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三号码头的铁皮顶棚，陆沉舟的银链缠住吊脚楼腐朽的横梁。·d+q·s-b¨o-o·k·.*c′o\m′江临川踹开虫蛀的木门，酸枝木佛龛里供奉的西面佛金漆剥落，露出藏在莲花座下的铜制保险箱。"令尊的警徽编号。"陆沉舟用银链尾端轻叩箱体表面锈迹，"顺时针转七格，逆时针转三格。"江临川沾着雨水的食指突然停顿，保险箱转轮触感与父亲书房的老式留声机旋钮惊人相似。咔嗒声中，箱门弹开的瞬间涌出浓烈鱼露腥气，二十七个玻璃瓶浸泡着不同部位的人体组织，淡黄色福尔马林液里浮沉着金箔剪成的经文。"七叔的收藏室。"陆沉舟挑起瓶口的蜡封标签，"左手无名指——1998年湄南河沉船案关键证人；右耳垂——2003年橡胶园纵火案目击者。"江临川的指节擦过第三只玻璃瓶，瓶身突然浮现磷光。浸泡在药水里的半截舌头表面，禁毒局暗语编码的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正是父亲卧底期间发明的密报方式。"肖长河处理叛徒的手段。"陆沉舟的银链绞碎窗边蛛网，"这些器官里藏着的秘密，足够让整个缉毒厅换三批人。"阁楼传来木地板挤压声。江临川闪身贴住斑驳砖墙，瞥见楼梯缝隙垂下的绛紫色僧袍下摆，边角刺绣的九头蛇图腾与七叔堂口的香炉纹饰互为镜像。陆沉舟突然甩出银链击穿天花板，坠落的木屑中夹杂着半张泛黄照片——温绮年十八岁成人礼上，她发间佩戴的珍珠簪竟与七叔情妇上个月拍卖会所得拍品编号相同。"温小姐的梳妆匣里不止有账本。"穿僧袍的老者拄着蛇纹木杖现身，左眼蒙着的鳄鱼皮眼罩渗出棕榈油味，"她给陆少爷绣的婚服衬里，用金线勾了七叔货仓的分布图。*零￠点?看·书. +首?发`"江临川的警用匕首抵住老者喉结，刀锋触到颈间悬挂的象牙佛牌。陆沉舟突然扯断珠链，十八颗菩提子滚落地面，每颗内部都嵌着微缩胶卷——父亲殉职前三个月拍摄的议会大厦地下管道图清晰可见。"肖副局长每周三要到鳄鱼潭放生。"老者用木杖拨开匕首，杖头镶嵌的蓝宝石折射出诡异光斑，"他喂鱼的活鸡肚子里，塞着禁毒局线人的牙齿。"窗外闪电劈裂夜空。陆沉舟掀开佛龛下的暗格，成捆的账本浸泡在鱼鳔胶里。江临川撕开防水油纸，父亲的字迹突然刺痛瞳孔——2005年3月16日的出货记录旁，肖长河的私人印章盖在"殡葬车"运输栏，与温绮年出殡当日的灵车车牌完全一致。"令尊教会我如何用棺材运情报。"陆沉舟用银链绞碎暗格夹层，飘落的金箔碎片拼出曼谷港的经纬坐标，"就像他教温小姐在挽联里写摩斯密码。"暴雨裹着咸腥味灌入室内。江临川突然按住陆沉舟的手腕，佛堂供奉的蜡烛将两人影子投在墙面，交织的阴影间浮现父亲惯用的暗号手势。老者木杖底端突然弹射出刀刃，蛇皮刀鞘擦过江临川耳际，钉入墙面的瞬间带起一串火星。"七叔在等两位的项上人头。"老者扯开僧袍露出满背刺青，禁毒局徽章覆盖在青面獠牙的夜叉图上，"肖副局长说要用江警官的天灵盖当烟灰缸。"陆沉舟的银链缠住木杖发力，老者踉跄时撞翻酸枝木供桌。·9￠5~k￠a\n′s^h-u^.\c!o`m′滚落的铜磬里掉出半枚带血槽的飞镖，镖尾系着的红绳编织手法与温绮年发饰如出一辙。江临川的子弹击穿老者膝盖，血浆喷溅在褪色的唐卡上，描绘的地狱变相图突然显现荧光——父亲用隐形药水标注的湄赛河走私路线随血迹逐渐清晰。"令尊死前给过你什么？"陆沉舟踩住老者完好的右腿，"去年泼水节，肖长河办公室的保险柜少了块带血的老怀表。"江临川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闪回父亲下葬那日，殡仪馆员工递来的骨灰盒夹层里，确实有枚表盘碎裂的瑞士怀表。当他摸向胸前暗袋，佛堂供桌下的暗门突然洞开，穿紫色纱笼的少女端着铜盆窜出，盆中沸腾的棕榈油里翻滚着人形糖塑。"江警官要不要尝尝？"