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见讷柔神色微凝,以为她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只得轻咳一声解释道:“色布腾巴勒珠尔是科尔沁部罗卜藏衮布亲王的幼子,自打十岁入京就被皇阿玛留在宫中,当儿子的伴读己有五年了。¢d·a¨n_g′y`u′e`d?u`._c¢o¢m′”
这话说的,颇有些幽怨。
讷柔听出他话里的委屈,不由失笑。她倒不是因为不关心大阿哥,所以不知道这个色布的家世和身份。
而是她隐约记得和敬公主确实嫁了个蒙古额驸,但具体是谁却记不清了。她脑中飞快思索着,若是这个色布腾巴勒珠尔倒还好说。
如果不是,那大阿哥就不该让他的人与和敬走得太近。
“和敬去找你做什么?”
见讷柔发问,大阿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说是...请教我这个哥哥蒙古语。只是每次来,都找机会和那个伴读说话。”
大阿哥没说的是,他不知道和敬这个自视甚高的嫡公主是吃错了什么药,两个人成日和乌眼鸡一样的吵架,不是斗嘴就是置气,偏生她还要日日来。
讷柔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这还了得?公主私会外男,传出去可是大祸!
而且,这不就是典型的欢喜冤家桥段吗。,?·比@奇o?中~文ˉ网¥t- ;?免2£费¨@阅*?读?¥
她正要开口,却见永璜急忙补充:“额娘放心,儿子都让人在院门外守着,绝不会有闲言碎语。”
讷柔轻斥一声,见他神色惶惑,又放缓语气,“糊涂,她是嫡公主,议亲的年纪也到了,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以为拦着他们,就能把科尔沁部攥在手里?”
永璜心头一跳,没想到讷柔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心思。
在这个年代,公主十二三岁议亲实属平常,和敬是千娇万宠的嫡公主,多留了两年,如今也有十五岁了。
若皇上真有联姻之意,那自己这个伴读的情分,绝不可能比得过枕边风的。
所以永璜的第一反应是不情愿,第二反应是来找讷柔商量一下,讨个主意。这是后宫的事,他确实知之甚少。
“永璜。”她突然正色道,“你可以私底下和色布腾巴勒珠尔谈一谈。若是他中意和敬,你不妨成全。”
少年一怔:“是。”
他隐约感觉到,额娘这般上心,恐怕不止是为了公主的清誉。?比/奇.中!文?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果然,讷柔下一句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测。
“和敬不会远嫁的,”讷柔眯起眼睛,“皇后不会允许,皇上也不一定舍得。所以嫁人之后留在京中,倒也不失为一种折中的办法。你没必要去做这个坏人姻缘的恶人,知道吗?”
永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郑重地点头应下。
如果皇阿玛真会这样安排,那自己为了蒙古势力投靠自己而阻断两人的交往,只会惹得皇阿玛不满。娶和敬就要留在京中,就是质子,根本没办法接触到蒙古核心的兵权,那自己争取色布腾巴勒珠尔就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看,干涉这件事都是对自己有害无利。
“儿子明白了。”永璜行礼时,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原来额娘并非不在意他,只是她的关心,从来都是这般不动声色。
讷柔见眼前这个少年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叹了口气。
瞧不起女人的话,迟早会栽跟头的。
讷柔一开始还想劝大阿哥将两人分开,可后面想想,还是算了。
和敬突如其来的动作,必然是皇后或者富察家的授意。既然如此,那自己让永璜出手干涉,就是违拗了他们的意思。公主的婚事,他们筹划就筹划吧,讷柔觉得后宫争斗与和敬的婚事无关。
只要不是故意栽赃陷害大阿哥身边的人对和敬不轨,是和敬主动,那就没事。
永璜虽然知道色布并不喜欢和敬这种刁蛮公主,却丝毫没想过去找色布谈谈,问问他心里是不是喜欢和敬。他若聪明,就该知道尚公主是天大的福分。
爱新觉罗家的女孩儿,想嫁谁都可以,被选中,是色布的幸运。
“你也是,现在还是个毛孩子样,情窦未开。”讷柔轻轻整理少年有些歪了的衣领,“还是要给他们一对小鸳鸯留出自己相处的时间和地方。别人看见也不打紧,不一定就是坏事。”
永璜忽然觉得胸口那股闷气消散了不少。原来...是这样吗?
“好了。”讷柔笑着拍拍他的肩,忽然促狭地眨眨眼,“今天陪着我用膳吧,有你爱吃的蟹粉狮子头。顺便啊,你也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额娘也好帮你留意。”
永璜顿时涨红了脸:“额娘!儿子还小...”
“小什么小。”讷柔笑骂,“你皇阿玛像你这么大时,都...”
宫里的规矩她现在也懂,什么试婚格格啊乱七八糟的,不过因为皇后怀孕生子这一连串的事,就这么耽误了。
她忽然住口,这才惊觉失言,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总之,这是迟早的事。”
说快了,都差点忘了,这不是亲生的儿子,不能这么开玩笑了。
“先用膳吧。”讷柔转身吩咐宫女摆膳,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却少了方才的亲昵,“你最近课业重,该多吃些。”
永璜望着她突然疏离的背影,心头涌上一阵说不清的失落。方才那一刻,他几乎要以为...以为娴贵妃真的把他当作亲生儿子般打趣。
宫女们轻手轻脚地摆上膳桌。桌面上的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永璜却没了胃口。
“娴额娘,”他鼓起勇气开口,“方才...”
讷柔轻声打断,递给他一双象牙箸,“尝尝这个,御膳房新来的江南厨子做的。”
永璜接过筷子,食不知味地夹了一块。鲜美的蟹肉在口中化开,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娴额娘,儿子听说,七弟最近身体好多了?”
讷柔愣住了,转头看向大阿哥。
永璜笑了笑,眼中没有嫉妒,只有真诚的欢喜,“儿子想着,等七弟再大些,就能带着他西处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