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裹着骨灰扑在舷窗上，江临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枪伤。￠u~s^i-p′m~a*x!.¨c¨o+m?水晶棺里的女警面容被防腐剂泡得发青，但眉骨处那道刀疤与父亲书房照片里的伤痕完全重合——那是1997年缉私行动中被船锚钩伤的印记。"她叫林雪湄。"陆沉舟的匕首在舱门锁眼处停顿，"二十年前本该死在金牡丹号缉毒行动中的海关督察。"刀刃挑开锈蚀的锁芯时，带出几缕靛青色丝线——与老妇人养在鳄鱼潭的蛊虫茧丝相同材质。货轮底舱弥漫着福尔马林与檀香混杂的怪味。江临川踩着渗水的柚木地板，看见成排的玻璃罐浸泡在暗绿色液体里，每具尸体右手虎口都纹着潮汕船帮的锚链刺青。他的靴跟碾到块碎玻璃，折射出的光影里突然闪过父亲常戴的那顶警帽。"温家给每个卧底都准备了替身尸。"陆沉舟用刀尖拨开某具浮尸的左手，六指关节处的枪茧位置与停尸房存档照片分毫不差，"当年你父亲击毙的'毒枭'，不过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死刑犯。"舱壁突然传来规律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接着是金属拖拽的刺响。江临川摸到配电箱后的暗门时，指尖沾上了还未凝固的鲛人油——这种用深海鱼脂肪特制的助燃剂，正是金牡丹号起火案的关键证据。\5·4^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暗室中央的青铜瓮泛着尸蜡光泽，瓮身铸满暹罗符文。陆沉舟用缅刀挑开瓮盖的瞬间，成群的血蛾扑棱着撞向应急灯，翅膀上的磷粉在空气里烧出惨绿色光晕。江临川捂住口鼻后退，作战靴踢翻了墙角的人骨香炉。香灰里半埋着的翡翠烟嘴，与父亲遗物中的那只完美契合。"双生莲要在至亲骨灰里养足二十年。"陆沉舟突然扯开左臂绷带，狰狞的烫伤疤痕下隐约可见莲花纹路，"温绮年和她姐姐，就是用我父亲的骨灰种出来的蛊人。"货轮突然剧烈倾斜，成箱的檀香木顺着甲板滑向海面。江临川抓住悬垂的锚链，看见浪涛中浮沉的木箱里露出半截机械义肢——温二叔的金属手指正在抽搐着抓握空气，指缝间缠着几缕带血的长发。"阿川你看！"陆沉舟的刀尖指向正在分解的妈祖像。水晶棺的夹层里渗出浑浊液体，林雪湄的警服在防腐剂浸泡下开始褪色，露出锁骨处鸽血红的莲花胎记。江临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法医室那份被篡改的尸检报告突然在脑海浮现——报告里特意强调死者左胸胎记，却对锁骨位置只字未提。-零\点~看_书\ .更￠新.最/快?货轮底舱传来重物落水声，十几具缠着水草的浮尸顺着海流撞向船体。江临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尸体右手虎口全都纹着锚链刺青，但左手食指却戴着不同制式的婚戒——包括父亲常年套在怀表链上的那枚素银指环。"镜像尸库。"陆沉舟的冷笑混在轮机轰鸣里，"当年专案组收到的阵亡名单，不过是温家从各地搜罗来的替死鬼。"咸湿的海风突然裹来诵经声。七艘挂满招魂幡的舢板从雾中驶来，每艘船头都立着戴斗笠的稻草人。江临川的夜视仪里闪过红光，某个稻草人突然抬起机械手臂，改装过的霰弹枪口正对货轮驾驶舱。"是素察家的傀儡船！"陆沉舟拽着他翻滚进救生艇，12号霰弹将刚才站立的位置轰出碗口大的窟窿。钢珠嵌进船舷的声音让人牙酸，江临川嗅到空气里有雪茄燃烧的焦香——与祠堂通风管道残留的烟灰气味一模一样。救生艇坠海的瞬间，江临川看见妈祖像底座迸裂，水晶棺中的女警突然睁眼。防腐液从她空洞的眼眶涌出，在月光下凝成血色的谶语：双生孽，骨灰结，镇魂钉断阴阳界。"抓紧！"陆沉舟的吼声被浪涛吞没。摩托艇的探照灯刺破浓雾，温二叔的机械义肢在强光中反射出冷芒，改装过的霰弹枪正在更换弹鼓。江临川浸透海水的作战服突然发烫，父亲那枚被熔毁的警徽在贴身口袋里震颤。六艘快艇呈扇形包抄过来，船头涂抹的鲛人油在月光下泛着诡谲幽光。陆沉舟突然调转方向冲向礁石区，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擦过暗礁，溅起的浪花里泛着柴油燃烧后的金属碎屑。"西南方向三百米！"江临川抹掉护目镜上的盐渍，"潮汐推算器显示那边有暗流漩涡。"他的手指在战术腕表上快速滑动，父亲当年绘制的走私船航线图与此刻的卫星定位完美重叠。温二叔的快艇突然加速，机械义肢弹出带倒钩的锚链。陆沉舟猛打方向避开首击，锚链擦着艇身勾住漂浮的集装箱。生锈的箱门在撞击中裂开，成捆的微缩胶卷顺着海流散开，防水蜡封在月光下泛出熟悉的靛青色。"1998年海关截获的那批文物！"江临川的喉结剧烈滚动。父亲殉职前最后一通电话里提到的"青花瓷"，原来指的是这些用明代瓷土封装的证据链。摩托艇突然被巨浪掀飞，两人重重摔在布满藤壶的礁石上。陆沉舟的锁骨被珊瑚礁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水渗进胸前那枚双生莲吊坠时，翡翠雕琢的花苞竟在月色中缓缓绽开。"当年我父亲把吊坠剖成两半。"他扯断银链将吊坠按在江临川掌心，"另一半应该嵌在林雪湄的尸身上。"咸涩的海风里突然混入婴孩啼哭。七艘傀儡船上的稻草人齐刷刷转头，黑洞洞的眼窝里爬出带翅的蛊虫。江临川摸出从祠堂带出的青铜钥匙，锯齿状的边缘与吊坠背面的凹槽严丝合缝。钥匙转动的刹那，海面下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成片的泡沫从漩涡中心涌出，锈迹斑斑的潜艇指挥塔刺破波浪，瞭望镜上的海关编号正是金牡丹号失踪的护航舰。温二叔的咆哮声在身后炸响："你们根本不知道温绮年为什么非死不可！"他的机械义肢喷出高压蒸汽，"那双眼睛看到的东西，足够让半个南洋的..."爆炸的气浪将嘶吼碾成碎片。林雪湄的水晶棺从潜艇舱口缓缓升起，防腐液面映出温绮年的倒影。江临川的瞳孔剧烈震颤——两个女人的面容在波纹中交织变幻，最终定格成母亲梳妆台照片里的模样。陆沉舟的匕首突然刺进他左臂，挑出条三寸长的血蛊："从你踏入祠堂那刻就中了双生咒。"带血的刀尖指向正在融化的妈祖像，"温绮年的魂魄就锁在..."海面下窜起的火龙吞没了后半句话。素察家的银铃手链在火中炸成碎片，铃舌里掉出的青铜钥匙，与江临川手中那枚拼合成完整的暹罗九头蛇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