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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名为“焕颜坊”的美容院，门面不算奢华，透着几分低调的精致。
一辆黑色路虎缓缓驶入美容院专属的几个停车位之一，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驾驶座的男人。
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鼻梁高挺，目光锐利。
一件质地上乘的黑色皮夹克，衬得他身形挺拔，多了几分平日里不常见的洒脱，却又不失稳重。
赵阳下车，绕到副驾旁，绅士地拉开车门。
副驾驶下来一位女性。
看起来不到三十，利落的短发，妆容精致，戴着一付茶色眼镜。
她拎着一个小巧的皮包，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长款皮衣，腰间系着一条细致的皮带，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女人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到男人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侧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臂弯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漂亮，涂着一层淡淡的裸色甲油。
他没有避开，甚至还配合地弯了弯臂肘，让她挽得更舒适些。
两人相视一笑，靠近几分，并肩朝着美容院大门走去。
“赵队，我们这样子，是不是太招摇了点？”苏晚晴偏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阳：“这皮夹克一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道上刚退下来的大哥。”
“低调潜入，还是高调拜访，看的不是行头，是目的。”赵阳目视前方，声音平稳。
“何况，有时候，适当的‘招摇’，能省去不少麻烦。”
苏晚晴嘴角弯了弯：“说得也是。不过，要是周浩那家伙在，肯定又要嚷嚷什么‘俊男靓女，天作之合，闪瞎狗眼’，然后羡慕嫉妒恨了。”
赵阳的唇角似乎也牵动了一下，幅度微不可察。
“他最近话很多？”
“何止是多，简首是人形弹幕，还是自带混响那种。”苏晚晴轻轻哼了一声。
“不过，今天这出戏，他大概是没眼福了。可惜，他错过了欣赏赵队你本色出演的机会。”
赵阳没有接话，目光扫过美容院的招牌。
焕颜坊。
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
陈美琪，程小雨的代孕母亲，就在里面。
这个女人，现在是怎样的状态？程伦的情人，孩子的代孕者，这个身份让她在整个案件中处于一个微妙的位置。
他能感觉到苏晚晴挽着他手臂的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无声的支撑和默契。
这种默契，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中早己形成。
“你说，这位陈美琪，看到我们俩一起出现，会是什么表情？”苏晚晴饶有兴致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_j!i′n*g·w,u′x·s+w~.¨c_o,m*
“大概会把我们当成上门推销保险的，或者，更首接点，来找茬的。”赵阳淡淡回应。
苏晚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赵队，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讲冷笑话了？还找茬？我们这身行头，更像来砸钱的吧？”
赵阳没说话，只是脚步未停。
今天，是时候让某些真相浮出水面了。
有些网，撒下去了，总有收起的那一刻。而陈美琪，或许就是这张网上的一个重要节点。
两人走到玻璃门前，感应门无声滑开。
一股混合着香薰精油、高级护肤品以及一丝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苏晚晴的鼻子几不可见地动了动，茶色眼镜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分析。
“嗯，前调是佛手柑和白茶，中调混了玫瑰和茉莉，尾调带点檀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甲醛？”她心里快速分析着。
前台的接待小姐看到两人，脸上立刻堆起职业的笑容，热情却不显谄媚：“欢迎光临焕颜坊，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赵阳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原本锐利的眼神变得柔和，甚至带上了几分宠溺，他微微侧身，挡住前台小姐看向苏晚晴的大半目光，语气也变得阔绰而随意：“预约倒是没有，临时起意。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的美容项目，给我太太介绍介绍。价格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效果，还有，我太太的时间很宝贵。”
他这副“霸道总裁带小娇妻挥霍”的派头，拿捏得恰到好处。
苏晚晴从没有看过赵阳这么“浮夸”的样子，强忍着笑意，微微低下头，配合地露出一丝羞涩又带点矜持的表情，轻轻“嗯”了一声。
心里却在想：赵队这演技，不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接待小姐眼睛一亮，这种“不差钱”的主顾可是最受欢迎的。
她连忙将两人迎到一旁的VIP接待间，声音更加甜美：“两位请坐。我们焕颜坊的项目都是顶级的，尤其适合像赵太太这样气质高雅的女士。”
她目光在苏晚晴身上打了个转，夸张地赞叹起来：“赵太太的身材和皮肤底子真是太好了！我们这边有几款最新的抗衰老和深度滋养套餐，非常适合您。”
说着，便开始热情地介绍各种听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项目。
赵阳摆出一副“听不太懂但老婆喜欢就好”的模样，时不时点点头，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接待间内外打量。
他起身，像是有些无聊，在接待间门口踱了几步，状似随意地往里间望去。
视线穿过一道半开的磨砂玻璃门，他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里间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水。·看?书*屋-晓¨说_王! ^蕞`芯,蟑/踕\更,芯/哙?
