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择了吉日并呈皇帝圈定,二月二十七就是最适合册封的吉日。\x~x`s-c~m¢s/.?c·o¨m?
随后,乾隆亲自前去,就封后一事,祭天、地、太庙、社稷及奉先殿,并破例带上了永琏。
太庙前,宽阔的台阶一级级向上延伸,下头的文武百官和宗室都恭敬跪着。
这个时候,乾隆的儿子还不多,永璜跪在皇子这一列的头位,后头是刚在牙牙学语的永璋。
他盯着前方那抹明黄龙袍的衣摆,黑沉沉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自己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可皇阿玛只会牵着永琏的手,一步步踏上太庙的台阶,等同于昭告天下,他选了永琏敬承爱新觉罗的宗祠与江山。
在一声声的长子里,永璜曾抱过一丝侥幸,但这样的侥幸被一次又一次粉碎。
皇阿玛甚至让永琏诵读祭文。
“奉长乐之春晖,勖夏凊而冬温;布坤宁之雅化,襄宵衣与旰食。恭俭率乎掖庭,仁惠膺乎多福。”
寒风卷着灰尘扑进眼眶,永璜猛地闭眼。
母亲的封后祭告,儿子来亲念主礼,而父亲在旁边保驾护航,多么和睦的一家人!
永璜再睁开眼时,己经恢复了平静,神色中看不出任何异样。′5_4¢看/书¨ ,免.费+阅·读*
因为这场祭祀而心绪起伏的皇子,并不只永璜一人。
永琏第一次经历如此盛大的场面,尽管富察皇后之前反复叮嘱,让他多次排练,但当他亲眼看见所有人都跪下对着他山呼万岁的场景时,还是忍不住微微发抖。
这就是皇额娘说的,“那个位置”吗?
见永琏紧张,乾隆微微一笑,握紧了儿子的手。
永琏不知为何,目光悄悄看向大阿哥,却看见自己的哥哥恭敬跪在台阶下。
他想起富察皇后对自己的告诫,还有那些要求他不停读书的场景。
说句真心话,他很多次,很多很多次,都想和大阿哥换一下。永琏觉得自己太苦了,母亲对他当然是很好的,但母亲也是严厉的,有时候,他还不如没了母亲的永璜自在。
可现在,他看见大阿哥跪在自己跟前,这些念头尽数烟消云散了。
他不要换,吃苦也不换。大阿哥,还有天下人,就该是跪他的。
祭祀结束之后,人人都夸赞永琏稳重,小小年纪竟然毫不怯场,十分难得。_a~i_h·a?o\x/i¢a~o`s_h^u,o!..c-o\m/这一番马屁拍的乾隆十分高兴,毕竟这等于夸他的血脉好,夸他教子有方。
封后典礼当天,乾隆帝亲御太和殿,检阅册、宝,并派遣正、副使持节前往皇后宫中宣制。太和殿内设节案、册案、宝案,百官蟒袍补服齐集。
这一次,后宫的人就要参与了。
卯时未至,讷柔由锦心伺候着套上石青色八团吉服。
今日观礼,明日自己受封,讷柔一想到要全副披挂坚持两天,心里就有些犯愁。中间不能吃东西,册封礼结束之后,又要换一身衣裳去参宴。
头上的首饰沉重不说,又怕首饰松了、掉了,到时候失仪就完蛋,只能将发髻扎得死紧,讷柔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提起来了。
正副使将册、宝交景运门内监,由内廷太监送至皇后宫门。皇后需身着礼服迎于宫门右侧,跪受册、宝并聆听宣册文。
皇后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礼成后内监持节返景运门交还正使,正使再复命皇帝。
全程都不需要讷柔多做什么,讷柔只需要跟着赞礼女官的指挥做个应声虫,领着后宫妃嫔们喊娘娘千岁的口号。
只是讷柔这一次跪在左侧,高氏在右侧,让许多不知情的人也有些诧异。
娴妃娘娘,这是翻身了?
最稀奇的还是慧妃,不反抗,不说嘴?
其实这是乾隆和太后一致决定的位置。
母子两个都怕高氏到时候耍脾气使小性子,念和的时候慢了半拍或者闹出其他幺蛾子。那么这个皇后之下的第一人,便暂时轮到讷柔坐了。
讷柔也是第一次跪在内命妇首列,耳畔九重礼乐声振聋发聩,不过她心里没什么感觉,只垂头盯着富察氏的衣摆。
见到了自己的戏份,讷柔赶紧开口:“臣妾辉发那拉氏,恭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仪天成,秉坤顺以承乾健,敷六宫之和惠;协珩璜而彰礼度,树万国之母仪。”
“妾等愚质,幸得沐化,愿效苹蘩微劳,谨奉肃雝之训。今仰瞻翟褕焕彩,赤绶垂光,伏乞椒殿永昌,与日月同辉;圣寿绵长,偕山河并寿。”
这段话,背得那叫一个流利顺畅,声情并茂。
最可贵的是文采飞扬,又合乎法度,实在是出彩,引得富察氏和高氏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其他妃嫔也赶紧附和:“娘娘凤命所归。”
夹杂在这么多人里,讷柔一时间也没听见高氏有没有跟着说。话音刚落,皇后便再次对着金册金宝,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随后,女官唱礼声刺破寒风:“皇后娘娘受册——”
富察氏跪接册宝时,翟衣下摆铺开如凤凰垂翼。她的手指在触到金册那刻微微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怕。
后宫里的这些人,看着这个排场,自然是又羡又嫉,但也夹杂着丝丝开心。
只有皇后名正言顺了,皇后才能册封她们这些人的位份。
有富察氏这个家世显赫的原配嫡妻,自己反正也做不成皇后的,先捞到妃嫔的位置才是正经事。
高氏回去又大哭了几次,就是冬天,也要用冰敷了才能压下去她眼角的红肿。
乾隆大概也知道她没了单独的册封礼,肯定心情不好,并不来找她,让高氏的情绪无处发泄。
封后典礼的当天夜里,高氏辗转难眠,反复咀嚼着今天看见的那些细节。大家对富察皇后的恭维,在她心里,等同于对自己的嘲笑。
自己给了皇上一片真心,可最后什么都没有!
没办法,高氏只能拉着碧梧诉苦:“做妃子,看着是一宫主位,可和皇后比起来,那真是云泥之别。”
碧梧安慰她,心里却暗暗叹息,宫女和答应的差距,不也是天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