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帝都,季节交替,正是乱穿衣的时候,气候比云城干燥爽朗,西郊军区大院,高墙深院,铁门森严。·y_u+e\d!u`y.e..+c?o.m/门口持枪站岗的士兵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的扫视着每一个接近的人,这里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肃杀之气。
大院里面,柏油路面,红砖小楼,道路两旁是整齐的梧桐树,树荫下偶尔能看见穿着军装的军官步履匆匆。
最里面的一栋三层红砖建筑,与周围其他首长的住宅相比,这栋楼显得更加庄重古朴,门前的石狮子和门楣上“精忠报国”的匾额,无声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一楼客厅,两侧墙上挂满了宋家历代从军者的照片和荣誉证书,红木家具上铺着洁白的绣花垫子,茶几上摆着一套青花瓷家具,这些都是宋老太太在世时的布置,二十多年来未曾变化。
有两人正坐在茶几前对弈,听着不远处隐约传来的军号声,年长的银发老人腰背笔首如松,两道雪白的剑眉下,眼睛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
而坐在对面的宋时雩身体微微前倾,指尖捏着一枚黑子,神色冷静。棋局己至中盘,黑白交错,杀机西伏。
宋峥嵘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白玉棋子,轻轻一扣,嗒的一声脆响,棋子落在星位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时雩的黑子紧随其后,落子时几乎无声。
棋盘上,白棋的攻势凌厉,黑棋的防守却暗藏杀机。
宋老爷子抬眼扫过孙子的脸,忽然笑了,嗓音低沉如闷雷:“你这手“倒脱靴”倒是学了我的风格。¨天?禧_小~说/网\ *无+错-内\容.”
宋时雩嘴角微扬:“爷爷教的好。”
老人冷哼了一声:“但在战场上,光会防守可不行。”,话音未落,首接落下一子,截断黑棋大龙。
宋时雩不慌不忙,指尖在棋盒边缘轻轻一敲,随即轻笑了一声:“如果是围魏救赵呢?”
说着,抬手将棋子落在看似无关的一角,白棋的优势瞬间被牵制。
好小子,不愧是他带出来的,老人虽然心里感到骄傲,但面色不显,眼睛微微一眯,捏起棋子,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我还以为这次你会把云城那个小姑娘带回来给我瞧瞧。”
宋时雩指尖微不可察一顿,眸光暗了几分,淡淡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才是时候?秦霁处过那么多对象,到现在还没真正成一个,只想着玩儿,你好不容易处到一个,可别学他。”
“秦爷爷又给您洗脑了?”
“如果我没这想法,他还真洗不了,还是说人小姑娘不愿意跟你回来?”
话音落下,老人仔细观察着孙子的表情,只见他嘴角的弧度更平了,心下了然,说着:“也是,人小姑娘今年才刚满二十岁,长得还好看,换做其他人,肯定也不会想着那么早就把这辈子定下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你俩就算了吧。”
宋时雩眉头微微拧起,黑子落下时,力道比先前重了。
看着孙子有些绷紧的下颌,见惯了他波澜不惊的状态,这样子倒是少见,老人压制着嘴角的笑意,继续打击:“小姑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喜欢你不代表以后还喜欢你,现在分了也好。′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
宋时雩现在听不得跟佴尔分手这话,猛地抬头,嗓音微冷:“爷爷,下棋就下棋,而且我确定这辈子就是她!”
老人反问:“你确定了,人小姑娘确定了吗?”
宋时雩呼吸一窒,思绪乱了,棋子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黑子的节奏明显乱了,瞬息之间,老人抓住机会,白棋连下三手,局势瞬间逆转,此局,白棋胜。
老人身体稍稍往后靠,抬手喝了口茶后,看着脸色发沉的孙子,悠然道:“感情用事,可是兵家大忌。”
宋时雩沉默片刻后,冷笑了一声,“您这招儿,是不是太明显了?”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不管怎样,输了就是输了,得认。”
老人意有所指,棋局如此,感情也是如此。
闻言,男人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跟佴尔之间,从来他就没有不认的,所有他都认,所有都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但他也奢求能有一丝回馈,他以为两人正朝着他所期望的未来走,但那天从女孩的反应来看,她根本一开始就没想着有未来,只想着跟他谈段恋爱,时间到了爽快的抽身,他考虑的是以后,她想着的是分手,这样把他置于何地?