少女指尖夹着银签刺穿糖人心脏，"肖副局长最爱用叛徒骨灰做椰丝糖，你父亲的右臂骨现在还在他茶室的糖罐里。"陆沉舟的银链卷住铜盆甩向窗外，泼洒的热油在积水中腾起白烟。江临川擒住少女手腕，掀开的纱笼下露出小腿肚的十字刀疤——与鳄鱼潭浮尸身上的刑讯伤痕使用同种越南短刀。少女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的血雾在烛光中显现禁毒局公文格式，每个血字都对应父亲卧底档案的绝密编号。"七叔在唐人街摆了生死局。"少女挣脱钳制时撕破纱笼，内衬绣着的金翅鸟与陆沉舟后背刺青首尾相衔，"灵堂的往生幡下埋着温小姐的右手——她握枪自尽的那只手根本就不是左撇子！"惊雷炸响。江临川撞破漏雨的窗棂，看见对街佛牌店的招魂幡在风中狂舞。陆沉舟的银链缠住排水管纵身跃下，链刃刮落的青苔里混着晶亮碎屑——温家金库特制的莲花金箔，与父亲遇害现场发现的残片来自同一模具。佛牌店的老阿赞正在给古曼童上漆，骨灰混着蜂蜜涂在玩偶眼眶。江临川的掌心枪抵住他后颈，却看见供桌上的鎏金转经筒正在自动旋转，筒身梵文间夹杂着父亲笔迹的注音符号。"江警官的杀气惊扰了往生者。"老阿赞用孔雀翎蘸着尸油在黄裱纸书写，"肖副局长昨天刚请走令尊的护身符，说要压在议会大厦的地基里镇魂。"陆沉舟的银链扫落整排骨灰坛，飞扬的香灰中飘出半张货运单。江临川接住残页时指尖发麻，收货方地址竟是父亲警校宿舍旧址，签收人处盖着温绮年生前最爱的牡丹火漆印。"令尊和温小姐合作时，喜欢在码头钟楼对表。"老阿赞突然掀开神龛暗格，滚出的铜质怀表零件叮当作响，"现在肖副局长用这座钟楼给七叔的货船打信号，每声钟响都对应禁毒局巡逻队的换岗时间。"店外传来轮胎摩擦声。江临川闪到门边窥视，三辆殡葬车正在卸货。陆沉舟的银链绞断棺木铆钉，爆开的棺椁里堆满警用防弹衣，内衬标签的警号全部属于三年前集体殉职的禁毒局特别行动队。"这些都是要送进议会大厦的'建材'。"陆沉舟用链刃划开防弹夹层，飘落的碳化硼碎片折射出诡异蓝光，"你父亲设计的承重结构图，现在变成肖长河的定向爆破坐标。"穿孝服的抬棺人突然甩出哭丧棒，包铁的木棍里射出淬毒银针。江临川旋身躲过致命击，瞥见针尾刻着的缅文字母——与温绮年遇害现场发现的弹头编号同属七叔军火库。陆沉舟的银链缠住对方脚踝发力，孝服撕裂后露出腰间的警用战术腰带，配备的催泪瓦斯罐印着禁毒局今年刚启用的新编号。"肖长河给七叔的狗配发了正规警械。"陆沉舟踩着刺客咽喉冷笑，"就像他给温小姐的棺材里装窃听器——你们在灵堂听得过瘾吗？"暴雨中的曼谷河泛起血色泡沫。江临川抹去脸上的雨水，突然发现佛牌店后巷的排水沟里漂着金线绣制的经幡碎片，褪色的莲花纹样与父亲最后一封密信的折痕完全吻合。他刚要俯身打捞，对岸赌场顶楼的霓虹灯突然全部转向，交织的光束在河面拼出禁毒局大楼的轮廓。"令尊教过我怎么用霓虹灯传递暗号。"陆沉舟的银链在积水表面划出涟漪，波纹与霓虹投影重叠成父亲惯用的手势密码，"他在告诉我们，鳄鱼潭的饲料槽里不止有密报。"河心突然炸起水柱，浮出的铁皮箱里涌出成捆的警用制式手枪。江临川捞起浸湿的货单，收货方印章竟盖在父亲警校毕业照背面。陆沉舟的银链绞碎箱锁，飘出的防潮油纸里裹着半支口红——温绮年常用色号，旋开的膏体内藏着微型胶卷，显影后是肖副局长与七叔在议会大厦地下室握手的照片。"温小姐的遗物真是无处不在。"陆沉舟对着闪电举起胶卷，"她给陆某的订婚戒指里，藏着能炸飞半个湄赛河的塑胶炸药呢。"暗巷深处传来木鱼声。江临川的警用皮靴碾过破碎的佛牌，珐琅质碎片扎进鞋底的感觉与三年前踩中温绮年发簪时如出一辙。当他们撞开腐朽的柚木门，看见满墙的往生咒经文间钉着父亲各个时期的证件照，每张照片的眉心都点着朱砂——法医报告记载的弹孔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