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茹见状,连忙拉了拉顾司忱的手,“这不关小久的事,是我自己要做的,司忱哥你就别骂她了。′j′i¢n\r?u~t-a,.~c′o.m¢她也很可怜。”
“可怜?”顾司忱冷嗤一声,语调冰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这么可怜,殊不知是不是坏事做多呢。”
顾司忱的话如细针一样,扎进温久的心里。
坏事做多?
温久不知道坏事做多会不会真的遭报应,可她什么坏事也没有做过,何以落得这样的下场?
父母双双被害死,家产被歹人吃掉,她被囚禁十年……即便都已经这样惨了,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还是要想办法折辱她。
如果坏事做多了,就会下地狱,那么宋家一家子,还有顾司忱,为什么他们都能好好活着,都能如此光鲜地活着?
所以,神明本来就不存在,在这世界上唯一能够长久的,就是恶人!
温久想,她或许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或许到那时候,她也能这样站着欺负别人,再冷冷地对弱者说上一句:“你活该!你肯定是做了很多坏事,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毕竟,谁会同情弱者呢?
弱者连呼吸都是错的。
在顾司忱的眼里,哪怕她站着什么也不做,都是十恶不赦的。
那么,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宋轻雨呢?
倘或他知道宋轻雨背着他都干了些什么,他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坏事?”于茹看了温久一眼,“她都做了哪些坏事啊?”
顾司忱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道:“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休息。”
于茹立马紧张地问:“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中午不回来吃了……”
“那晚上呢?”于茹眼里有期待,“晚上你回来吃饭吗?”
顾司忱想说不回来吃了,他平时挺忙的,也很少回来吃晚饭。\m?y/r\e`a-d\c-l,o^u/d/._c¢o~m?但是于茹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在家里吃饭,顾司忱想,他应该回来吃的。
于是点点头,“回来吃。”
于茹高兴起来,“那我等你回来吃晚饭!”
“好。”
临走前,顾司忱将温久叫到外面。
“照顾好于茹,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动什么歪心思,被我知道饶不了你。”
温久顺从地点了点头。
——
下午,于茹从楼上走下来,几个佣人正聚在客厅一角聊八卦,温久在一旁擦那个比她还高的花瓶。
“我要给司忱哥做晚饭。”于茹站在客厅中央,声音显得格外清脆响亮,“你们谁来帮我?”
角落里的几个佣人面面相觑,然后好像集体聋了哑了,谁都没有接她的话。
于茹的目光扫过去时,她们立刻就散了,一个个脚步迈得飞快,好像于茹是个会吃人的鬼。
于茹的笑容僵在脸上,垂在身侧的手指屈辱地握起。
这时,她目光一转,看见了温久。
于茹眼珠转了转,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朝温久走过来,“小久啊,那就你来帮我吧?”
温久没得拒绝。
因为顾司忱临走的时候,曾经说过,于茹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温久被推进了厨房,站在料理台前。
于茹将几根山药和一把削皮刀放在她面前,“小久,麻烦你先帮我把这些山药皮削干净吧?我想给司忱哥煲个山药排骨汤。这是我最拿手的汤了,喝过的人都说好。我相信司忱哥也一定会喜欢的,你说对吧?”
温久:“……”
顾司忱喜不喜欢,她根本不关心。
她发愁的是,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她不会做饭,厨房里的事情,宋轻雨平时都不许她碰,可能是怕她在食物里动手脚,一般都只给她安排一些苦力活。-q+s\b!r,e¢a¨d,.¢c/o+m·
这些像棍子一样的东西,原来叫山药?