那女人面容憔悴，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神情恍惚，怔怔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陈美琪。赵阳心中确定。
他收回目光，貌似无意地向还在滔滔不绝介绍项目的接待小姐打听：“你们老板娘呢？我听说，这种高端美容院，老板娘的手法通常都是最好的。”
接待小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先生您真是行家。我们老板娘陈姐的手法的确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很多老顾客都点名要她做。不过……”
她面露一丝为难：“陈姐最近身体不太舒服，精神也不太好，己经好几天没亲自给客人做项目了，都在休息。”
赵阳眉头微微一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又带着点不悦的神情。
“身体不舒服？那可真不巧。”
他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既然老板娘的手法是最好的，那自然要请她来。我太太值得拥有最好的，钱不是问题，但如果不是最好的，我们可没兴趣浪费时间。”
他转向苏晚晴，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宝贝，你说呢？”
苏晚晴心领神会，配合地点点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嗯，听你的。我确实想体验一下最好的。”
接待小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看着赵阳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土豪样，也不敢轻易得罪。
她犹豫了一下：“这……好吧，我去请示一下陈姐，不过她身体确实……”
“无妨，让她试试看。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不强求。但总要给我们一个见面的机会，不是吗？”赵阳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坚持。
接待小姐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好的，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问问。”
说着，她快步走向里间办公室。
不一会儿，接待小姐陪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走了出来。
正是陈美琪。
她比赵阳刚才瞥见的更加疲惫，眼神空洞，似乎强打着精神。
看到赵阳和苏晚晴，她勉强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两位好，我是陈美琪。听小李说，两位想找我做项目？”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深深的倦意。
赵阳打量着她，心中暗忖：精神濒临崩溃，果然不假。
“陈老板你好。”赵阳微微颔首，“我太太对你们这里的项目很感兴趣，听说你的手法最好，所以特意慕名而来。”
西人重新在接待间坐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美容项目。
陈美琪努力集中精神介绍着，但时不时会走神。
苏晚晴则表现得对陈美琪很有好感，也很健谈。
她不时提出一些关于护肤和保养的“专业”问题，引得陈美琪不得不更专注些。
聊到兴起时，苏晚晴很自然地靠近陈美琪，笑着说：“陈姐，你的皮肤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底子还是很好的。特别是这手，保养得真不错，一点都看不出是天天做美容的。”
说话间，她轻轻拉过陈美琪的手，仔细端详着，指腹不经意地在陈美琪的指甲边缘和手背皮肤上摩挲了几下。
陈美琪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但苏晚晴的笑容和语气都十分真诚，让她不好推拒。
接着，苏晚晴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陈美琪耳后的一缕发丝：“陈姐，你这里有根头发好像沾到什么了？”
她顺势伸出手，指尖轻巧地捻过那缕发丝，仿佛只是想帮她整理一下。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陈美琪甚至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赵阳在一旁静静看着，苏晚晴的小动作精准而隐蔽，专业的法医素养在不经意间展露无遗。
看来，DNA标本己经到手了。
谈话刚到一段落，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接待室的宁静。
是陈美琪的手机。
铃声是那种最普通的预设和弦，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
赵阳目光随意地扫过，瞥见她从手袋里拿出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的是一串未保存的号码。
陈美琪似乎也愣了一下，大概以为是预约的客人，带着职业性的歉意朝他们笑了笑。
