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其他孩子出生时也有类似情况的传闻,像秋天的落叶一般,随风散去,最终归于平静。′x-i\n_t/i·a!n~x`i?x_s-..c_o!m?
后来,偶尔有人问起,我妈查阅了不少资料,倒也没刻意隐瞒,愿意说就说,不愿意提就一带而过。
“我母亲信佛,总爱谈论南无阿弥陀佛、观音菩萨等,与人探讨佛法。
有些人听着兴致勃勃,愿意与她聊很久,但也有不少人感到厌烦。
有人忍不住问她为何信佛,她立刻闭口不语,回家后便悄悄哭泣。
母亲落泪时声音很轻,躲进房间角落,用手帕掩面,有时甚至会自掴耳光,但从不让被我发现。
我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她从不让我踏入她的房间。
即便在外听见她的抽泣,我也毫无办法。
记得我初次听见她哭泣,刚敲门,她便面色阴沉地走出,未发一言,只叫我做好饭菜,说她想念父亲才哭得伤心,很快便会好转。
可她之后照常生活,继续与人谈佛论道,一旦再有人问她为何信佛,她又陷入沉默,回家独自垂泪,仿佛深陷某种循环,我也渐渐习惯。”
“我家境贫寒,唯一值钱的只有爷爷留下的小平房。
高中时,母亲将房子重新装潢了一番,我的房间格外用心:蓝墙深海般的天花板,三室一卫一厨的布局。
除母亲的房间外,其余都焕然一新。
轮到她时,她说自己的房间无需改动,她喜欢保留过去的记忆,翻新反而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我本想趁装修师傅在场窥探一下,却始终未能如愿。
小时候曾偷偷溜进去,可还未细看,母亲便己站在门口,那张脸上的暗影是我一生不愿触及的记忆。
屋内空荡,只见一片洁白。”
“等等!”徐浩然又一次打断陈伟的话,朝陈老爷子努了努嘴,说道:“这不就是你爷爷吗?”
陈伟古怪地瞥了徐浩然一眼,说道:“不对,陈老爷子虽然姓陈,但那是我二十西岁时,被揍了二十多次后,他救了我的命。¨c¨m/s^x′s′.¢n_e*t~
之后我就跟老爷子一起生活了。
住一起总得有个称呼,所以我认他做了爷爷。”
“哇,还有这种事?”徐浩然只听说过认孙子的,没听过认爷爷的。
“没关系,你说下去。”徐浩然示意陈伟继续。
陈伟接着说道:“我家境贫寒,小时候连学都上不起。
那时候,妈妈的身影就深深印在我的心里,越来越高大。
每天清晨五点,她推着小车去摆摊,晚上回来总是疲惫不堪,却强颜欢笑对我说:‘小伟,妈能供你上大学。
好好学习,将来靠你养老呢!’无论我遇到委屈、骄傲的事,或是打架、争吵、考第一名,都会告诉妈妈。
听到我考试第一时,她会开心地笑;听说我打架吵架,她也一样开心地笑。
不论什么情况,我问她为什么,她只说:‘只要小伟开心就好。
’”
陈伟的母亲的小推车只卖早餐。
说是卖早餐,实际上她回家时,闹钟总是指向八点半。
后来,陈伟以超出录取线九分的成绩考入了家附近的省重点大学。
陈伟的母亲如她所说,以卖早餐维持生活,供儿子上了大学。
“我家附近的省重点大学距离我家三十公里。
尽管母亲习惯了二十年的陪伴有些不舍,但她含泪目送我入学。
从此,我每周六回家,周一返校,成为所有寄宿同学中最特别的一个。
大一时,校长曾找我妈谈话,认为这样每周回家的模式不适合大学生活,对孩子也不好。~d.u_o′x^i~a?o?s+h_u`o·.′c^o~m¨
我妈没多说什么,回家问我是否愿意住校。
我摇摇头。
最终,凭借我的成绩,学校高层选择了默许。”
徐浩然忍不住调侃道:“**,难道你真是个学霸?”
陈伟反问道:“不然你觉得我怎么能在衙门工作?”
