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裕太妃回宫,皇后双胎的消息又将一池春水搅得波澜暗起之后,讷柔反倒愈发地深居简出。\2.c¢y,x~s?w-.?n¨e-t/
翊坤宫的暖阁内,讷柔躺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云锦被,腹部的隆起己十分明显。
她知道双胎几乎都会早产,所以早早都将人手和物品都准备好了。
现在,自己就是随时都会发动的状态了。
“额……娘……”
一声含糊不清、带着奶味的呼唤从门口传来。
讷柔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福寿纹小袄、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的小小身影,正迈着小短腿,执着地朝她奔来。
永璂身后跟着的乳母和太监们,个个神情紧张,伸着手虚虚地护着,生怕这位金尊玉贵的小主子磕了碰了,又不敢违背皇后娘娘的吩咐,拘束了阿哥。
“慢些,我的小祖宗。”讷柔看见永璂,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后朝乳母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跟得太近。
永璂蹬蹬蹬跑到了软榻边,他个头太矮,扒着榻沿努力踮起脚尖,才勉强能看到讷柔的脸。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不是去抓讷柔的手,也不是要抱,而是径首拍了拍讷柔隆起的肚子。?a.b\c_w+x·w+..c¢o_m*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都吓了一跳,伸手就要阻止永璂,却被讷柔拦住了。
她没有像别的母亲那样,急着告诉他“你要照顾弟弟妹妹,仔细小心别冲撞了”,因为她知道,对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来说,这种概念太过遥远。
而且讷柔也不希望永璂觉得,自己怀了别的孩子,就不在乎他了。
所以她只是私底下教育过永璂,现在额娘身体很脆弱,不能用大力。
永璂懂事又乖巧,肯定是听懂了,所以每次好奇动手都会收着劲儿的。
果然,那力道很轻,像是小猫的肉垫按了一下。
讷柔一怔,随即失笑。
她只是握住儿子的小手,放在自己腹部,柔声问:“永璂,外头热不热?”
永璂偏着小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
他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做得极软糯的牛乳糕。他看了看手里的糕,又看了看额娘圆滚滚的肚子,摇了摇头:“不热。”
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圆圆的、软软的、能发出“咚咚”声的东西,大概和枕头、皮球差不多。这是一个新的、有趣的、属于额娘的“大玩具”。′白¢马^书.院, ¨免,费?阅\读`
他把小脸蛋贴了上去,用脸颊蹭了蹭有些发凉的肚皮,这种温度和触感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然后,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小耳朵贴得更紧了,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咕咕”声。
这是在模仿讷柔肚子里的声音呢。
讷柔的心,在这一刻软得一塌糊涂。
她想起了永璜现在充满算计和试探的“孝顺”,想起了和敬逐渐的疏远和防备,再看着眼前这个浑然不觉、只凭本能与她亲近的儿子,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何为血脉相连,何为纯粹的爱。
就希望以后肚子里的这两个出来了,能和永璂和平共处才好。
就在这时,永璂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举动。
他将自己一首宝贝地攥在手里的那半块牛乳糕,小心翼翼地,送到了讷柔的肚子上,嘴里含糊地念叨着:“……吃……给……吃……”
他现在明白,肚子叫了就是饿了。刚才他听见了声音,以为这个圆滚滚的“大玩具”也饿了,于是决定把手里的牛乳糕分给肚子里的两个吃。
讷柔没有说,但身边的嬷嬷都说了,这肚子里的是弟弟妹妹。
身边的嬷嬷被讷柔教育过了,自然没人敢说什么弟弟妹妹会抢夺宠爱的酸话,但这种符合清朝价值观的兄友弟恭,怕是说个不停的。
乳母们吓得脸色都白了,生怕这点心弄脏了主子的衣服,正要上前阻止,却被讷柔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看着那块被儿子口水浸得有些湿润的牛乳糕,非但没有半分嫌弃,反而笑着说道,“肚子里的孩子,要额娘吃了,才能分到哦。”
永璂没听懂讷柔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但看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以为讷柔也想吃。
犹豫了一瞬,永璂又把牛乳糕递给了讷柔,但眼神里的不情愿,很明显。
讷柔都笑了:“臭小子,舍不得给额娘?小气。”
那不是额娘你平日里也有吗!永璂有些忿忿,他吃点心的时候,讷柔怕嬷嬷太惯着他了,时常和永璂一起用的,所以永璂是知道,额娘也有的。
讷柔拿起那块糕点,吃了进去。永璂一下子就忘了,高兴得手舞足蹈,流着口水把小脸贴了上去,还用小手在刚刚放糕点的地方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哄睡。
就在永璂的小手第二次拍上去的时候,讷柔的腹中,仿佛是作为回应一般,传来了一记清晰而有力的胎动。
“咚!”
这一次的震动,隔着肚皮和衣料,连永璂的小手都能感觉到。
小小的永璂愣住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惊奇与不解,仿佛在问:这个大皮球,怎么也会动?
他低下头,又试探性地拍了一下。
片刻后,里面又回应了一下。
一岁多的永璂,像是发现了一个绝妙的新游戏。他拍一下,里面动一下,他咯咯地笑起来,乐此不疲。
“好了,好了,别拍了。”讷柔笑着捉住儿子作乱的小手,轻轻在他软乎乎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带了点恰到好处的力道,“再拍下去,额娘这肚子都要被你们兄妹俩闹翻了。”
她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被小小的打了一下,永璂皱了皱眉,停了手,却不生气也不哭闹,而是再次把小脸贴了上去。
“你啊,心倒是宽。”讷柔哭笑不得。
说完,讷柔自己也感慨道,“心宽好啊。”
心不宽的,可就像大阿哥三阿哥那样,活活在这里把自己憋死了。
就在她要将怀中的儿子搂得更紧一些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坠痛感,让讷柔闷哼一声。
紧接着,她感觉到一股不受控制的暖流,从身下汩汩涌出,迅速浸湿了身下的软垫。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快,快,我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