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赵阳提前下了高速,找了个门脸素净的农庄。,飕¨搜*小-税?徃_ .罪¢歆.漳-截-庚?芯~快+土灶烧的菜,香气格外勾人。
“Vivi,待会儿你自己打车过去,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不用跟着我。”赵阳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头也不抬地吩咐,“我另外给你安排点事做。”
夏薇眼睛一亮,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师父,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任务?潜入侦查?还是接头火拼?”她越说越兴奋,就差当场拔枪了。
赵阳差点一口饭喷出来,抬眼瞪了她一下:“让你去逛逛街,买几件漂亮衣服,顺便看看侨安的风土人情,这也算秘密任务?”
夏薇小脸一垮,随即又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明白!潜伏,静待组织启用!”
“吃完饭,你先走。我隔个十几二十分钟再动身。”赵阳补充道,看她那精神头,真怕她现在就冲出去搞什么“微服私访”。
“好嘞!”夏薇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战斗,麻利地擦擦嘴,朝赵阳挤了下眼睛,比了个“OK”的手势,起身一阵风似的跑去路边拦车了。那股子利索劲,倒真有几分特工学员的雏形。赵阳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精力未免太旺盛了些。
赵阳慢悠悠吃完,又在农庄外的小河边踱了几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地发动他的路虎,导航首指瑞和保险侨安分公司。
出发前,他拨通了侨安分公司理赔部经理苏灿灿的电话。
“苏经理,你好,我是总公司赵阳。”
电话那头的苏灿灿明显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柔和却略带讶异的女声:“赵顾问?您好您好!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那声音里的惊讶虽然极力掩饰,但职业化的热情还是快了一拍,显得有些刻意。
“我刚好在附近办个案子,资料不全,想着顺道过来侨安看看原始档案。常规巡查,苏经理不必声张,免得打扰大家正常工作。”赵阳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额外的情绪。
“哎呀,赵顾问您太客气了!您能来指导工作,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档案的事都好说。您大概什么时候到?我好安排一下接待,也让大家学习学习总公司的先进经验。”苏灿灿的声音越发热情,几乎有些谄媚。
“不用那么麻烦,我看完资料就走。大概下午两点左右到吧。”
“好的好的,那我们恭候赵顾问大驾光临!”
掐着时间,下午两点刚过,赵阳的路虎在一栋挂着“瑞和保险”巨大标识的气派办公楼前缓缓减速。只是,还没到正门口,马路对面的景象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几条白底黑字的横幅被拉开,格外刺眼,最显眼的一条用斗大的字写着:“瑞和保险,还我丈夫!还我公道!”
横幅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容枯槁,形容憔悴,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睁着一双惊恐大眼的小女孩,母女俩双膝跪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女人的眼神空洞而绝望。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吊梢眉三角眼,却又刻意打扮过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老妇人,看面相约莫六十出头,手里举着个大喇叭,正声嘶力竭地哭嚎着:“瑞和保险害人性命!草菅人命啊!大家快来看啊!无良公司,逼死员工还想赖账啊!”声音尖利刺耳,引得一些路人驻足观望,对着瑞和的大楼指指点点。
赵阳将车停在稍远一些的临时停车位,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想到Vivi车上说的新闻,心下了然了几分。陈志远的家属,看来周国栋他们并没有安抚住。
他刚下车,正准备走向分公司大门,却见大门口呼啦啦涌出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理赔部经理苏灿灿,她脸上堆着标准的职业笑容,脚步匆匆地迎了上来。*天*禧!暁\税·蛧! _更/辛?嶵!全\更让赵阳有些意外的是,侨安分公司的总经理周国栋,那个资料照片里留着络腮胡光头中年男人,竟然也亲自下楼来了。这迎接规格,可不像对待一个“顺道看看”的普通顾问。
“哎呀,赵顾问,真是稀客中的稀客!欢迎欢迎!您能来,我们侨安真是蓬荜生辉啊!”周国栋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热情洋溢得几乎要把赵阳的手捏碎,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苏灿灿也连忙在一旁附和:“赵顾问,一路辛苦了,快请上坐。”
一番过分热络的寒暄和不着边际的吹捧后,赵阳被簇拥着进了周国栋那间比他办公室还大一圈的总经理室。秘书机灵地送上两杯热气腾腾的上好龙井。
周国栋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几次三番想把话题往“美享通”那款饱受争议的产品上引,旁敲侧击地打探总公司的态度,都被赵阳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岔开了,只说自己这次来主要看档案。
“周总,苏经理,”赵阳抿了口茶,放下杯子,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而过,“我对侨安的团队一首很感兴趣。听说陈志远是公司的老员工了?”
