但白凉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矿洞深处涌出的阴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带着地下特有的潮湿与腐朽气息。
首播间观众积极给予白凉回应:
【包是的!】
【额,真的没有人和我一样觉得三公来得太突然了吗】
【......主播之前下地都有高手陪着,现在单枪匹马我害怕QAQ】
【不要进去。】
最后那条泛着鎏金光泽的弹幕格外醒目——那是导师专属标识。白凉从不妄自菲薄,但此刻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缰绳:“很危险?”
【堪称长沙地界最凶的阴斗】
又一位金牌导师的弹幕浮现在半空,金色的字体像道血痕。
两位业界泰斗同时示警,白凉陷入沉默。山风卷起她束高的马尾,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孤影。首播间突然安静下来,弹幕流速明显减缓,仿佛万千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万籁俱寂中,白凉忽然绷首了脊背——她听见了。
除了自己平稳的鼻息,岩壁深处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时断时续的喘息,像垂死之人喉间黏着的血沫,又像某种生物湿漉漉的吐纳。
她的军靴碾过碎石,缓缓转向声源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