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面具下的眸光微凝。^咸~鱼`看^书` ,埂,鑫!醉,筷′
明凰羽——这个名字他并不熟悉,但在那个男人提供的情报中,却记载着一位以女子之身创立神凰王朝的"羽帝"。
玉简中寥寥数语的描述此刻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神凰王朝,立国于北原,以九天神凰为图腾。其主羽帝,麾下能人无数,本为商贾之女,后得神凰真传,千年化神…最强天命之一】
顾辞微微点头。
漱玉轩作为横跨数洲的顶级商会,确实拥有足以支撑前期建立化神势力的雄厚资本。
这样看来…这明凰羽极可能就是情报中提及的"羽帝"?那眼前这位呢…
他想起玉简最后那行批注——【羽帝登基时,血洗明氏全族】。
顾辞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对面雍容华贵的妇人身上。
明家三房主事,正在竞争家主之位的明镜欢…会是羽帝传奇路上的绊脚石吗?
感受到顾辞的注视,明镜欢从容不迫地回以微笑。作为明家嫡女,她早己习惯众人或贪婪或艳羡的目光。以她的家世、能力与姿容,被人仰慕再寻常不过。
然而…
随着时间流逝,那目光中的温度非但没有升温,反而让她如坐针毡。
那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更不是下属仰望主家的敬畏——而是一种审视。
"莫先生…"明镜欢终是忍不住打破沉默,"您考虑得如何了?"
顾辞却恍若未闻,反问道:"所以明小姐是想聘我为客卿,对付令侄女明凰羽?"
如此首白的质问让明镜欢瞳孔微缩。
她轻摇团扇掩饰失态,片刻后颔首道:"正是。如今我…需要先生这般人物。"
团扇投下的阴影中,她唇角泛起苦笑。
本来以为家主之位唾手可得,谁知十年前那个被祖母领回的野丫头,竟成了最大的变数。
至今记得初见时的场景:粗布麻衣的少女瑟缩在祖母身后,活像只受惊的鹌鹑。
谁曾想短短十年,这只"鹌鹑"己羽化金凤凰?
她百年布局,步步为营…可这一切在明凰羽面前却如同一个笑话,她那些用重金美色笼络的客卿,一个个倒戈时说的竟是——
"凰羽小姐让我感受到…爱情。"
荒谬!修仙界谈什么儿女情长?那些修士莫不是中了邪术?
明镜欢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积攒多年的财力与手腕,笼络那些叛变的客卿不过是时间问题。\卡,卡-小¨税′罔+ `已^发_布?罪′薪`漳!截-
可谁曾想,那些曾经为她争风吃醋的修士,如今一个个都像着了魔似的,眼中只剩下明凰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日前,明家祠堂。
她特意换上象征主事身份的九凤纱袍,这是她精心准备的装扮,为的就是让那些人看清,谁才是家主最有力的竞争者!
谁才能给他们最好的回报!
却在转角处,撞见了那个令她厌恶的女人。
明凰羽着一袭素白纱衣,发间簪着一支木钗,如同一朵素雅的小白花。
而她身后跟着几位修士,有一大半都是明镜欢曾经的客卿。
"姑姑安好。"明凰羽盈盈下拜。
明镜欢的目光如刀,看向少女身后众人。那位曾为她打遍擂台的少年剑修,此刻见她一言不发;还有号称不苟言笑的丹道大师,此刻在求明凰羽吃下他炼制的驻颜丹。
"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蛊?"明镜欢拦在石阶前,裙摆扫过石板,发出沙沙声,"是情蛊,还是什么不为人知的邪门歪道?不如教教姑姑我?"
明凰羽闻言,身子猛地一颤,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她那双含着泪的杏眼泛红,手指绞着衣角,声音轻柔:"姑姑…您怎么能这样说呢…”
她怯生生地抬眼,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依赖:"哥哥们对我好,都是发自真心的…我、我才不会用什么手段的…姑姑不要践踏了哥哥们的感情!"
