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忱,求求你,见我一面!”宋轻雨的声音通过玻璃传来,雨水打在她脸上,妆容全花了,“就五分钟,不三分钟也行”
今天开车的人是叶川,宋轻雨的“表哥”。/r+u\w!e+n¢.·n+e,t′
叶川看宋轻雨这么可怜,便开口道:“顾总,外面雨太大了,要不还是让她先上来吧?”
顾司忱面色冷沉,冷目扫过叶川,“开车!”
叶川尤豫了一秒,还是踩下了油门。
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宋轻雨不肯松手,仍旧死死地抓着车窗边缘,被突然激活的车带的跟跄几步,最终失去平衡,整个人狠狠地栽进路边的泥水坑里。
温久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她看见宋轻雨狼狈地趴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顾司忱的目光也在镜中停留了一瞬,眉头微蹙。
“停车!”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叶川立刻踩下刹车。
几乎就在汽车刚刚停稳的一瞬间,顾司忱推门落车,大步走向宋轻雨。
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布料贴在身上,宋轻雨看到他走过来,眼框瞬间红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跌回水坑里。
“司忱”她仰起脸,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我的脚好象扭伤了”
顾司忱沉默地看了她两秒,忽然弯腰,一把将人从水里捞起来。
宋轻雨浑身湿透,冰凉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领,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司忱”
她整个人都靠进他怀里。
顾司忱没有说话,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周围也没有可避的地方,他只好将她抱进车内,放在温久身旁的座位上。
车门的空气瞬间凝固。
宋轻雨看见她,眼神一暗,但很快又恢复楚楚可怜的模样,湿漉漉地往顾司忱身边靠。
“司忱,我疼”她小声抽泣,手指拽着他的衣角,“你别再生我的气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再不理我了你不理我,我好难过。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不是也等了我这么多年吗?难道就要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错过彼此吗?司忱,我不愿意”
顾司忱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脚踝上,又转移到她脸上。
儿时的记忆忽然闪过脑海。
小小的女孩站在顾家老宅的樱花树下,朝他伸出手,“顾司忱,我摘了樱桃给你!”
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先送她回家。”顾司忱对叶川说。
“司忱”宋轻雨轻轻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顾司忱僵了僵,却没有推开她,目光下意识的朝温久那边看了一眼,却见温久一直侧头看着车窗外面,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和宋轻雨的动向。
顾司忱轻轻蹙眉,心底生出一丝不悦。-纨^夲+鰰`颤¨ !已^发^布_蕞~欣?蟑,劫!
——
半小时后,汽车抵达婚房。
叶川把车停在院子里。
宋轻雨已经靠在顾司忱的肩膀上睡着了。
顾司忱看了她一眼,对温久道:“我送她进去,你在车上等我。”
“”温久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的找不出任何情绪。
叶川拉开车门,顾司忱抱着宋轻雨下了车。
雨水依旧敲打着车窗,车内弥漫着一股潮湿味道。
温久坐在后座,目光冷淡的望着窗外,顾司忱抱着宋轻雨进了别墅,二楼的灯光很快亮起,窗帘上映出模糊的人影。
叶川坐在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着她。
温久忽然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视线在后视镜中与之相撞。
