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熙弯腰在路边狂吐。
从怀孕以来,她孕吐的次数屈指可数。
自认为在饮食上格外注意,既养得老婆胃口不错,又养得女儿们茁壮成长的沈湛,看着那一滩白花花的呕吐物,脸黑得能滴墨。
那是半消化状的食物,混合着浓浓的奶香和胃酸。
放任她出去喝下午茶看歌剧的后果,就是背着他,塞了满满一个胃的奶糖!
“吐完了吗?”
沈湛从刚开始心疼给她拍着后背,到现在看着孙哲递纸巾擦嘴递水漱口也无动于衷,陆熙便知道他生气了。
她可怜巴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又吸了吸鼻子,“吐完了。”
“吐完上车,回家!”
沈湛愤然转身,带起一股冷风撩得她心拔凉拔凉的。
她的咖喱虾,八成是泡汤了。
……
车停在翰林府邸门前,意料之中的,沈湛没有等她,径自下车走了进去。
前面的孙哲回头道:“夫人,我送您吧。”
陆熙恹恹摇头,“你要是有时间,就帮我去剧院二楼找找包吧,我手机还在里面…不知道苏栀怎么样,我见她手指受伤了。”
“别担心,有宋医生,苏小姐没事。找包的事儿包我身上,明儿一早我给您送来。”
陆熙勉强扯了扯嘴角,“特种兵就是雷厉风行哈。”
孙哲脸红,“夫人您就别调侃我了。”
“我哪有资格调侃你啊…”陆熙生无可恋看向院子里,“都要自顾不暇了…”
小院里卤牛肉的味道西溢飘香。
前些日子产检,查出陆熙稍微有点儿缺铁性贫血。
赵姨知道了,找人支起了一口大铁锅,专门炖肉给陆熙吃。
小花和小黑都命丧于此锅中,也算为陆熙补身做出贡献了。
赵姨放下勺子,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姑爷咋了,看上去不太高兴呢?”
陆熙唇瓣开合,还未说出半字,就听见沈湛愤怒的吼声从别墅里传来,“陆熙,进来!”
赵姨吓了一跳,“还真生气了呀,用不用请老爷子过来给你撑腰?”
她口中的老爷子,是周显锋。
陆熙:“您还是老实炖您的肉吧,谁也救不了我…”
进入别墅,沈湛就在沙发上坐着,面前的茶几上摆着陆熙的产检手册,翻到糖耐检查那一项上…
啪!
沈湛一拍桌子,指着医嘱,“读!”
陆熙嘴角向下,“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
“我让你读!”沈湛声色俱厉,丝毫不怜香惜玉。
陆熙拿起手册,放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嘟嘟囔囔,“孕妇餐后血糖偏高,应该控制饮食…”
沈湛:“大点声!”
陆熙委屈巴巴,提高音量继续:“忌油腻、高糖,多吃清淡易消化及富含膳食纤维的食物,如青菜、粗粮等,少食多餐,避免一次性吃得过饱…”
“哪一条允许你往死里吃糖了?”
“没有…”
“知不知道食用甜食过量会加重心脏负担?”
“知道…”
沈湛单手松了松领带,“上楼反省,生产之前不许你再单独出去!”
陆熙将产检册子放下,试图撒娇,“我都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呗。”
沈湛目光冷冽,她连忙退避三舍,乖乖上楼反省。
她背影可怜,行为又可气。
说浅了她不放在心上,说狠了他又心疼。
沈湛揉了揉眉心,给孙哲打去电话,“去福鼎楼订一份咖喱虾,嗯,现在,还有…下次我再看见你让陆熙自己下车走进来,你就滚回你的特种部队去!”
*
月上柳梢头,潭柝。
宋平津给苏栀手指上的伤口消毒包扎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上楼洗个澡吧,去去晦气。”
苏栀心不在焉许久,再回神时己冒了一掌心的冷汗,不自然地在膝盖上蹭了蹭,“那个,谢谢啊!”
宋平津无奈冷笑。
时间长不联系,苏栀都会跟他说谢谢了。
这份疏离和客气,咋那么气人呢!
“宋平津…”苏栀挠了挠头,眼神明显躲闪,“那个人,你是把他打死了吗?警察会不会找上门,你、用不用出去躲躲?”
宋平津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嗤,慵懒随性地往沙发上一靠,“我要是摊上人命官司,你是准备帮我隐瞒罪行,还是愿意跟我逃亡天涯?”
苏栀紧咬下唇,是真的有在认真考虑,“我…我会跟你一起自首,坦白从宽,再找个好点儿的律师,应该能少判几年。”
宋平津嘴角一勾,“你会等我出来?”
苏栀抬眸,对上他戏谑的眼神,“什么等你出来?人是我们一起杀的,我也要坐牢的。”
“可你没有杀人。”
“我知道啊!到时候让律师辩护我是正当防卫,你是误杀…我帮你承担的话,你能少蹲几年。”
宋平津逐渐敛笑,冷眼斜睨着她,“在号子里浪费青春,你甘心?”
她撇过头,侧脸对着他,“不想欠你人情!”
苏栀睫毛颤动,还沾着泪,撩得宋平津心里酥酥麻麻的。
傻女人,蠢女人,就当你真的为我坐过牢了!
“放心,那个伤口不致命。我己经让人送他去医院,并给了一笔钱封口,他不会来找麻烦。”
苏栀的确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
他宋平津是个医生,怎么会不知道朝哪开枪不死人呢!
都怪她关心则乱了。
关心则乱…
呵呵,怕不是胡思乱想吧。
苏栀脸颊泛红,慌乱起身,“我去洗澡了。”
……
二楼客房浴室,宋平津敲了敲门,“衣服给你。”
他手里的,是一套崭新的女士内衣裤和睡衣。
过年那几天,他让人按照苏栀的尺码在商场采购来的。
她还没来得及穿,也没来得及带走…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你放门口就行。”
等了一会儿,苏栀将门开了一条小缝。
衣服没看见,宋平津却扒开门闪身进来。
苏栀怒目圆睁,慌得不知道捂哪头,“你干什么你出去!”
宋平津不由分说抱住她,一手圈紧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后脖颈,“还怕吗?我这样抱着你,你还怕吗?”
“你这样抱着我我才怕!宋平津你个变态赶紧滚出去!”
苏栀越挣扎,他抱得越紧,“可是我怕…”
他声音哽咽微颤,“苏栀,我怕!”
半晌,苏栀弱弱开口:“宋平津,你是哭了吗?”
他没应声。
苏栀皱眉,“你还要抱多久,我好冷啊!”
宋平津随手拨开淋浴开关,任热水浇洒在头顶,任热水与泪水混合。
紧接着,比这水还要炙热的吻落在苏栀唇边。
和以往的掠夺侵入不同,这次的他,像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吻得痛心,吻得小心翼翼。
虽然顺理成章、又半推半就的只做了一次,可苏栀明显感到他不一样了。
有一种,叫做“被珍视”的感觉涌上心头。
事后,苏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宋平津下楼做晚餐。
他穿了条白色睡裤,半裸的上身系了个围裙,宽肩窄腰人夫感十足。
忽然,两条白皙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劲腰,小声儿一出,骨头都酥了,“小津津,有没有想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