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着火堆旁的男人,他蓬乱的头发和胡须间,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x.i?a*o+s·h~u_o¢h·o/u_.`c^o?m-
“你……”我喉咙发紧,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就是那个秽血之子?”
男人咧嘴一笑,火光映照着他沧桑的脸:“我是。”
我浑身发冷,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他讲述的那个故事,那个圣族与凡人所生的孩子,那个被诅咒活不过二十岁的秽血之子……那个千年前的故事!
“你怎么可能……”我声音发颤,“还活着?”
男人拨弄着火堆,火光映照着他沧桑的脸庞:“因为尸衣蚕……既是诅咒,也是恩赐。”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尸衣蚕不是会蚕食人心,把人变成傀儡吗?”
“你只知其一。~萝~拉,暁·税_ ~追·嶵¨欣·章,节\”男人摇头,声音沙哑,“你知道为什么种蚕之人能让中蚕者爱上自己,甚至成为行尸走肉吗?”
我皱着眉头说:“因为尸衣蚕本就是邪物,是用无数桃女的命孕育出来的!”
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尸衣蚕的确邪物,是桃女的怨血和三千年祖桃生机孕育而成,可谓不死不灭。但真正让它发挥功效的……是种蚕人的执念。”
他抬起浑浊的双眼:“种蚕人把爱恨的执念,通过尸衣蚕种在另一个人身上,从而转嫁自己的情感。”
我心头一震,当初江芮能控制江轻尘,就是她将自己的执念通过尸衣蚕种在了他身上!
“可这跟你活这么久有什么关系?”我追问道。\b_a!i`m¢a-s/y+.+c·o`m¢
男人露出痛苦的神色:“因为玲珑临死前的执念……是让我活着。”
男人枯瘦的手指拨开衣襟,他胸膛早已木化,无数蚕丝在皮下交织成蚕茧形状,正缓慢地搏动着。
他抚摸着胸口,“她说过,要我替她多看几个春天。”
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他眼中的泪光。
“与其说是我活着,不如说是尸衣蚕还活着。”他苦笑道,“在这圣地里,尸衣蚕靠着玲珑的执念,不断窃取祖桃的生机反哺我身,才让我苟活至今。”
我猛地瞪大眼睛:“所以你离不开圣地?”
“祖桃的生机养着这些蚕丝,蚕丝养着我这副残躯。一旦离开,尸衣蚕失去祖桃生机,我就会失去了活着的根源。”
他顿了顿,“……也失去了让玲珑解脱的希望。”
“让玲珑解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看向外面,像是遥望圣地那遮天蔽日的那棵祖桃:“祖桃树上的每一朵桃花,都是一个不得超生的亡魂。那些被献祭的桃女,死在圣地的人,肉体成了养料,灵魂却永远困在花蕾中。而玲珑……只是万千桃花中的一朵。”
我浑身发冷,想起桃仙庙中那些穿嫁衣的少女:“祖桃上盛开的桃花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想到我们穿越那一片瘴气桃林时,桃枝上千百朵桃花在瘴气中泛着幽光,每一朵都像一只半睁的眼睛。
“都是亡魂。”男人点头,“千百年来,我一直守在这里,就是想找到让玲珑解脱的办法。这也是我的执念。”
我突然想起秦无琰的话,圣族曾经是个很美的地方。
刚才通过男人记忆里的描述出现出来的一切。
这里很久以前,的确很美。
可如今却成了阴冥之地。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我急切地问,“你说圣族的转变从玲珑开始,可她死时圣族不是还好好的吗?”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忘了,这个故事里……并不只有我和玲珑。”
我眯着眼睛,片刻后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是白斩天,是他把圣族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