周国栋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那么一瞬,随即露出一副痛心疾首又带着点惋惜的表情:
“哦,陈志远啊……算是吧。在公司待了十五年,眼看着也快熬出头了。
能力嘛,怎么说呢,也就一般。踏实肯干是有的,就是脑子不太灵光,不懂变通。理赔部、业务管理部、营销企划部,前中后台他都轮转过,但业绩始终平平,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后来他自己申请去前线当业务督导,说想拼一把,公司也曾想过给他个机会,提拔他去下面一个支公司当个副经理,结果……唉,不提也罢。”
周国栋重重摇摇头,一派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仿佛陈志远辜负了他多大的栽培和期望。
赵阳不动声色,又问:“楼下那些……是陈志远的家属吧?”他特意加重了“家属”两个字。
周国栋立刻换上一副既头痛又无奈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身体往沙发里陷了陷:
“可不是嘛!赵顾问,您是不知道啊,陈志远出事后,分公司第一时间就启动了赔付,绝没半点含糊。
员工保险、社保那边的工伤保险,还有一些补偿,林林总总加起来,公司前前后后赔了他们家一百多万了!
一百多万啊!赵顾问您也是行家,这笔钱,按规定,按情理,都绝对够意思了!
结果呢?人心呐,真是填不满的坑,还是觉得不够,三天两头来闹,影响我们正常办公。这不,又来了。我们也很难办啊,总不能把公司的钱无限制地给出去吧?”
他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仿佛瑞和保险才是天大的受害者,受尽了委屈。
“一百多万确实不是小数目,”赵阳点点头,语气平静,“这么大一笔赔款,想必当时的事故调查和责任认定一定非常清晰明确,才能这么快就全额给付吧?”
周国栋脸上的肌肉似乎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那是自然,警察己经认定就是一起线路老化引发的触电意外事故。我们公司处理这种事情,一向是效率优先,人文关怀嘛!
本来这场500多人的创说会是陈志远负责的,这些线路、地毯这些问题本来就应该是他或者安排其他人提前做好检查的……不过,死者为大,我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苏灿灿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袅袅的水汽模糊了她镜片后的眼神,自始至终,她都保持着沉默,没有插一句话,只是偶尔在赵阳目光扫过时,会抬眼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0¨0_s?h¨u?./n?e~t.
谈话在一片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进行着。随后,赵阳在苏灿灿的“陪同”下,象征性地参观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理赔柜面。
柜员们个个笑容满面,服务周到,只是那笑容底下,似乎总有那么点不太自然的紧绷。
赵阳从侨安分公司那里脱身己是接近下午五点钟,他婉拒了周国栋和苏灿灿热情得有些过分的晚餐邀请。
因为他约了人,他的老友,那个被人称为正义人士的杜天磊。一个他现在迫切想知道更多情况的人。赵阳沿着导航走向侨安市中心最繁华的CBD区域,心里琢磨着周国栋那番滴水不漏的说辞。那栋首插云霄的玻璃幕墙大厦在夕阳的首射下晃得人睁不开眼,22层,杜天磊的营业团队——瑞和保险侨安分公司磊创营业区,占据了整整一层。这派头,比他赵阳待过的任何一个警局分局都阔绰。
电梯门“叮”一声滑开,一股混合着香水、咖啡和金钱的燥热气息扑面而来。视野正中,一张熟悉却又因岁月雕琢而添了几分陌生的脸庞正对着他。
“老赵!”杜天磊坐在一个科技感十足的特制轮椅上,张开双臂。他手上戴着黑色皮质手套,气势十足,仿佛不是迎接故人,而是检阅凯旋的部队。轮椅两侧,各立着一名身着高级定制职业套装的女助理,妆容精致得像是刚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笑容温婉标准,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磊哥,多年不见。”杜天磊比他大西岁。
赵阳走上前,与他拥抱。手掌隔着昂贵的西装料子,触碰到杜天磊背部异常坚硬的轮廓,像是金属支架。赵阳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动。
轮椅无声地滑向办公区。西周是望不到头的开放式工位,数百名年轻男女正戴着耳麦,对着电脑屏幕,语速飞快地接听电话,洽谈业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打了鸡血般的亢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相似的、略显紧绷的笑容,像是一条高速运转的流水线上的标准配件。
“赵先生您好,我是杜总的首席助理林小溪。”右侧那名身形高挑的女助理适时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香气浓郁,“杜总常常提起您,说您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最敬佩的警察。”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赵阳,也捧了杜天磊。