叶川舔了舔唇,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车内弥漫,他借着吐烟的间隙,又瞥了一眼后视镜。
温久还在看他,视线直勾勾的,好似能看穿他的灵魂。
叶川朝别墅二楼看了一眼,窗帘已经拉的严实,顾司忱一时半会下不来。
宋轻雨交代过,她会尽量拖住顾司忱
给他的时间不多
叶川掐灭了烟,忽然拉开车门下了车。
几秒后,后座的车门被拉开,冷风夹杂着雨水灌进来。温久微微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叶川已经钻进了后座,“砰”地关上车门,将风雨隔绝在外。
车后座的空间陡然变得逼仄,温久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小哑巴。”叶川咧嘴一笑,身上的味道很难闻,“你对我也有意思,对吧?反正现在顾总和夫人都不在,我们两坐着也是坐着,不如”
他猥琐的视线飘到温久身上,同时把手伸过去,“我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温久猛地往后仰,避开他的触碰,同时手拉开柜子,手指抓住了一瓶红酒。
她没有尤豫,使尽浑身的力气朝叶川的后脑勺砸过去。
“砰——”
一声闷响。
酒瓶碎裂,暗红色的液体混着玻璃渣飞溅开来。叶川惨叫一声,捂着后脑勺栽倒在座椅上,鲜血从他指缝间涌出。
“贱人,你特么——”
叶川暴怒,想要扑过来,半截锋利的酒瓶碎片抵住了他的喉咙。
温久的手里攥着半截碎片,冷冷的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一片沉着的冷静。
她看出来了,叶川一定是受到了宋轻雨的指使,想要让叶川把她办了,就算办不了,也要羞辱一番。\看+书/屋+ ′更!新¢最/全_等顾司忱下来,看见她被羞辱的画面,一定不会再碰她。
温久虽然不喜欢顾司忱,但她绝对不会让叶川碰自己!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
“笃笃——”
车窗忽然被敲响。
温久和叶川几乎同时抬头,看见顾司忱撑着一把伞站在车外面,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他的目光扫过车内的玻璃碎片,叶川头上的血,最后落在温久手中的酒瓶残骸上。
“顾顾总”叶川赶紧落车,先发制人地撇清自己,“是她先勾引我的,我我是一时糊涂,顾总”
“砰——”
又是一声闷响。
在温久的视线中,清楚的看见叶川被一脚踹飞了出去,摔得挺远,象一条蚯蚓般在地上剧烈地扭曲着,嘴里发出痛呼声。
顾司忱冷冷地看着他,“滚!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见你!”
——
雨夜的梧桐山庄笼罩在一片湿冷的寂静中。
车停稳后,顾司忱推门落车。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目光落在温久手上。
她仍旧攥着那块玻璃碎片,即便手掌被割伤了也没松开。
顾司忱弯腰,拿过她的手,“松手。”
温久沉默,但是却听话地松开了手。
玻璃碎片被顾司忱丢进雨水中,下一秒,他把她抱出来,大步走进别墅。
穿过昏暗的走廊,径直上了二楼卧室,顾司忱把人放在床边,转身去拿医药箱。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暖黄的光线柔和了雨夜的冷冽。顾司忱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腕,细致地给她处理伤口。
顾司忱的之间轻轻抚过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忽然低声道:“你怎么总是受伤?”
这句话,带着一种温久不能理解的无奈。
顾司忱拧着眉,道:“好象从第一次见到你起,你就一直在受伤”
说起这个,忽然想起从前宋轻雨折磨她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也在场。他当时如果伸手阻止一把,温久也不至于被伤成这样。
说起来,他也有责任
顾司忱握住她的手,“放心,以后都尽量不再让你受伤了。”
顾司忱抬眼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情绪难辨。片刻后他忽然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温热的触感让温久浑身一僵。
“嫁给我。”他说。
不是询问,不是请求,而是一句平静的宣告。
温久愣住,瞳孔骤然紧缩,仿佛听到了设呢么荒谬的笑话。
他疯了?
还是她疯了?
