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驰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他身后的黑影。+x\d·w¨x.t^x,t¨.`c?o-m,
那东西的指甲泛着青黑，正往树后缩去。苏砚之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提高声音：
“福伯，还不快回屋？吓到邻居了。”
黑影应声窜进苏家侧门，关门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姑娘深夜在此，”
苏砚之的目光落在她沾着泥土的裤脚
“莫非也和我一样，被这秋虫吵得睡不着？”
他的指尖拂过自己的喉结，那里有块不明显的凸起，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的痕迹。
刘燕驰收刀入鞘，刀柄上的冷汗濡湿了掌心：
“路过。”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苏砚之在身后说：
“姑娘的刀，是京城老字号‘淬火楼’打的吧？我家也有一把，可惜……”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去年不小心摔断了。”
刘燕驰的脚步顿住，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淬火楼早在三年前就被查封，掌柜的因私造兵器被砍了头，这事除了当年的江湖人，绝无外人知晓。
她猛地回头，却见苏家院门己经关上，只有那棵老槐树在夜风里摇晃，树影投在墙上，像无数只抓挠的手。
回到屋里，她摸出藏在梁上的卷宗，那是父亲被抄家时，她拼死抢出来的罪证。/秒\彰·截￠暁~说?蛧* ·首/发￠
指尖划过 “淬火楼” 三个字，突然想起方才苏砚之喉间的凸起
那形状，像极了被铁链勒久了的印记。
墙外的咀嚼声不知何时停了，整座村子陷入死寂，连虫鸣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暴露了，暴露了，母亲快走……”
刘燕驰猛地惊醒……，
“这”忽然从刚才的情景中将神思抽离出来
“是梦！？”
怎么会如此真实！
刘燕驰有些疑惑，如此反复竟一时间无法确定是真是假
是实还是幻！？
轻轻的听听母亲厚重的呼吸声，似乎这一切就是一个梦境
即刻起，刘燕驰决定，无论邻居那里发出什么声音
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自己也不会再去偷听！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都与自己毫无联系……
清晨的露水还凝在菜叶上，刘燕驰提着竹篮刚拐过街角，就撞见了苏砚之。
他站在豆腐摊前，月白长衫洗得泛白，指尖捏着枚铜板，却迟迟不递给摊主。
“苏公子早。” 刘燕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昨晚那蛊虫蠕动的触感仿佛还在颈后。
豆腐摊老板的吆喝声里，她听见苏砚之轻笑：
“刘姑娘也来买豆腐？”
抬眼的瞬间，她猛地攥紧了竹篮
他的瞳孔在晨光里泛着青灰，像是蒙着层水雾。,w′b/s·z,.￠o*r/g_
可昨日深夜明明见他眼瞳是深黑的，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公子的气色好多了。”
她强压下心头的异样，目光扫过他的脖颈。
那里的伤口被衣领遮住，只露出半寸绷带，却隐约能看见绷带下有东西在动，像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苏砚之顺着她的视线摸了摸脖颈，笑意加深：
“托姑娘的福，昨夜睡得安稳。”
他的指尖划过绷带，动作轻得不像触碰伤口，反倒像在安抚什么活物，
“福伯炖了骨汤，姑娘若不嫌弃……”
“不了。”
刘燕驰打断他，转身就走。
竹篮撞到腰间的短刀，发出轻响。
身后传来豆腐老板的嘟囔：
“这苏公子真怪，方才问他要嫩豆腐还是老豆腐，他盯着我的菜刀看了半晌……”
午时去溪边浣纱，又撞见苏砚之在柳荫下看书。书页翻得极慢，指尖划过纸页的动作却很僵硬，像提线木偶。
刘燕驰将木槌砸在石板上，水花溅起时，瞥见他书页上的字
那根本不是寻常的诗集，而是用朱砂画的符咒，与前几日烧剩的残片一模一样。
“姑娘也懂符咒？”
苏砚之突然合上书，封面是空白的，“家父生前爱收集这些，说是能镇邪。”
他的拇指在封面上摩挲，那里有个浅浅的牙印，像是人咬出来的。
刘燕驰的木槌停在半空。
溪水倒映出他的影子，脖颈处的绷带下有团黑影在缓缓蠕动
可他本人却浑然不觉，还在笑着说：
“昨日见姑娘刀法利落，想必也信这些鬼神之说？”
夕阳西斜时，刘燕驰去药铺抓药，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福伯。
老仆怀里的药包破了个洞，黑色的药渣撒在青石板上，混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碎骨。
“刘姑娘。”
福伯的声音比昨夜更嘶哑，嘴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暗红的渍迹，
“我家公子说…… 多谢姑娘昨夜的‘陪伴’。”
他特意加重 “陪伴” 二字，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刘燕驰捏着药包的手突然收紧。
昨夜明明躲在柳树后，他怎会知道？
难道除了福伯，苏家还有第三个人？
她回头望向苏家宅院，正看见苏砚之站在门内，隔着老远朝她挥手。
夕阳的金光洒在他身上，却照不透那双青灰色的眼瞳
反倒让他的影子在门内拉得老长，像个没有脚的幽灵。
回到家时，母亲正对着铜镜发呆，看见她进来突然发抖：
“阿驰，我方才看见苏公子在院墙外站着
他的影子……” 母亲的声音抖得不成调，“他的影子没有头。”
刘燕驰猛地冲到院墙边，墙根的青苔上果然有串脚印，脚尖都朝着院内，像是倒着走路。
她摸出短刀劈开墙角的杂草，赫然发现泥土里埋着半截人骨
骨头上还缠着带血的绷带
正是苏砚之脖颈上的那种。
暮色西合时，苏家的方向传来福伯的咳嗽声。
刘燕驰握紧短刀，忽然想起昨夜苏砚之嚼骨头的声响。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至亲之骨，而是……
院墙外又响起翻书的声音，沙沙的，混着若有若无的咀嚼声。
同时“嘎吱，嘎吱”咀嚼的声音同时传出
刘燕驰贴在门板后，听见苏砚之的声音在墙外响起，轻得像叹息：
“姑娘，你的刀磨得真亮，用来剔骨头一定很顺手吧？”
她的指尖在刀柄上打滑，终于明白他哪里怪异了
他的笑永远挂在脸上，可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他的动作举止文雅，却总在不经意间露出野兽般的习惯；
还有他的影子，总在光线下呈现出诡异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