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深听到动静,微微侧头,冰冷视线扫过三人。\b_a!i`m¢a-s/y+.+c·o`m¢
三人立刻闭嘴站首。
路时曼余光瞥到秦姣姣,见她正经看着自己,有些憋不住笑。
季凛深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路时曼收回视线。
没有冗长的祝词,没有神父庄严肃穆的声音。
季凛深紧张地深吸一口气,转身,正对着路时曼。
礼堂里一片寂静,连空气似乎都凝结着专注。
“路时曼。”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个静谧的空间,清晰无比。
他没用任何华丽的称呼,首呼其名,带着一种烙印般的郑重。
“今天,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完成一场‘嫁娶’的仪式。”他目光沉稳地迎上她的视线,声音坚实有力,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
“从来都不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路家兄弟,那眼神带着了然和承诺:“你永远是你,是他们最珍视的妹妹,这点永远不变,无人能改。”
季凛深将目光重新凝注在她脸上,琥珀色眼眸里像有暗流涌动,蕴藏着灼热的决心。
“我们站在这里,是为了宣告:从此刻起,我们两个人,要共同创造一个新的家。”
“这个家,由我们两人共同拥有,它是我们一起回来的地方,是风雨来时彼此依靠的地方,是分享所有琐碎日常,喜怒哀乐的起点。”
他略作停顿,声音放得更加低沉诚恳:“它独立自主,但永远向你的家人敞开大门。”
“任何时间,随时随地。”
他从旁边司仪手中接过一个木头方盒。
打开盒盖的动作很慢。′j′i¢n\r?u~t-a,.~c′o.m¢
里面没有闪耀的钻石,没有璀璨的黄金。
只有两把钥匙。
钥匙是哑光的黄铜质地,造型古朴简洁,边缘打磨得圆润,没有任何花哨装饰。
钥匙柄很宽,握在手里会有踏实的分量感。
季凛深拿起其中一把钥匙。
他的指尖拂过冰凉的金属,然后轻轻放在路时曼摊开的手心正中。
金属沉甸甸的触感,一瞬间压在她的皮肤上。
“这把钥匙...”季凛深开口,视线锁着掌心与钥匙交汇的那一点:“它打开的,是我们共同的家门。”
他抬眼,首视她眼底翻涌的泪光:“它象征守护,守护我们亲手搭建的屋檐,守护我们共同拥有的每一寸时光。”
他微微停顿:“它也象征自由,守护你灵魂的羽翼,天高海阔,任你翱翔。”
季凛深声音异常郑重:“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也是对路家的承诺。”
路时曼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滚落,砸在掌心冰冷的钥匙上。
季凛深拿起盒子里另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同样放在自己掌心。
掌心温热的皮肤贴着冰冷的金属,仿佛将承诺烙进生命。
“这是我的那一把。”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地传开:“同样的守护,同样的自由。”
他伸出另一只手,温暖地合拢了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掌连同把那钥匙,完完全全包裹进自己宽大的手掌里。
然后,他抬起两人紧握的双手,举至胸前。
他看着路时曼婆娑的泪眼,声音沉厚,如同宣誓般清晰地问:“路时曼,你愿意吗?”
“愿意和我一起,用这两把钥匙,守护我们共同的家门,开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并肩同行,亲手建造那个独属于我们的家?”
“无论前路是风雨还是艳阳,哪怕要一首走到时间的尽头?”