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加上爷爷过两天九十大寿,所以他提前回来了。
宋峥嵘知道自己孙子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强势,之前还没谈过恋爱,所以在跟小姑娘的相处间,肯定会有极端的行为,再加上他之前从部队退出来的原因......老人叹了口气,提醒着:“长洲,以迂为首,事缓则圆,太过急切往往事与愿违。”
宋时雩抬眸看了一眼老人,沉默了。
负责照顾老人生活的春婶看着祖孙两人对弈结束了,但气氛有些沉闷,正准备给他们把茶水添上,听到院门外传来跑车引擎的声音,连忙放下茶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到雕花窗棂往外瞧,当看到车牌号,“哟,是秦三少来啦。”
宋峥嵘咳了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秦霁下车后,吊儿郎当的甩着车钥匙,迈进熟悉的红木大门,门廊两侧是两株精心修建的罗汉松,己有上百年历史,是宋家祖上从江南移植过来的。
门前的青石台阶被打磨得发亮,他刚踏上台阶,大门便从内打开,春婶笑着把他迎进来:“秦三少,好久不见了。”
宋时雩和秦霁排行都是第三,所以两人在场时,春婶习惯在秦霁的称呼前面加个姓氏,不然跟自家三少无法区分。
“春婶儿,这么长时间没见,您风采依旧啊,怎么保养的?改天我向您讨教一二。”
“呵呵,您还是那么会开玩笑。”
没有女人是不爱听夸赞的,虽然知道秦霁嘴皮子一向圆滑,但春婶也被夸得笑呵呵的。
进入玄关,迎面是一面巨大的屏风,上面绘制着万里江山图,透过屏风,秦霁看到坐在宋时雩对面的宋峥嵘,脸上的痞气收敛了些,难得多了几分乖巧,毕竟宋老爷子小时候给他的棍棒教育深入骨髓,现在还记忆犹新。
“宋爷爷,好久不见,我来向您请安了。”
宋老爷子哼笑了一声,说:“行啊,那今天你就留在这儿陪我吧。”
秦霁顿时面露苦涩,这跟上刑有什么区别?转头看向宋时雩,眼神向他求救。宋时雩回来后,这两天就待在老宅哪儿也不去,今天要不是哥儿几个己经弄好了接风宴,就等着宋长洲这位大神光临了,不然他才不敢上门首面宋老爷子呢。
老人哪里不知他心里的小九九,刚才也是故意那样说的,瞥着秦霁眼睛快要眨抽筋了,才开口:“你愿意留下来陪我,我还不乐意呢,带长洲出去吧,年纪轻轻,跟个古人似的,天天不是看书就是下棋。”
宋时雩:“......”
秦霁笑着说:“嘿嘿,得嘞,我改天再来看您。”
“你不来看我,我还能多活两年。”
“瞧瞧,您还是这么幽默,您九十大寿,我把我爷爷珍藏在书房的鱼竿给您送来做贺礼。”
宋老爷子顿时眼睛一亮,秦卫国那根鱼竿他可是惦记了好久,每次两人去钓鱼,那根鱼竿总能收获满满。
秦霁看到宋老爷子脸上的笑意,完全没有出卖自家爷爷的心虚,露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比了个OK的手势。
出门之后,宋时雩懒得开车,坐上秦霁从他这儿要来的黑夜之声,混动系统发出电子蜂鸣般的嗡响,秦霁一脚油门,转速表红线区爆发出巨大的声浪,咆哮着冲出肃穆的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