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皇城南侧的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柳飞扬踉踉跄跄地跟在陈侍郎之子身后，脚步虚浮，却死死攥着对方的袖子，生怕跟丢。

此时他的眼睛布满血丝，酒气未散，但神智却异常清醒——不…或许应该被某种扭曲的执念硬生生吊着。

"陈兄，你没骗我？……那白玉膏真能助我？"他嗓音嘶哑。

陈公子回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低声道："柳兄放心，我亲眼所见，还能骗你不成？只是……待会儿进了鬼市，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大惊小怪。"

柳飞扬冷笑一声："我柳飞扬什么场面没见过？"

陈公子轻轻点头，将准备好的面具递给柳飞扬。

两人将面具佩戴好了之后，走到了巷口处。

陈公子从袖中摸出一枚漆黑的铜钱，递给了一个佝偻的老乞丐。

老乞丐抬起浑浊的眼，盯着柳飞扬看了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生面孔啊……"

"带路。"陈公子不耐烦地催促。

老乞丐没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柳飞扬，颤巍巍地转身，领着二人穿过一条狭窄的暗巷。

巷子尽头，一堵斑驳的砖墙挡在面前，墙上爬满青苔，看起来毫无出路。

柳飞扬皱眉，正欲开口，却见老乞丐伸手在墙上一按——

"咔嗒。"

砖墙竟如活物般缓缓挪开，露出一条幽深的甬道。

冷风扑面，夹杂着一股奇异的腥臭味。

"进去吧。"老乞丐咧嘴一笑，"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别乱说话就行。"

柳飞扬咽了口唾沫，迈步踏入，幽深的甬道。

黑暗中，只有墙壁上零星的磷火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陈公子走在前方引路，背影在磷火的映照下时隐时现。

"快到了。"陈公子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带着诡异的回音。

就在柳飞扬的神经绷到极限时，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柳飞扬瞳孔一缩——眼前竟是一座地下集市，灯火幽暗，人影绰绰，没想到皇城之中，还有这么一个隐秘的集市。

摊贩们披着黑袍，兜帽遮面，面前摆着各式稀奇古怪的物件：泛着荧光的草药、浸泡在药水当中的内脏，刻着诡异纹路的头骨…

柳飞扬心跳加速，下意识地往陈公子身边靠了靠。

"别怕，都是些不想暴露身份的客人。"陈公子低声道，"跟紧我。"

二人穿行于集市之中，柳飞扬的目光不断扫视西周，忽然，他脚步一顿。

——前方不远处，一个戴着银狐面具的男子正俯身查看某件货物。

那身形……莫名熟悉。

柳飞扬眯起眼，正想细看，对方却似有所觉，猛地抬头！

面具下的眼睛，冰冷如刀。

柳飞扬心头一颤，连忙移开视线。

"怎么了？"陈公子察觉异样，低声问。

"没……没什么。"柳飞扬摇头，却忍不住又瞥了一眼。

那人己经转身离去，黑袍翻飞间，腰间一抹金色闪过——竟是一枚鎏金令牌！

柳飞扬心头一震。

——那是……赵家的令牌！

“礼部尚书赵家？！ ”他猛然握紧了拳头。

陈公子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柳飞扬强压下震惊，催促道，"快带我去找那白玉膏！"

陈公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领着他拐进一条更阴暗的小巷。

巷子尽头，一个佝偻的老妪坐在破旧的蒲团上，面前摆着一只漆黑的木盒。

"到了。"陈公子压低声音，"就是她。"

柳飞扬盯着那木盒，心跳如擂鼓。

老妪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却亮得吓人。

"客人……想要什么？"她嗓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

"白玉膏。"陈公子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放在老妪面前。

老妪枯瘦的手指悬在木盒上方，并未接过银两。她缓缓抬头，布满皱纹的嘴角突然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这位公子来得倒是巧…"她的声音沙哑，"恰好…就剩最后一份白玉膏了…"

柳飞扬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老妪突然前倾身体，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她干瘪的嘴唇几乎贴到柳飞扬耳边，"老身得提醒公子，您这气脉浮躁得厉害…可得好好养养身子啊…"

最后一个字化作一声嘶哑的轻笑。

柳飞扬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呼吸一滞："你……"

老妪没理会他的反应，枯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木盒："白玉膏，可助你脱胎换骨……但代价，你可想清楚了？"

"代价？"柳飞扬冷笑，"只要能让我变强，什么代价都行！"

老妪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怪笑一声："好……好！"

她缓缓掀开木盒——

盒中，竟是一团蠕动的灰白色胶状物，表面泛着光芒，隐约可见细小的黑色纹路在其内游动，宛如活物！

柳飞扬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活的？！"

老妪阴森一笑："白玉膏……本就是活的。"

柳飞扬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目光死死盯着盒中那团蠕动的白色胶状物…

老妪枯瘦的手指缓缓合上木盒，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她阴恻恻地笑着："就这一份了...公子要还是不要？"

陈公子在一旁不安地挪动脚步，压低声音道："柳兄，要不我们再…"

"我要了。"柳飞扬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决。

他一把抓过木盒，将沉甸甸的钱袋扔在老妪面前。

老妪发出一声古怪的轻笑，却没有去捡那些银子。她的目光如附骨之疽般黏在柳飞扬背上，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拐角。

回府的路上，柳飞扬将木盒紧紧攥在胸前。

"柳兄，我总觉得这白玉膏…”陈公子欲言又止。

"闭嘴！"柳飞扬厉声打断，"今日之事，你若敢说出去半个字…"

陈公子连忙摆手："自然不会，自然不会。"

柳府大门前，值夜的小厮见到二少爷归来，正要上前行礼，却被柳飞扬一个眼神吓得退到一旁。

"都给我滚出去！"柳飞扬一脚踹开自己院落的门，对着闻声赶来的仆从们吼道，"今晚谁也不准靠近我的院子！"

仆人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逆，纷纷低头退下。

柳飞扬"砰"地关上房门，又上了三道门栓，这才长舒一口气。

烛台上，三根红烛静静燃烧。

柳飞扬深吸一口气，将那个漆黑的木盒放在桌上。

"脱胎换骨…"柳飞扬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柳明川，你等着..."

他猛地掀开盒盖——

那团白玉膏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好似蠕虫一般朝着盒子外面挪动。

还不等柳飞扬反应过来，那团东西突然"嗖"地一声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面部扑来！

"什——"

柳飞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那团白玉膏己经牢牢贴在了他的脸上。

黏腻的触感瞬间覆盖了他的口鼻，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双手拼命抓挠，却怎么也扯不下来。

烛光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团东西正在蠕动、伸展，像有生命一般顺着他的七窍往里钻。

柳飞扬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瞳孔诡异地放大后逐渐被灰白色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