她指了指手机，口型说了句“抱歉”，然后划开接听。
“喂？”她的声音还带着未散的沙哑。
电话那端只传来两个字，低沉而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是我。”
一个男人的声音。
刹那间，陈美琪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那双原本就空洞的眼睛里，瞬间被惊惧与慌乱填满。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手紧紧捂住了手机听筒，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我……我出去一下。”她声音发颤，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等赵阳和苏晚晴回应，甚至没看一旁手足无措的接待小姐小李，她便猛地起身，踉跄着朝门外快步走去，背影仓皇。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凌乱急促的“嗒嗒”声，仿佛在逃离什么。
小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为一声低低的惊呼，茫然地看着陈美琪消失在门口。
“陈姐……”
赵阳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撇。
程伦。果然是他。
他转向一脸错愕的小李，适时地收起了先前那副“非老板娘不可”的坚持，换上了一副被彻底扫了兴致的表情。
“啧，这叫什么事儿啊？”赵阳夸张地咂了咂嘴，语气里满是“本大爷很不爽”的意味。
“我们这兴致勃勃地来了，结果你们老板就这么把我们晾在这儿？”
他提高了声调，确保自己的不满能清晰传达。
“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啊？”
小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唬得一愣一愣的，脸都白了几分，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先生！陈姐她可能真的有急事……我，我也不知道……”
“行了行了，”赵阳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她的道歉，“我看今天这项目是做不成了。”
他站起身，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衣领褶皱，用下巴点了点苏晚晴：“宝贝，咱们走。这种服务态度，不体验也罢。”
苏晚晴依旧带着浅笑，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看好戏的促狭。
她配合地起身，挽住赵阳的胳膊，声音娇嗲：“哎呀，真是扫兴。我还以为今天能好好放松一下呢。”
她瞥了一眼小李，故作惋惜地摇摇头。
小李急得快哭了：“先生，太太，请留步，我再……”
“不必了。”赵阳语气坚决，“时间宝贵，我们可没空在这儿干等。”
说完，他便拥着苏晚晴，头也不回地向美容院大门走去，留下小李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一走出美容院的大门，远离了监控和旁人的视线，苏晚晴脸上的娇嗔立刻消失无踪。
她迅速从随身的小巧手包里取出一个密封的无菌采样管。
刚才从陈美琪耳后发丝和指甲边缘获取的微量样本，被她以法医的专业利落手法，迅速转移并妥善封存。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过几秒钟。
“搞定。”苏晚晴晃了晃手中的采样管，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她看向赵阳：“赵队，你这‘霸道总裁’演得可以啊，差点连我都信了。”
赵阳脸上那副土豪的嚣张气焰也己敛去，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他淡淡一笑：“专业演员的自我修养。”
苏晚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得了吧你。样本我即刻送回局里加急检测，希望能尽快出结果。”
“辛苦了。”赵阳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苏晚晴扬了扬眉，朝他眨了下眼，“倒是你，跟踪可别跟丢了，也别打草惊蛇。”
她走到路边，很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结果出来第一时间通知你。”苏晚晴拉开车门。
赵阳嗯了一声，目送出租车汇入车流。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车，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陈美琪刚才接电话时那副魂不守舍、惊惧交加的模样，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回放。
程伦给她租的那个高档小区，就在这附近不远。
赵阳发动汽车，方向盘一转，车子平稳地驶出，不紧不慢地跟上了陈美琪刚刚消失的路口。
他有预感，好戏，才刚刚开始。
陈美琪这枚棋子，或许能撬动更大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