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南棋盘街深处一家不起眼的“聚贤茶楼”。\E,Z′暁.说\网· ¨首~发?
茶楼临河,二层雅座视野颇佳。
钱柠被引到临河的一间僻静雅室,推开门,里面已有一人等候。
此人四十上下年纪,穿着考究的杭绸直裰,面皮白净,一双眼睛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不易察觉的审慎。
他见钱柠进来,立刻堆起满脸热络的笑容,起身拱手:
“钱指挥使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快请上座!鄙人姓王,单名一个‘瑞’字,做些南北杂货的小营生。”
“王掌柜客气。”
钱柠脸上也挂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矜持又略显亲近的笑意,在主位坐下。*x/s~h·b-o?o!k/.\c?o-m′
“听闻贵处新到的庐山云雾乃是一绝,特来叨扰。”
“大人消息灵通!”王瑞亲自执壶,动作利落地为钱柠沏茶,一股清冽高远的茶香弥漫开来。
“这是前几日才从江西那边快马加鞭送来的明前头采,统共也就得了那么几斤,寻常人可喝不到。”
他放下茶壶,看似不经意地笑道。
“说起来,江西那边,自从宁王爷坐镇,这些年真是太平多了。前几年闹得那么凶的流寇,如今都销声匿迹了。”
“宁王爷贤名远播,治下清明,连带着我们这些行商走贩的,也沾光不少。”
钱柠端起青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啜了一口,赞道:
“好茶。^r-a+n+w-e¨n!z!w′w′.`c_o`m¨”
放下茶盏,目光似乎被窗外的河景吸引,语气也带着几分随意的感慨:
“宁王殿下……确是我宗室藩屏之望。”
“只是殿下深居简出,陛下虽时有嘉勉,我等外臣,却也难得窥见殿下风采。”
王瑞察言观色,见钱柠语气中似有向往之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大人此言差矣。”
“宁王殿下心系社稷,虽在藩地,对京中大事也是时时关切。”
“尤其此番乾清宫突遭火灾,天象示警,殿下闻之亦是日夜难安,深恐动摇国本啊。”
他顿了顿,观察着钱柠的神色,见其若有所思,便继续道:
“殿下常说,陛下春秋正盛,然储位关乎国脉,不可不慎。”
“若有宗室贤王能于太庙司香,一则上慰祖宗之灵,二则下安天下臣民之心,三则……亦可为陛下分忧解难,实乃社稷之福。”
钱柠的手指在光滑的茶盏边缘轻轻摩挲着,微微颔首:
“殿下深谋远虑,非我等所能及。只是……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抬眼看向王瑞,眼中带着一丝商榷的意味。
“况且,宗室之中,贤者未必只有宁王殿下一人。”
王瑞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笃定:
“大人顾虑的是。不过,所谓名正言顺,众望所归。”
“宁王殿下乃太祖苗裔,血统纯正,更兼贤德之名播于宇内。江西一地,在殿下治理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此非虚言。至于其他……”
他轻轻一笑,带着点意味深长。
“只要指挥使肯为殿下略尽绵薄之力,居中斡旋,使殿下贤名上达天听。”
“事成之后,殿下岂是吝啬之人?江西物产丰饶,盐引、茶引、矿山,甚至指挥使府上几代人的荣华富贵,皆在殿下一念之间。”
他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份薄薄的礼单,轻轻推到了钱柠面前的案几上。
钱柠的目光落在礼单上,那上面开列的珍玩、田庄、盐引数目,足以让一个封疆大吏都心跳加速。
他脸上适当地显露出些许震动和贪婪,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手指按在礼单上,却没有立刻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