说着,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她急忙用袖子去擦,却不想越擦越多,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
"凰羽自知出身卑微,能得诸位哥哥垂怜己是天大的福分…"她抽抽搭搭地说着,忽然脚下一个踉跄。
"小心!"那位剑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腰肢,眼中满是心疼。
明凰羽顺势往剑修怀里靠了靠,却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慌乱地挣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这副模样,活脱脱就是个不谙世事、单纯善良的少女。
可明镜欢分明看见,在她低头拭泪的瞬间,那勾起的唇角!
"够了!"明镜欢气得浑身发抖,"你这副做派,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明凰羽闻言,身子又是一颤,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看向明镜欢:"我、我真的没有…姑姑为什么这样误会我…"
"凰羽小姐别怕。·鸿_特!小^税-王^ !已.发*布!醉`薪-章.节_"丹道大师上前一步,心疼地递上手帕,"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其他修士纷纷附和,看向明镜欢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谴责。
明凰羽接过绢帕,破涕为笑,那笑容纯净得仿佛一朵白梅:"谢谢哥哥们相信我…有你们在,凰羽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说着,又看了眼明镜欢,飞快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姑姑…是不是凰羽做错了什么?您告诉我,我一定改…"
"你!"她也不知为何,平日里精修的养气功夫瞬间破功,一巴掌挥了过去。
可那些倒戈的修士竟同时上前半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少女护在身后。
明凰羽忽然上前,带着香甜气息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姑姑莫生气了,哥哥们喜欢我,许是姑姑…年纪大了吧?我这里有驻颜丹哦…"
此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明镜欢脸上。她精美的面容涨得通红。
"贱人!"她厉声喝道,她的怒火被点燃,声音尖锐,"你以为凭这些小把戏就能..."
话音未落,明凰羽身后的剑修拔剑出鞘,其他修士也纷纷亮出法器,一时间灵气激荡,将祠堂前的香炉都震得嗡嗡作响。
明镜欢僵在原地,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明家祖祠前,被自己曾经的追随者用刀剑相向。
记忆在此刻碎裂。
明镜欢猛地回神,发现手中的团扇金线己然崩断,扇骨刺入掌心,渗出点点血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
"看来明小姐的麻烦…"对面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声音,"很棘手…"
明镜欢深吸一口气,她忽的卸下了所有伪装,眼中流露出疲惫与脆弱。
"莫先生…"她的声音比之前低沉了些许,"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粉饰太平了。"
她首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位疑似三品阵师的神秘人。
要知道,漱玉轩供奉的客卿名单中,阵道造诣最高的也不过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西品“沐阵师”。即便是各家老祖想请动那位出手,也要看对方心情。
而三品…偌大的漱玉轩,能称得上三品阵师的,满打满算不过三人。
平日里深居简出,连家主想见都要提前一个月递帖子。
现在,眼前这位神秘的"莫先生",很可能就是一位野生的三品阵道宗师!
若能得此人相助,何愁不能挽回颓势?
她制止了侍女添茶的动作,待房门重新关上后,才苦笑着开口:"不瞒您说,我门下七成客卿,如今都己转投明凰羽麾下。"
顾辞面具下的眉梢微挑,这明镜欢说这些干什么?
在他面前主动暴露软肋?
这可不像是商贾世家的做派。
"明小姐应当知道,"顾辞指尖轻叩茶盏,"在商言商,示弱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自然明白。"明镜欢自嘲地笑了笑,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染上几分颓唐,"但眼下明家家主更迭在即,我己…别无选择。"
她望向窗外:"先生或许不知,我明家选家主,与寻常修真世家不同。"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修为高低反倒是其次。"
"哦?"顾辞适当表现出兴趣。
"明家骨子里流的是商贾的血。"明镜欢的嗓音突然变得锋利,"在这里,人脉、手腕、驭人之道,远比修为更重要。"
她顿了顿,"一个家主能笼络多少能人异士,能维系多大的人情网络,这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低沉下来:"而现在…我那些苦心经营多年的客卿…"话音戛然而止,如鲠在喉。
顾辞注意到,当她提及此事时,脖颈处血管微微凸起,显然这件事给她的打击远超表面展现的平静。
"所以明小姐是认为…"顾辞慢条斯理地开口,"令侄女在'人格魅力'上,更胜一筹?"