徐浩然皱眉听着,不得不承认,优秀的学生确实拥有更多的选择权。
“之后呢?”他追问。
陈伟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改变我人生的转折点出现在我二十岁那年,大二刚开学,2015年4月15日,一个周五。
那天的事我记得特别清楚,放学后像往常一样回到家……”
然而那天陈伟没带钥匙,敲门许久无人回应。
他便去找隔壁的大妈打听妈妈的去向,大妈摇头表示不知情。
陈伟道谢后转身离开,就在他快出门时,大妈突然拉住他,语重心长地叮嘱:“孩子,你妈近来很不对劲,总念叨些佛经一类的东西,而且最近卖早餐时也显得心神恍惚。
有客人付十块钱,她竟找了百元大钞,有时候干脆不开摊,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人影,回家时面色惨白,像是墙上刷的白灰一样,瘆得慌。”
听到这里,陈伟心中一紧。
母亲素来朴素,从不用化妆品,顶多涂些花露水,偶尔爱听京剧但绝不会登台表演,更别说化什么妆了。
可如今为何形容枯槁?母亲一向喜欢站在阳台上迎接放学归来的陈伟,而那天恰逢周六,按惯例应该守候在窗边,却不见人影。
大妈的话让这一切显得更加诡异。
瞬间,陈伟感到母亲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迷雾。
“再后来呢?”徐浩然又问。
陈伟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后答道:“我去给大妈送货时,他们夫妻俩正在屋里闲聊:‘娃崽,吃过饭了吗?’我回答还没吃,大妈让我坐下稍等,说一会儿叔叔和思雅就回来一起用餐。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满脑子都是刚才大妈的话……”
徐浩然点头认同。
如果换作是他,面对突然变得陌生的亲近之人,想必也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陈伟吐出一口烟雾,缓缓说道:“之后大叔回来,大妈喊开饭。
我问思雅在哪,大妈面露愁容:‘她补课去了。
学校不知为啥频繁补课,每次回来都累得要命,关在房间里睡觉,饭也不吃,说是在食堂解决的。
’我看着她疲惫的模样,也挺心疼,劝大叔别让她再补课,但他完全不听,说现在不努力,将来更没希望找到好工作。”大叔正换衣服,听见这话立刻不悦,将工服一甩,“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思雅成绩下滑得厉害,不抓紧时间学习,怎么能考上重点?我知道你心疼,我也一样心疼!但我们没文化,现在的生活多难,我在鞋厂每月挣不到三西千块,还不够花销。
思雅想让我们过得更好,才拼命学习。”
大妈突然止住话音,沉默半晌后竟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当初不该辞掉鞋厂的工作去开店,结果赔光了积蓄,还欠债,最后还得靠你们养活我。
害得思雅连件新衣服都没得穿!”越说越伤心,似乎要放声大哭。
大叔见状急忙过去抱住她,轻声安抚。
我坐在沙发上,进退两难,无比尴尬。
林枫对此毫无触动,自幼随九叔长大,这种家庭状况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我?”陈老爷子神情怪异地看向陈伟。
陈伟略显窘迫,但未理会陈老爷子的话,接着讲:“快吃饭时,思雅回来了。
小丫头鬼鬼祟祟地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和搂在一起的爸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大妈亲生的无疑了,学着大妈叫我‘娃崽’。
当时我就火了,首接敲了个栗子给她,说:‘你妈你爸感慨人生无常,青春易逝,若不是遇见我,你的故事又该怎样书写?’”
思雅摸着脑袋,一脸无辜,显得格外可爱。
可能陈伟的话让思雅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完全忘了在陈伟面前假装委屈这件事,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大叔大妈看见思雅回来,立刻忘记了先前的倾诉,大叔吹了吹胡子,手指一指:“小兔崽子,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少在这里挑拨是非,不然我可要教训你了,反正我是你叔叔,打你是你妈都不会多说什么,这些年也没少挨打。”
大妈这时也冷静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瞎说什么呢?小孩子调皮的时候自然是要管教的,现在长大了,懂事了,还能帮忙养家了,你还动手,要是传出去多不好听。”
大叔顿时蔫了,说不出话来。"吃饭!”
“嗯。”林枫这时也感觉到了饥饿。
似乎察觉到林枫的饥饿感,陈老爷子走进厨房,拿了几个馒头放到茶几上,说:“别急,先吃吧。”说完自己咬了一口馒头。
陈伟看了一眼陈老爷子,说道:“叔叔阿姨是我们刚搬来时的邻居,那时候我妈一个人带我很不容易,他们经常帮忙。
我妈心地善良,大妈开店亏本时,她把自己嫁妆当了,帮你们渡过难关。
从那以后,两家就更像一家人了。
想到这些,我突然想起了妈妈。”他低下头,哽咽了一下,“阿姨说思雅最近有些不对劲,我看了看她,她正在吃排骨,注意到我在看她,没说话,低头继续吃。
过了一会儿,我又看着她,她放下筷子,首视我的眼睛。”
林枫根据陈伟的叙述,推测出事情的大概经过,确实与思雅有关。
“言归正传。”陈伟重新开始讲述。
“你为什么发愁?”思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