嫁给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已经跟轻雨解除了婚约关系。我跟她本来就只有夫妻之名,一直以来睡在我床上的人是你你上次流产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孩子是我的”
顾司忱眼底划过一抹愧疚,那天宋轻雨叼难温久,罚她在池塘里泡冷水的时候,他也在冷眼旁观。
那个孩子的离开,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从知道温久是新婚夜那几晚的替身之后,顾司忱做了很多事。
他调查了宋家,得知宋怀仁一直没有碰过温久。
顾司忱,他是温久的第一个,也是仅有的一个男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顾司忱和宋轻雨的婚姻关系是维持不下去了,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要娶温久,弥补从前那些过失。
这个想法在他心里越来越坚定,顾司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强烈想要守护一个人的感觉。
所以他决定了,他要娶温久。
今天,他和宋轻雨的离婚证书已经下来了。
刚才他把宋轻雨送回去,将离婚书给了她。
宋轻雨拿着离婚书,泣不成声,抱着他让他不要走。
可顾司忱还是推开了她。
但同样的,他也答应了她一个条件
——
温久晚上没怎么睡好。
闭上眼,都是顾司忱说:“嫁给我。”
第二天的阳光很好,好的几乎让人忘记昨夜的暴雨。
顾司忱亲自开车带温久去了最高级的婚纱店。
店员们笑容殷切,将一件件华美的婚纱捧到她面前。洁白的婚纱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一切都象一场虚幻的梦境。
“试试这件。”顾司忱选了一条鱼尾款,指尖划过腰线的镂空设计,语气平静得象是在讨论天气。
温久象个精致的木偶,任由店员们摆弄。雪白的绸缎裹住她的身体,镜子里的女人美得惊人。
温久的气质绝对不象个佣人,当褪去佣人服装,穿上华丽的衣裳,往那一站,她就是公主。
顾司忱站在她身后,有一瞬的错愕。
他知道温久很好看,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看。
他走过来,双手搭在她肩上,通过镜子和她对视。
“很适合你。”他说。
婚纱有些沉,温久穿着,心上的枷锁却更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顾司忱到底为什么要娶她?能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这里面一定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温久自诩没那么大的魅力,即便她跟他睡过,他也完全没必要舍下自己的后半生幸福,让她这样一个人,成为他的妻子!
温久的手指攥住婚纱一角,即便没有理由,即便是他大发善心可怜她,想把她从火坑里拉出来,她也未必愿意。
离开婚纱店后,他们又去了珠宝工作室。
顾司忱定制了一枚钻戒,主石是一颗罕见的蓝钻,切割面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钻戒的制作需要半个月,顾司忱签下了那张天价合约单,约定好了半个月之后过来取。
——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
傍晚的梧桐山庄异常安静,顾司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简单的家常菜。他的手艺意外的好,红烧排骨炖得软烂,青菜碧绿青翠,甚至还煮了一碗温久很喜欢的玉米浓汤。
这些手艺,是顾司忱在国外的时候,跟厨师学的。
他本来是想结婚后,给九九做的。
没想到婚后一直忙,一直没机会做。
现在都离婚了,宋轻雨也没能吃上他做的饭菜。
反倒是给小哑巴占了便宜。
“吃吧。”他将筷子递给温久,语气温和的伊然已经是个体贴的丈夫。
“我已经跟宋家那边联系好了,把你的户口从宋家那边迁出来,和我的安在一起。手续已经在办了,就是还需要一点时间。”顾司忱说着。
温久机械的夹起一块排骨,木然地嚼着。
饭后,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顾司忱选了一部老旧的爱情片,黑白画面里,男女主在雨中拥吻。
温久蜷缩在沙发角落,身上披着一条薄薄的毯子,顾司忱扭头看了她片刻,伸手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靠着。
一切都温馨得可怕。
直到片尾曲响起,顾司忱忽然低头,吻了吻温久的发顶。
“我知道于茹的死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很轻,却象一把刀,猛地剖开这虚假的温馨。
温久本来已经昏昏欲睡,听到这句话,猛地惊醒。
“但我欠她的。”顾司忱的声音缓缓落下来,手指滑过她的脖颈,停在跳动的脉搏上,“我不能看着她去坐牢。”
温久的身体狠狠一僵,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顾司忱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嗓音低沉,“过失杀人,判不了几年。我问过律师,最多五年。”
“五年。我等你。”顾司忱深情地凝视着她,“等你出来,我们就结婚。好吗?”
温久的脑子里嗡一声,似有什么炸开了。
婚纱、钻戒、这顿温馨的晚餐全都是砒霜外裹着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