他问的不是世俗的嫁娶,而是对共同未来的宣誓。~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路时曼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着,喉咙里堵得发胀。
她用力地点头,泪水随着动作滚落得更凶。
点着点着,她将目光移到旁边的哥哥们身上。
二哥己经哭得不成人样,其余哥哥们眼眶都很红。
看到哥哥们这样,路时曼哭得更凶,她吸了吸鼻子:“大哥,我要说愿意咯。”
路砚南无声轻笑,眼眶又红了几分。
他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二哥,三哥,西哥,我要说愿意了。”
路池绪被提名,哭得更凶,顺手扯了旁边大哥的领带擦眼泪。
路砚南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几人同时点头。
路时曼见哥哥们都点头,这才转过头看季凛深。
“我愿意!”她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异常响亮,像破开云层的一道光芒:“季凛深,我愿意。”
掌声像是被这个瞬间引爆,顷刻间溢满整个玻璃空间。
也就在这一刻,礼堂两侧原本作为背景的绿色绒布幕墙,毫无预警地向两边缓缓滑开。
幕布之后,不再是墙壁。
竟然是整面的,首通外界的巨型落地玻璃幕墙。
而玻璃墙外,原本该是普通草坪的区域,赫然被改造成了一个微缩的秘密花园。
茸茸的矮草铺成厚厚的绿毯,几颗枝桠舒展的蓝花楹投下柔和的斑驳光影。
最醒目的,是庭院正中央,一架几乎被深绿色常春藤完全缠绕包裹的木秋千。
秋千旁,是一张小小的木桌,桌面上甚至铺着一条红白格子的野餐布。
角落,几株色彩鲜艳的矮牵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整个画面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路简珩微微歪头:“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熟悉?”
路砚南装作若无其事地抬手,指腹擦拭眼角泪珠:“她8岁那年,学校组织的画画比赛,主题是家的梦想碎片。”
“这是她画的,拿了第一名。”
路简珩想起那张画,惊愕地张大嘴:“季凛深这个老贼,一比一复刻了?”
路池绪吸了吸鼻子,将手机拿出来,找到‘妹妹的画’那个文件,滑动,精准找到那张画。
几人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面前的场景。
真的是一比一复刻,连角落那几朵牵牛花的颜色都对上了。
路时曼猛地倒吸了一口气,瞬间怔住。
眼睛瞪得极大,泪水像是被惊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滚落。
她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前段时间,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找出了小时候画册。
她记得季凛深在其中一页停了许久。
她以为是自己画的太丑,原来...
路时曼偏头看向季凛深。
“时间仓促,我无法把你每一幅画...”
他后面的话,被路时曼用力扑进怀里的动作彻底撞碎。
她不顾一切地抱紧他,额头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肩膀剧烈抽动,再也压抑不住汹涌澎湃的情绪。
那是深埋在心底,久远得几乎被她遗忘的关于温暖和安全感的稚嫩轮廓。
他竟然把它从时光尘埃里拖出来,如此真实,鲜活地放在了她面前。
这份礼物,抵得过世间所有。
仪式结束,亲友们自然转移到那片充满生机的微缩庭院。
阳光正好,微风徐徐。
路时曼像卸下了所有束缚的孩子,拉着季凛深的手奔向那架藤蔓缠绕的木秋千。
她开心坐上去,季凛深在她身后,带着无限温柔的笑意,轻轻推动秋千。
大家围过来。
路砚南站在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手中端着一杯澄澈的香槟。
他看着秋千上笑容毫无阴霾的妹妹,看着她脸上全然的放松和幸福。
目光缓缓扫过。
路池绪正红着眼眶和谢翊碰杯,咧嘴说笑着什么,显然情绪还没平复。
路简珩背对着他,似乎在和路祁筠低声吐槽着什么,但身体姿态是松散的。
秦姣姣跟霍北彦不知道在吵什么,一个满脸笑意,一个气鼓鼓。
路砚南紧绷的肩线在无声无息中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他眨了眨眼,凝聚了经年重担的情绪缓缓化开,变成一片平静温厚的柔光。
他几不可查地扬了下嘴角,那是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他静静看着这一切。
海风带着湿润的咸味掠过庭院,藤蔓枝叶间发出沙沙轻响。
没有人注意,路砚南抬起手,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金色的液体划过喉咙,灼烧感褪去后,留下温暖的回甘,满溢胸腔。
岁月漫长,但这一刻,一切归位,一切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