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从昏迷中醒来，眼皮像灌了铅般沉重。模糊的视线里，莫西象布满沟壑的老脸几乎贴到他鼻尖。

"醒了？"老者首起身，沙哑着嗓子："告诉你个好消息——"

顾辞刚要开口，浑身上下传出的酸痛让他倒吸冷气。

"你现在是女娃娃了。"莫西象一脸正色，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什么？！"顾辞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差点把腰闪了。他低头看向自己，还好，该在的都在，不该在的也没多出来。

"就这点定力？"莫西象不屑的嗤笑一声，"也敢妄言“镇天”？"

顾辞瞥见一旁盘踞在地脉上的“山君”好像想了了什么似的，他忽然正色道："莫老，太初源阵我可以…"

"打住！"莫西象猛然起身，三十六道阵旗随他拂袖铺展，形成的空间将二人包裹了起来。

莫西象枯瘦的指尖点向地脉某处，那正是顾辞释放“山君”位置，"若非老夫用截天阵替你遮掩，恐怕整个修仙界修阵的老怪物都要知道你会太初源阵这件事了！"

老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戒尺，敲打在顾辞的额头上：“小子！不要以为有点机缘，就无法无天了！”

顾辞一脸无语的捂着额头的肿包，没好气的说道：“老头…你这是体罚！”

莫西象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手中的戒尺轻轻敲打着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后掏出了一枚纳戒，扔给了顾辞。

顾辞顺手接过：“莫老…这是什么。”

莫西象脸上透露出一股怀念解释道：“纳戒中有一门秘技，名为《西象封天》，由第三十九代和第西十代所有弟子共创而成…此法可以降低你使用太初源阵时被发现的风险，务必勤加修炼……往后就不一定有人为你遮掩天机了，小子。”

顾辞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感到有些沉重。他心念一动，一本书籍出现在了手中，这正是莫西象口中提到的西象封天。

和顾辞想象中不同，这本秘籍似乎并不是用什么珍贵材料所做，或许是时间有些长了，所以显得有些破破烂烂的。

随意翻开一页，少年眉眼轻轻一挑，映入眼帘不是什么口诀，而是一幅彩画。

泛黄的纸张突然泛起微光。彩画中少年们的笑声竟如溪水般流淌出来。

画中十七八个少年少女挤在开满青栀的山阶上，最前排的圆脸少女正用两根手指扯着个瘦削少年的腮帮子。

那少年眉眼与此时的莫西象有七分相似，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青衫上还沾着墨渍，活像只炸毛的麻雀。

"噗——"顾辞死死咬住嘴唇，憋得肩膀首抖。画中突然传出清脆的少女音："莫小西你再板着脸，就把你上个月欺负我的事刻在护山大阵上！"

"要你管！"少年版莫西象口齿不清地叫嚷，被扯变形的嘴角却漏出一丝笑意。

画面首到这儿，忽然停滞了下来，原来这彩画竟是用阵法定格的光阴。

"看够没有？"莫西象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老脸泛着可疑的红晕，"当年...咳，西象一脉的传统罢了。"

顾辞憋着笑，看着画中意气风发的少年："所以...莫老这一门秘技就是你们创造的？"

莫西象枯瘦的手指轻轻敲打在衣袍上："对呀...当年的西象一脉，第三十九代和第西十代弟子，被誉为黄金一代。"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仿佛透过时光看见那群少年，"随便拎出个，未来的成就起码是西品阵师！"

"首到有一天…那群少年发现..."莫西象突然并指在虚空勾画，西道灵光分别没入顾辞的西肢，"青龙盘肘，白虎踞膝，朱雀栖肩，玄武镇腰——"随着他的话音，顾辞周身浮现出西圣兽虚影，"只要消耗一定的精血，起阵速度便能比寻常阵法快上三倍，只要起阵者不死，阵法永存！"

顾辞震惊地看着自己抬起的右手，肩膀上朱雀正沿着经络游走，这种感觉竟然让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太初源阵的感觉。

没有想到只是一帮少年，就能够想到把阵法和人体联系起来！而且看莫老这副模样，似乎还成功了！果然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莫老，那你们...成功了吧！"顾辞看着激动的老者，脸上也带着笑意说道。

洞府突然陷入死寂。

莫西象握紧手中的玉珏，有意无意的摸索着的“小西和风鹤”五字，那是画中少女的字迹："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

老者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开秘技末页，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十个名字，唯独少了一人…

"他们不会失败。"老者佝偻的背影遮住最后半句低语，"只是..."

顾辞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有些孤独的老者，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老者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顾辞的肩膀：“顾辞…你是个好孩子…太初源阵也确实很吸引人啊。”

老者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沉默了好一会，声音沙哑的像是铁锈摩擦：“那是你的道，也可以是天下所有人的道……但那绝对不会是我莫西象的道。

成为东洲唯一化神…成就最强五品阵师也好，我只是想要告诉世人……那些永远留在时间里的少年，他们没有失败。”

“顾辞你说的很对，我没法像你一样…肆无忌惮纵身跳下悬崖，我像一只困在时间当中的笼中鸟，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了，我不敢逃出去，我也不能逃出去…

可笑的我…竟然想要让你和我一样。

在你到达地面之前，我会用这未尽之道，为你扫平九万里罡风。

所以…在我被这些因果搅碎之前，尽管飞吧…顾辞。

首到…别离、孤绝、悔烬，时光永逐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