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禾公馆

沈宿白站在玻璃房外，苍老的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指节微微发抖。¨x*s\c_m?s_w·.?c^o·m+

透着玻璃，他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女孩，苍白、安静，像一具精致的瓷偶。

这是他的外孙女。

也是阿芸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

泪水模糊了视线，老人额头抵在玻璃上，低声呢喃：“孩子，外公来晚了，外公对不起你……”

带着宋老爷子命令的副官站在走廊，看时间差不多了，上前说道：“沈老，时间差不多了，三少要回来了。”

沈宿白像是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他怎么能走？他还没碰一碰她的手，还没告诉她，他是她外公，他是来接她回家的。

“我等长洲回来，跟他谈谈。”

副官有些为难，因为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带着沈老进来看一眼就走，三少回来后如果对上，这…...副官正想再劝时，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从走廊传来。

副官警觉地转头，只见一个黑衣青年蹲在玻璃房的门锁前，手中的解码器正闪烁着红光。

佴斯腰间别着一排精密工具，耳朵上还挂着通讯耳机。当他发现锁芯结构比预想的复杂时，烦躁地“啧”了一声，为了节约时间，首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微型定向爆破贴片。

今天他发现宋时雩竟然破天荒的出门了，想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带姐姐走。

看到一个陌生的红毛小孩在撬锁，以为他要对佴尔不利，沈宿白厉声喝道：“住手！你是谁？”

佴斯头都没抬：“滚远点，别碍事。?微:￠趣o<§小\说aa网§> ?1|更;新μ$?最?￥快@”

嗡—嗡—嗡！

当佴斯将爆破贴片贴在玻璃门角时，公馆的安保系统骤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天花板弹出数个自动枪口，红外线瞄准点瞬间锁定她的眉心。

副官看到爆炸贴片，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扑倒，“住手！”

佴斯反手一记肘击：“关你屁事。”

两人扭打在一起，爆破贴片从佴斯指间滑落，沈宿白想上前阻拦，却被佴斯一脚踹开的副官撞倒，老花镜摔得粉碎。

“操！”佴斯看到贴片掉在玻璃门边，暴怒地揪起副官的领子，“你他妈谁啊？”

副官迅速翻身，将他死扣在地上，冷声警告：“你再动一下，狙击手会立刻击毙你。”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咔嚓”的子弹上膛声。

宋时雩的黑色越野车正狂飙回来，手机里播放着公馆的监控画面，看到佴斯竟敢把爆炸贴片放在玻璃上，他眸光一寒，方向盘猛地一打，车轮在弯道擦出火星。

公馆内，佴斯跟副官扭打时，终于抢到遥控器，却在按下按钮的前一秒再次被副官扑倒。

爆破贴片忽然被踢到玻璃门正中央，这个角度一旦引爆，冲击波会殃及到佴尔，佴斯瞪大眼睛，想要阻止。

“不要！！” 沈宿白扑上去，想要捡起炸弹。

一道黑影从楼下跳跃上来，如闪电般掠来，一脚将爆破贴片踢飞到空中！

轰！

爆炸的火焰在挑高的穹顶炸开，震碎了三盏水晶灯。?x,w!q￠x^s,.!c,o`m\

玻璃房前，宋时雩缓缓收回长腿，靴子碾过满地玻璃渣，他单手掐住佴斯的喉咙将人提起，声音冷得掉冰渣：

“我有没有说过你再靠近，就剁了你的手？”

佴斯丝毫不惧他眼里的杀意，绿眸瞪着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宋时雩，你没资格把我姐关在这里！”

“我是她丈夫，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倒是你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死乞白赖待在她身边，早就该滚了。”

佴斯这辈子，最恨别人挑拨他跟佴尔的关系，整个人瞬间炸了，一拳揍了上去，还没碰到就被宋时雩截了下来。

随春生原本在庭院里小憩，听到爆炸声，被吓得从躺椅上弹起来，揉了揉耳朵，睡意全无，“靠，佴斯那死小子又搞什么鬼？”

冲进大厅时，眼前的场景让他脚步一顿，天花板的水晶灯碎片洒了一地。

宋时雩掐着佴斯的脖子，眼底翻涌着杀意。 沈宿白被警卫扶着，老花镜碎了一片，正捂着胸口喘气。 副官嘴角带血，手里还攥着从佴斯那儿抢来的遥控器。

宋时雩把佴斯摔在地上，让警卫把他关进地下室。

“等等……”

随春生下意识想拦，余光却瞥见玻璃房内，佴尔的食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动了。”

随春生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在所有人耳边。

动了？

宋时雩猛地转身，转身时撞翻了茶几都浑然不觉，他扑到玻璃门前，瞳孔紧缩。

佴尔苍白的指尖又动了一下，这次更明显，像蝴蝶振翅。

男人手指按在识别器上却因为手抖屡次失败。

终于把门开了，随春生进去后，扒开佴尔的眼皮，手电筒光束下，她的瞳孔对光有了微弱反应，“脑干觉醒迹象……”

宋时雩跪在床边，握住佴尔的手贴在脸上，他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崩溃。

佴斯挣脱警卫冲进来，看到这一幕突然安静了。

一个月后。

佴尔那次指尖微动仿佛只是个错觉，又回归沉寂，佴斯被关进地下室折磨了一个星期，宋时雩才让人把他放出来。

自从亲眼见到佴尔动了，佴斯乖觉了许多，没再主动招惹宋时雩。

上次沈宿白离开前，跟宋时雩沟通过，希望能把佴尔送到外面，找其他医疗机构试试，宋时雩拒绝了，并且让人将两人请出去，再次把公馆封闭起来。

今天是除夕夜，落地窗外烟花绚烂，鞭炮声此起彼伏，整座城市沉浸在喜庆的喧嚣中。

而玻璃房里，只有宋时雩低沉的读书声，他将佴尔小心地搂在怀里，指尖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

“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却温柔的不可思议。

当！！！

远处的新年钟声敲响，第一簇礼花在夜空炸开，五彩的光芒透过玻璃，在佴尔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男人低头，轻轻吻了吻女孩的额头：“耳朵，新年快乐。”

怀里的人儿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抱着她，合上双眼。

突然，他感受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拂过，猛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佴尔清亮的的眼睛。

佴尔指尖轻轻戳了一下他凹陷的脸颊，许久没说话，声音嘶哑：“宋时雩，你瘦成这样……不够以前好看。”

宋时雩呼吸一滞，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他不敢动，甚至不敢眨眼，以为是他偏执症又再次发作了，就像过去那些夜里，他看到的各种场景，可一伸手，只剩下冰凉的空气。

佴尔微微蹙眉，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怎么变得傻呼呼的？”

真实的触感让宋时雩浑身一震，他咬破舌尖，铁锈味瞬间充满口腔。

会痛

不是梦。

“耳朵……”他声音抖的不成样子，突然将她死死按在怀里，力道大的几乎要揉碎她的骨头。

肩头传来温热的濡湿，佴尔怔了一下，轻轻抚摸他削瘦的脊背，摸到凸起的脊椎和未愈的伤疤。

睡了一觉，他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窗外，又一簇烟花绽放。

宋时雩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突然吻了下去。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佴尔尝到了他舌尖上的伤，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用力的禁锢在怀里。

“耳朵，别再吓我了……求你。”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

佴尔望进他深渊般的双眸，里面翻涌的绝望和爱意让她心颤，仰头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