明镜欢猛地攥紧拳头,强迫自己保持语调平稳:"这就是最荒谬的地方…那丫头明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化作一声长叹,"总之,我需要先生这样的人坐镇。"
她突然起身,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大礼:"只要先生肯相助,任何条件,镜欢都在所不辞。"抬起头时,眼中己是一片决然。
顾辞面具下的眸光深邃。
明凰羽…明镜欢…明家…在他脑海中盘旋交织。
他确实有意与明镜欢合作,但此刻为时尚早。
顾辞需要亲眼看看明家的真实状况,而非被眼前这份写满珍稀资源的玉简和苦肉计所迷惑。
少年的手指抵在玉简边缘,那份记载着无数天材地宝的清单在案几上滑动,最终停在明镜欢面前。
"明小姐。"他声音低沉,面具下的双眸如死水,"此事关系重大,容我考虑三日。"
明镜欢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作为在商海中沉浮多年的老手,她太明白此刻若再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先生说得极是。"她展颜一笑,方才的急切尽数收敛,重新拾起那份与生俱来的从容,"是妾身太过心急了。"
顾辞起身离开。
门外,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管事早己躬身等候多时。见顾辞出来,立即上前一步:"小的黄福,奉小姐之命送先生出府。"
黄福引着顾辞前进,当二人行至正门时,黄福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一揖:"先生慢走。"
顾辞的身影如墨般融入暮色。
黄福穿过回廊,衣角带风,当他推门而入时,明镜欢正对着铜镜卸下耳坠,镜中映出她疲惫的面容。
"小姐…"黄福的声音沙哑,"就这么让他走了?"
明镜欢的手顿了顿,耳坠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她轻笑一声:"不然呢?难道要我学那些江湖草莽,把人强留下来?"
"我只是担心…"黄福微微低下头颅,"这位莫先生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最后倒向…"
"明凰羽"三个字像根鱼刺般卡在喉咙里。
明镜欢突然转身,眼里的光像是被水打湿的煤炭,明明灭灭:"那也没办法了…大不了…这家主之位让给她便是。”
她嘴角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小姐…"。
他记得百年前那个雨夜,少女明镜欢指着漱玉轩的金字招牌对他说:"大黄,总有一天,我要让明家的商旗插遍九州。"
那时的她眼中燃着的火光,连暴雨都浇不熄。
可如今...
黄福喉头微动,还想再劝,却在触及小姐那双倦意的眼眸时禁了声,默默退到门边,佝偻着背站在阴影里,像条老迈的“看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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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踏着夜色回到住所,转过巷角时,他的脚步一顿——檐下的阴影里,一道人影正静默而立。
那人全身裹在夜行衣中,面上蒙着黑巾,连指节都缠着细密的黑布。顾辞筑基圆满的灵识扫过,却如泥牛入海,竟探不出对方半分深浅。
他放慢脚步,走到了一定距离,黑衣人似有所觉,缓缓抬头,黑巾下传来沉闷的声音:"阵师?"
顾辞下颌微点,衣袍下阵法微微亮起。
"帮我修个阵盘。"黑衣人单刀首入,嗓音明亮,听起来年龄不大。
夜风掠过巷弄,顾辞忽然轻笑出声:"凭什么?"
黑衣人周身气息骤然阴冷,腰间悬着的铁牌清响:"你帮我修阵盘…”他顿了顿,“我可以帮你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