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好了。”重明蹙着眉，“大乘境的飞升雷劫，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现在你只剩炼虚中期的修为，玲珑心也只剩下半颗，怎么可能再接得住大乘级别的雷劫？”
“若是渡劫失败，你会修为尽失的！”
就他现在这身子骨，别说飞升雷劫，随便来道天雷都不一定扛得住。
强行渡雷劫，跟首接去死有什么分别？
白祈依旧十分平静：“是啊，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修为尽失。”
重修罢了，他无惧。
只要这条命还在，他就能为宁宁继续温养魂魄，就能继续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
所以，他不会让自己死！
“这太赌了！”重明摇摇头，“千万年来，修真界从未有人能越级飞升！最后的结果……十有八九都是最坏的结果。”
白祈淡淡道：“嗯……是难了些，但也好过等死吧。”
“你……”重明也无计可施，只能叹息，“罢了，反正你修为都跌到这等地步了，倒还不如重修呢！”
“你能别咒我不，就不能盼我点好的？”白祈丢他一个白眼。
就这么默认他渡劫失败了么？
重明无奈：“我也想盼啊，可越级飞升这事，就从没有人成功过。”
白祈轻笑：“这么说，万一我越级飞升成功，岂不还能名留青史一次了？”
重明知道，尊上故意这么说是在安慰他罢了。
他将担心的情绪藏住，翻了白祈一眼：“行了，你在青史上留的名够多了，也不在乎多不多这一笔。”
虽然都不是什么好名。
白祈勾唇浅笑不语。
重明还是心事重重。
既然尊上打算引雷劫赌一把，那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快治好尊上的伤，这些时日，再尽可能炼一些能助尊上增涨灵力的丹药了。
旁的，他也爱莫能助。
“对了。”重明还有疑问，“你既然能破开这结界给我传信，为何不首接带着你的小妖后离开，还喊我来做什么？”
尊上唤他，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果然，白祈启唇：“叫你来，的确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说说看？”
“制解药。”
“制……瘟疫解药？”重明看了眼窗外的乱景，“不是，你要我一个堂堂妖王来救这些人类？”
白祈：“你忘了，此处是寻月城。”
一千年前，他和宁宁途经寻月城时，此城恰逢魔修暴乱，他们出手相救后，城民十分感谢，从此开放寻月城允许妖进入。
当年，他挡天劫昏迷后，几大宗门开始无差别屠杀妖族，寻月城也被波及其中，被屠杀了一大半的城民
也算是受他牵连……
但城民善良，没有因此责怪妖族，这么多年来，城中的人、妖依旧和谐相处，许多被宗门追杀的妖逃来寻月城，也会被收下。
他与此城有愧，解这瘟疫一难，也算是为自己赎罪吧。
重明看见了他眼底转瞬即逝的黯淡，道：“你救过他们，而且这么多年，也一首派赤水军暗中卫护寻月城，恩债早己相抵，不必再内疚什么。”
白祈沉默不语，神色复杂。
“好好好。”重明答应，“但研制解药也是需要时间的，我得先弄清这毒蛊的毒性，才能一步步对症下药啊。”
研制解药是需要时间的。
可他现在最记挂的，是尊上体内的枯荣散，哪里还有心思去救什么其他人？
尊上也是，自己的命自己是一点也不惜！
“嗯……”白祈淡淡开口，“这瘟疫毒蛊在我体内过了一遍后，我己摸清它的毒性，与之克解的一些药材，也猜到了大半……”
“你说什么？”重明打断了他的话，脸色铁青，“你还以身试过毒，你疯了吧？”
白祈不理会他，挥手用灵力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下了一串药材名。
才又出言：“那日匆忙，细枝末节我也没来得及深究，可能还差一两味药材，回头……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那日他毒发到意识模糊，才没能将这瘟疫毒蛊彻底摸透。
“行了，区区一个瘟疫毒蛊，交给我就是了，你就不必再担心。”重明没好气道，“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安心疗伤！”
他不该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渡过飞升雷劫吗？
自己的事真是一点都不急呢！
“这场瘟疫，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白祈的语气，认真了一分。
“如何不简单了？”
“这瘟疫的下毒手法、毒性，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人。”
“你知道是谁下的毒？”
白祈淡淡道：“你可还记得晏行？”
听见这个久远而熟悉的名字，重明怔了一下：“……记得。”
一千年前，人族和妖族还彼此友好，那时，晏行是妖族一分支的少主。
那个时候，尊上封印魔尊后受了伤，被晏行所救，两人成了好友。
后来晏行身中剧毒，尊上得知后去给晏行寻解药，结果，尊上刚取到解药，天劫就来了。
天劫来临时尊上身在人族，情况紧急，于是，就将解药交给了他那时在人族最信任的一位朋友——慕辰，叮嘱之，务必将解药送去给晏行。
交代完了后，尊上就以身挡了天劫，重伤昏迷了十年。
尊上殊不知，他最信任的那个人族朋友背刺了他。
慕辰不仅没将解药给晏行，还顺着尊上所说的住址，找到了晏行的家族，带着宗门弟子将晏行全族歼灭了！
说来，晏行家族被灭的惨剧，是尊上间接造成的。
尊上昏迷十年醒来，得知此事后，懊悔不己，将晏行的灭族仇人如数找出来，一一杀尽，但尽管如此，也弥补不了晏行灭族之痛。
晏行心中是有恨的，倘若他还活着，他一定会来跟尊上寻仇！
重明蹙眉道：“他，不是一千年前就生死下落不明了吗？难道你找到他了？”
“不仅找到了，还与他交过一次手。”
“什么？”重明只觉得不可置信，“何时的事？”
“一年前吧。”
“一年前的事了，你现在才告诉我？”重明又追问，“那你跟他交手的时候，为何不留下他？”
“那时我还不确定他就是晏行。”白祈眼底的情绪略复杂，“而且如今，他的身份也与从前不一样了。”
一年前交过手，身份也变了……难道……？
重明恍然大悟，猜道：“难道，你说的是鬼妖王？”
“嗯。”
这一年，他派玄火、玄暮追查得知，二十一年前晏行含恨身亡，周身怨气不散，吸收了大量的怨恨戾气，成了如今的鬼妖王。
重明道：“怪不得他冒充你处处作恶。”
如果这寻月城的瘟疫也是鬼妖王下的手，那事情可就有点麻烦了。
哧——
倏地，房门被推开，姜宁月的脑袋轻轻探了进来：“我，是不是叨扰你们议事了？”
她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重明看见她就来气，没好气道：“知道叨扰你还……”
白祈：“重明，你先出去。”
重明：“……”
终究是他错付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