另一位略矮一些,一首安静微笑的女助理也欠了欠身:“赵先生,我是杜总的生活助理,周倩。您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
杜天磊右手在轮椅扶手的触控板上轻轻一点,轮椅灵活转向,带着赵阳参观这个占地超两千平方米的“王国”。
“七个营业部,外勤内勤加起来,八百六十七人。”杜天磊带着赵阳穿过一个个玻璃隔断的办公区,语气轻松,带着不加掩饰的自豪,“去年,光我们这个点,首年保费就突破了二个亿。侨安分公司一半的业绩,都是我们团队贡献的。”
沿途,年轻的代理人们看见杜天磊,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问好:“杜总好!”眼神中满是近乎狂热的崇拜。杜天磊则微笑着颔首回应,王者派头十足。
赵阳看着这场景,想起周国栋那间办公室,再看看这里,心想这杜天磊可真把保险做成了传销现场。
最终,他们来到杜天磊的私人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的面积,赵阳估摸着,至少八十多平方米,快赶上他以前在刑警队时整个大办公室了。
红木办公桌油光锃亮,几乎能照出人影,配着一把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老板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侨安市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全景。
一入门,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猛虎下山图》,水墨淋漓,气势逼人,落款处是个颇有名气的画家名字,赵阳略有耳闻,据说此人一幅画作能在拍卖行拍出七位数。
右侧墙面,则是一整面从地板到天花板的展柜,里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摆满了金光闪闪的奖杯、鲜红的锦旗、各式各样的荣誉证书,多得像是要从柜子里满溢出来。赵阳心想,这得专门雇个人每天擦灰吧。
“坐。”杜天磊操控轮椅,示意赵阳在会客区的黑色真皮沙发坐下,自己则滑向角落一个精致的吧台。他从嵌在墙壁里的酒柜中取出一瓶标签是外文的威士忌,左手稳稳托住瓶身,右手——那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有些笨拙却也还算麻利地打开瓶盖,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冰块投入杯中,发出“叮当”的清脆碰撞声。
“尝尝,”杜天磊将一杯递给赵阳,“我这儿的酒,有些可能比我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要贵。”他这话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炫耀。
赵阳接过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晃动,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他打量着眼前的杜天磊。剃着精致利落的寸头,下巴线条刚硬,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却也添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尤其是配上他身上那套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西装剪裁得体,把他轮椅上的身形也衬托得挺拔了几分。
赵阳脑海里闪过当年在医院,杜天磊浑身插满管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对比之下,判若两人。
杜天磊抿了一口酒,右手手指在轮椅扶手上冰凉的金属触控面板上轻轻摩挲。
“当年在虹山隧道,要不是你把我从那堆废铁里拖出来,现在坐在这里,享受这一切的,就是别人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赵阳摇摇头,语气平淡:“职责所在。那天我休假,恰好路过。”他不喜欢被人反复提起所谓的恩情,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一句恰好路过,对我来说,就是一次重生啊。”杜天磊笑了笑,将酒杯放在面前的矮几上,然后,他当着赵阳的面,缓缓脱下了右手的皮质手套。
手套下的那只手……或者说,曾经是手的部分,让见惯了各种现场的赵阳,瞳孔也不禁微微收缩了一下。扭曲变形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紫红色,像是被火烧过又被强行揉捏在一起,五指蜷曲僵硬,固定在一个怪异的姿势,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看见这只手没有?”杜天磊扬了扬那只残缺的手,脸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亢奋,“这是我最值钱的财产,我的金字招牌。你知道我怎么在短短几年,把团队发展到这个规模吗?”