温久伸手拿起一根,放在眼皮子底下观察了下,又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几乎没什么味道。
不知道吃起来又会是什么味道……
“哎呀,你别发呆了。”于茹将削皮刀塞进她手里,催促道:“快弄吧,一会儿时间不够了,汤煲出来味道就不够好。”
温久默默地握住削皮刀。
她没做过这事,但是她见过顾司忱给宋轻雨削苹果,用的也是类似的刀具。
她能记得个大概,都是削皮,想来应该差不多。
温久稍稍回忆了一下顾司忱削苹果的手势,一只手拿着山药,另一只手握着削皮刀,开始削。
这道很锋利,只需要轻轻刮过,就能带下一层山药皮。温久反复用了几下之后,就能熟练掌握技巧,削得又快又好了。
“等等,你……”于茹走过来,似乎想提醒她什么。
温久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于茹的视线从她握着山药的手上划过,挑眉,“没什么。你做得很好。继续吧。”
温久便低头,继续认真处理。
于茹就站在她身侧,视线扫过一旁的墙面上,防护手套就在那里挂着。但是温久好像并不知道,削山药需要戴手套……
于茹看着温久的侧脸,她知道温久只是这个家一个不起眼的佣人,可是她长得太好看了,年纪又小,让于茹有危机感。
而且,早上出院回来,在车上的时候,于茹发现顾司忱有几眼,目光是笔直地看向温久的……
于茹隐隐有一种预感,预感顾司忱对这个小哑巴佣人,好像和对其他佣人不太一样。虽然凶凶的,可是只要温久在,他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过去。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这个小哑巴虽然身份低微,可顾司忱哪天真的看上她这张脸,也未可知啊?
于茹想着,得让温久吃点苦头。得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对顾司忱有非分之想。
山药的黏液渗了出来,沾在温久的手指上。一片片褐色的皮被削落,露出里面雪白的肉质,同时更多的黏液覆盖了温久的一双手。
忽然,一片皮朝于茹飞过来。
“啊——”于茹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闪了一下,可那块皮,还是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只停留了一秒,就被于茹慌张地拍掉了。
于茹又赶紧将手凑到水池,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搓洗着那块肌肤。
温久静静地站着,默默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
数秒后,她低下头,看着落在脚边的那块褐色山药皮。
于茹的反应,就好像掉在她手臂上的不是一块山药皮,而是一片毒药。
毒药?
难道这山药皮有毒?
一念尚未转完,温久忽然觉得手指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接着是痒,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皮下啃食。
温久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丢了削皮刀,连忙将双手放在水池里,将水开到最大,用水冲洗掉手上的山药黏液。
等双手洗干净,还是痒。手指上已经泛红,手背上也出现了很多细小的疹子。
一滴汗从温久额头滑落,她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脸。
这下糟糕了,黏液沾到了脸颊和脖子,那里的皮肤就好像被传染了一样,立刻火烧般灼热起来。
“小久,真是抱歉啊。”于茹站在旁边,嘴里说着抱歉,眼中却浮动着一丝明显的笑容,说的话也是淡淡的,“我忘记告诉你了,像山药这种外表粗糙的根茎类植物,在去皮的时候会分泌一种让人皮肤发炎的黏液。所以一般处理山药的时候,都需要戴一双手套,隔绝掉皮肤和山药黏液直接接触。否则就会过敏,引起红疹瘙痒等症状。这个症状好像还会持续挺久……”
温久忽然就明白了,她刚才准备削皮的时候,于茹曾发出惊呼,那时候她应该是想要提醒她的。
她不是忘记了,她是故意的!
温久的双手此刻已经红肿得像两个发酵的馒头,疹子蔓延到了手腕。她强忍着不去抓挠,因为知道那样可能会令情况更加糟糕。
——
厨房里的挂钟慢慢指向六点三十分。
于茹第三次调整了餐桌中央的玫瑰花束,这是她半小时前刚从后花园摘来的。
特意摆在餐桌上,还点了蜡烛,打算跟顾司忱共享这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于茹自诩厨艺不错。尤其是这盅山药排骨汤,于茹揭开盖子,用长勺轻轻搅动,乳白色的汤汁里,排骨炖的酥烂,山药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这是她按照母亲留下的秘方熬制的,据说当年母亲就是靠着这一碗山药排骨汤,拿下了父亲。
于茹听母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想拿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拿住男人的胃。”
于茹深觉这句话有道理,所以一直很用心地学会了这道菜。
如今,她的这道汤,已经能做得跟母亲不相上下。
她也坚信,自己一定能靠这碗汤,让顾司忱折服!
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声。
于茹的心跳骤然加速,“一定是司忱哥回来了!”
她飞快地解下围裙,又觉得不妥迅速重新系上——温婉顾家的女人更能打动男人!
于茹一路小跑到门口,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站在玄关。
引擎熄火,门口有脚步声靠近。
于茹深吸一口气,掐好时间点,伸手拉开了大门,“司忱哥,你回来……”
声音戛然而止。
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