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昙看了眼那灰尘,手掌在面前轻轻挥动,嗯了声。~艘?艘!晓?说`惘, /追?醉`辛?章′結-
屋外的天已黑透,月色扑进窗框,银色抹开,虫鸣阵阵,徒增寂寥。
这份直白控诉并没有换来对面女人的任何表态,可恨影的心火没被寒冷浇熄,而是愈烧愈烈,牙齿磨出声响:“你看到如今的我,难道不会愧疚吗?”
慕千昙瞥她:“我愧疚什么?”
听众那副神情,根本不在意,但恨影无法停止倾诉:“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百般怀疑,还要羞辱我。你如此精明,看人总能看到骨头里,那你怎么看不透我的心?”
“因为我蠢笨,就要活该被你欺负?你是故意的吗?你一定要让我绝望吗?我的快乐在你眼里很刺眼吗?”
“所有事情都比我重要,你永远高高在上,不愿意低头看我一眼,看我犯蠢,满地打滚,作弄我让你觉得很有趣吗?还是说我就应该狼狈的活?”
那些话像是憋在心中许久,再不说出来就会心肺炸裂似的,只能一股脑从口中倾倒而出。,w′b/s·z,.¢o*r/g_而那样的指责,显然是有代价的,她忽而捂住胸口,仿佛承受着某种痛楚,身躯变得半透明,似要消融于空气。
这应当是来自裳熵本相的惩罚,而恨影丝毫不在乎。她扬起忍耐的脸,慢慢爬到女人面前,自下而上盯着她:“为什么不回答我?”
慕千昙视线依次扫过少女的脸颊,看那陌生又熟悉的愤怒的神情,想起两人重逢后的种种。
裳熵以及裳熵的影子,不是第一次这样声嘶力竭,仿佛要挖出心一样去咆哮。要是换做几年前,慕千昙大概不会理会,只觉得这小孩过于烦人,还情绪不稳定,该滚多远滚多远。
可现在,发现这大傻龙还愿意发泄,总比看那张成熟的扑克脸要有意思得多。^微\趣\小^说~ _首^发-是以,她每次应对时,也全然没了往常的敷衍或头痛,而是一次比一次自然:“我该回答你什么?”
恨影道:“我怎么问,你就怎么回答。”
慕千昙道:“那不是你选的吗?”
恨影抄起药碗,摔在地上,碎片四处崩裂。
慕千昙眼皮微挑。
四分五裂的碎块,恨影抄起其中一片,握在手中,深呼吸几次,抹去额头的冷汗。
她扬起眉峰,做出了一个十来岁孩子最为极端的怒颜:“你这个人,自大,傲慢!毫无同情心!根本不值得别人....”
她身体猛地一缩,在巨大痛楚中咬牙切齿,生生忍住惩罚,继续道:“你根本不值得被人喜欢,没有良心的人是谁!是你!是你慕千昙!如果那天我没有跟你走,这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慕千昙听着她的抱怨与牢骚,把碎片一一捡起来,放进一个空药碗中:“这些话,你之前说过了,我也回答过了,但我可以再回答一次。”
“多少次都可以。”她抬眸:“这是师尊应该教给你的道理。”
见她徒手捡碎片,恨影下意识想去阻止,恰好女人抬头,她也如梦初醒,收回手,又是那副狠狠的表情。
慕千昙道:“你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命运,所以才会觉得那些事情是我带给你的。”
唇角勾起,并非笑容,而是一分无奈。她没想到在试完药透支了体力后,还能拿出一份耐心去哄小孩,也没想到自己用命运这个理由,会用得越来越顺口了。
她触摸着药碗滑润的边沿,道:“其实不然,不管有没有遇到我,你都会踏上同样的路,会去天虞门,会遇见除我之外的其它人。你的幸运看起来是有限的,但实际上是无限的,而你最大的幸运是你不知道这份幸运。”
早在心中无数次强调的一段话,本来是用来激励和提醒自身用的,每次都能带来很不错的效果,可这次说完,她格外平静,心中并没有出现熟悉的排斥感和厌倦,一如那药碗内部的光洁白皙。
她惊讶于这份脱去嫉妒的清白会诞生自她的心田,就好像,眼前这从身体内分离出的,其实是她的憎恨一样。
不过,她知道那不可能。
心态放平的原因,或许是说服了自己并接受现实,又或许被坦白了一切,找到痛苦的根源,对未知的恐惧变成了对不公的愤慨,反而没那么难以承受了。
“幸运?我绝不这么认为。”恨影再次逼近,眼神阴冷,手压着碎片抵上女人脖颈:“如果一切都能在合适的时间结束,那才叫幸运。”
慕千昙没有避开,而是迎上去:“怎么叫合适的时间呢?”
她身上的气息被风送来,恨影动了动喉咙:“你从天而降,用计谋欺骗我,让我爱上你,然后全部就...戛然而止。你看起来比我知道什么时间最为重要,所以每次选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