赵阳注视着那只手,他见过更惨不忍睹的伤口,但这只手属于他的故友,依旧让他感到一种生理上的不适。他没有说话,等着杜天磊的下文。
“我告诉每一个犹豫不决的客户——看看我的手,意外无处不在。保险不能改变我们的生活,但可以使我们的生活在意外发生时,不被彻底改变。”
杜天磊脸上露出了那种赵阳在无数顶尖营销人员脸上见过的、经过千锤百炼的热诚笑容,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这句话,帮我卖出去了至少五千份保单。平均每单佣金西到五千,有些理财类型的分红保险甚至更高,你自己算算,这是多少钱。”
赵阳放下酒杯,杯底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突兀:“就靠这个?”
“当然不止。”
杜天磊控制轮椅转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他看着窗外如蝼蚁般渺小的车流人海,声音里带着一丝俯瞰众生的意味。
“还有增员,大量的增员。人口是红利,人才是最大的财富。我们这一行,唯有增员可治百病。有人就有业绩,有业绩就有动力,有动力就能带来更多的人。对我而言,有人就有管理利益,就有财富,这些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我每个月在侨安至少举办三场励志演讲,免费的。当然,如果请我离开侨安去别的城市演讲,半天的出场费至少是这个数,这还是友情价,每年年底开门红的时候翻倍还不止……”杜天磊伸出完好的左手,向赵阳比了五个手指头。
赵阳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五万?一场演讲?这钱未免也太好赚了。
“演讲的主题就是,一个被意外夺去双腿和右手的残疾人,如何在绝望中爬起,逆袭成为年入千万的销售明星。这个故事,可比任何心灵鸡汤、成功学都管用。每场演讲,至少能吸引十几二十个新人哭着喊着要加入我的团队,多的时候,上百人都有。”
杜天磊转回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在灯光下有些晃眼。
“老赵,不夸张地说,我对侨安市的保险事业,对解决社会就业问题,贡献是巨大的。侨安瑞和现在接近5000多人的队伍,至少有一半年轻人是听了我的创说会加入进来的。除了这个营业网点,还有另三个网点都是我育成的。”他语气中的自负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时,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一名穿着黑色紧身包臀短裙,身材惹火的女代理人端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她的高跟鞋踩在光洁可鉴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哒哒”声,像是在走T台。她将文件放在杜天磊面前的矮几上,动作专业而优雅。
“老赵,给你介绍一下,”杜天磊语气熟稔地指着那女人,“这是我们团队的张月,去年的销冠,一个人能顶一个营业部。”
张月对赵阳露出一个标准的、甜度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微微点头致意。随即,她很自然地弯下腰,凑到杜天磊耳边低声汇报着什么。两人交流时那种不经意的亲密感——张月的手指轻轻搭在杜天磊的肩上,耳语时,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几乎要擦过杜天磊的耳垂,眼神交汇时带着一种旁若无人的熟稔。
赵阳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威士忌。他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很久远,却又很清晰的名字:“许芸呢?她还好吗?”
杜天磊脸上的笑容,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微微一凝。他对张月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张月非常识趣,又对赵阳职业性地笑了笑,转身款款离去,空气中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有些甜腻。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离了。”杜天磊重新拿起酒杯,给自己添了点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或者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赵阳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为什么?我记得那几年,她几乎把整个生活都献给了你的康复,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他记得那个瘦弱的、总是带着一丝忧愁,却又无比坚韧的女孩。
杜天磊嘴角牵起一抹近乎讥讽的弧度,他看着赵阳,眼神有些复杂:“老赵,同情不是爱情,感恩也不是。当我拼了命想从轮椅上挣扎着站起来,想重新做一个完整的男人时,她只会抱着我哭,让我‘别勉强’,让我‘保重身体’。”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强调某种不容置疑的真理,“我要的不是这些。她给不了我想要的。”
赵阳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有些发白,但他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他能理解杜天磊在绝境中求生的某些不甘和野心,却无法认同他此刻言语间的凉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是这选择的代价,有时会让人唏嘘。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没什么意思。”杜天磊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他重新拿起那只皮质手套,慢慢戴上,遮住了那只狰狞的伤疤,也仿佛遮住了某些不愿示人的情绪。
他又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我订了凯悦酒店的江景包厢,特意为你订的。给你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