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借兵
听到他的话，崔运和其他几位锦衣卫同僚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x_i¨a￠o+s!h~u\o,w`a!n!b_e?n￠..c,o-m′
林旭说得没错，若是他们毫无收获的回去，到时候皇后在陛下那儿随便说些什么，再加上何文忠和董家的掺和，自己一行人，怕是逃不脱一个死字！
林旭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众人心头那片本就波涛汹涌的湖水中。
是啊。
就这样空着手回去，又能如何？
他们私斩国丈董家之子，却没有董家勾结官匪的铁证。
他们状告户部侍郎门生、兖州知府何文忠，却没有他贪赃枉法的账册。
回到京城，等待他们的，不是嘉奖，而是皇后和国丈董家的雷霆之怒。
到时候，黑的也能被说成白的。
他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锦衣卫，怕是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当成弃子，打入诏狱，无声无息地死去。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死得这般窝囊，这般不值。
死去的兄弟们，将永世沉冤。
崔运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他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地面，但想了很久之后，却抬头看向了林旭。
“林旭，我们现在就这点人。”
“说白了，跟丧家之犬差不多！何文忠的追兵随时都可能摸上来。黑风寨……那是一千多号人的匪窝！我们拿什么去找？”
“我也明白你说的道理，可是现在，我们过去黑风寨抢东西，无疑是自寻死路！”
“依我看，只有先回到京城，找秦大人禀明情况，到时候，让他再派人来兖州寻找证据，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g¨u`g_e?b.o?o·k?.,c_o?www. ”
他环视一圈，剩下的锦衣卫个个带伤，人人疲惫，连战马都在低头啃食着枯草，恢复着所剩无几的体力。
这副模样，别说去攻打山寨，就是再来一小队追兵，他们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然而，林旭却并没有放弃。
“崔大人，正因为我们是残兵败将，才更要放手一搏。”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沉稳，仿佛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想想，带着箱子的兄弟是什么时候被追上的？”
崔运一愣，下意识地回忆着死去下属的话。
“拂晓时分。”
“他身受重伤，又能跑多远？”
林旭继续引导着。
“跑不远……”
崔运喃喃自语，思路被林旭牵引着，眼中的茫然渐渐被一抹思索所取代。
“没错，他跑不远！黑风寨的人抓到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将他和箱子一起带回山寨！”
崔运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他们还没来得及销毁证据，只要箱子还在……”
他的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又被一盆冷水浇灭。
“可是……黑风寨盘踞兖州多年，官府数次围剿都无功而返。据说那黑风山地势险要，只有一条路可上，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兰*兰\文?学· _更/新-最/全·”
“寨中更有一千多号匪徒，装备精良，更是得到何文忠的饲养，恐怕绝非寻常流寇可比。”
“我们……我们这几个人，怎么攻上去？”
这个问题，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啊，就他们这几个人。
别说攻，怕是连山门都摸不到，就会被巡山的暗哨发现，乱箭射成刺猬。
林间的气氛，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这时，林旭却再度开口了。
“我有办法。”
“嗯？”
崔运和其他锦衣卫都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单凭我们是不行，但我们可以借兵。”
“借兵？”
崔运眉头皱得更紧了。
“找谁借？整个兖州官场都烂透了，谁会帮我们？”
林旭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崔大人，我有一个法子。”
“但，不敢保证能成。”
“我只能赌一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赌什么？”
崔运追问道。
林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四个字。
“赌我师父的威名！”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愕然。
师父？
林旭的师父是谁？
崔运猛然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你是说……镇西将军，王翎？”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大周王朝，军功最盛，威望最高的将军！
他的威名，岂是等闲？
林旭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错。”
“据我师父闲谈时所说，在兖州城以南四十里，有一处军屯，名唤‘南山屯’。”
“那里，驻扎着三千甲士！”
“那可不是何文忠手下那些衙役差人，更不是董家养的私兵护院，那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百战之师！”
崔运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三千精兵！
若是真能调动这支力量，区区一个黑风寨，弹指可灭！
可……
“可军营调动，何其严格！”
崔运立刻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军中只认虎符和圣旨！没有这两样东西，谁敢擅自调兵？那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他死死盯着林旭：“你师父威名再盛，难道还能大过朝廷的法度吗？”
“寻常将领，自然不敢。”
林旭的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但南山屯的驻军将领，偏偏不是寻常人。”
“此人名为杨泗忠，曾是我师父麾下最得力的副将之一。”
“当年西征，他被敌军围困，是我师父亲率三百骑，硬生生从万人军中将他救了出来。”
“可以说，他的命，他的前程，都是我师父给的！”
“我要赌的，就是这份情义，这份忠诚，还值不值得他为我师父的弟子，冒一次天大的风险！”
林旭的话，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崔运和众锦衣卫的心坎上。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这是一场豪赌。
赢了，就能灭了黑风寨，并且有可能找到证据，改变现状。
崔运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理智告诉他，这太荒唐了，杨泗忠没有任何理由会答应。
可他看着林旭那双冷静而疯狂的眼睛，看着周围兄弟们脸上那一丝死灰复燃的希冀。
他想起了惨死的王三，想起了被夺走的证据，想起了何文忠那张得意的脸。
回去是死。
等在这里，也是死。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为何不跟着这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年轻人，轰轰烈烈地赌上一次？
“好！”
崔运猛地一咬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就陪你赌一次！”
他眼中血丝密布，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
“你说，我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