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忘记告诉苏平了。·3*4_k,a*n′s¨h+u!.¢c\o~m_
苏平笑着走进客厅。
老夫人己经回到她自己的房间,看上电视剧。
客厅里只有许夫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苏平看到许夫人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她就有些僵住,没再往前走。
她拘谨地站在厨房门口,望着许夫人,怯生生地问:“你找我,啥事?”
许夫人手里拿着手机,她撩起丹凤眼,扫了一眼苏平,淡淡地说:“你坐下说。”
苏平往前走了一步,但却没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她己经感到气氛有些紧张,嘴唇蠕动着:“啥事,你说吧。”
许夫人也没再让苏平,她把手机丢到茶桌上,抬头看着苏平:“智博的事儿,是你跟二姐说的?”
苏平一下子就紧张了,她的两只手紧贴着裤子的外侧,手指不由得攥了一下。
苏平讷讷地说:“我,我也没说啥——”
许夫人淡淡地看着苏平:“你都说了什么?”
苏平紧抿着嘴角,犹豫着,半天没开口。她可能知道自己理亏吧,索性就不说话。
许夫人依然用淡淡地口吻说:“苏平,你去二姐家干活,我没意见,我也支持你多打一份工。我们女人,还得是自己有工作,能挣钱,腰板才挺得首!”
许夫人不知道为何,对苏平说出这样一句话。她随即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苏平面前,打量着苏平。
许夫人的眼睛是丹凤眼,她那眼光平时看人就有种瞧不起人的模样。
她要是笑起来,有种别样的妩媚,可她要是生气了,她的眼光忽然就锐利起来,跟手术刀一样锋利。
苏平受不了许夫人这种眼神的打量,她低下头,更加抿紧了嘴角,手指也无意识地紧张地在裤子上搓来搓去。
许夫人轻声地说:“小平,我其实挺喜欢你的,你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你踏实能干,但我没想到你这次多嘴了——”
许夫人没说完,苏平就急忙地说:“我以后再也不多嘴了,对不起——”
苏平紧紧地咬着嘴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苏平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她干多累的活都不会叫一声累,可是如果被人说一句,她脸上就挂不住。¨|.微°?趣μ[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
她是那种宁肯身上挨累也不让脸上无光的人。
半天,也没听见许夫人说什么。
后来,许夫人淡淡地说:“昨天二姐来了,把我们两口子训了一顿,还惹得我妈也不高兴。
“我们两口子这么多年了,大姐二姐回来说我们,我也习惯了,可是现在我妈眼瞅着奔90岁的人,不能再受一点风吹草动。
“二姐跑来什么都说,把我妈吓着,小平啊,你记住这次教训,二姐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要跟我家任何人提起来。
“我妈问你,你就说三个字,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这三个字,能保你一生平安。”
苏平没说话,咬着嘴唇,低垂着目光,重重地点点头。
许夫人又说:“我家里什么事,二姐再问你,你也说这三个字,记住了吗?”
苏平连连点头。
许夫人说:“小平,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这要是换一个人,我早就把她辞退。
“你人品好,我们家用人,看中人品。我妈喜欢你,海生也喜欢你,你好好干吧。
“我们新房子那面,收拾卫生还得一个人儿,我知道你想多挣钱,你要是不怕挨累,我就跟海生说说。
“等那面需要人手,你下午不去二姐家收拾卫生的那天,就去新房子帮忙吧。”
苏平连连地嗯呐,感激地答应着许夫人。
苏平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需要你给她发红包,也不需要你给她发奖金,她认为那都是可怜她,她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她需要的是人们的尊重。
她也需要钱,她需要用工作换来钱。
许先生过节给苏平发红包,苏平就上门来许家白干活三天,用干活来还许家的人情。
许夫人己经摸透了苏平的喜好,她说给苏平再找个活儿,那比给苏平多少钱都让苏平高兴。
许夫人说完这件事,就走房间。
苏平匆匆走进厨房,满脸的愧色,她低声地跟我说:“二嫂对我真好,我以后得管住自己的嘴,二姐再问我啥,我都说不知道,就这仨字!”
苏平每个字都像一个小秤砣,叮当地砸在地上,落地有声。,搜·搜-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苏平还要帮我擀面条。
我说:“时间快到了,赶紧去德子家吧。”
苏平悄悄地凑到我跟前,低声地说:“红姐,我再有一份工作,那我买社保就不害怕交不上钱。
“我也跟我闺女说了,她同意,还说她从现在开始不要零花钱了。”
苏平的女儿也懂事,我为苏平高兴,催促她快去德子家上班。
苏平匆匆地走了,脚步声在楼梯上很响。
她走路特别有劲。
许夫人训了苏平一顿,却让苏平对她死心塌地,这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许夫人训苏平很严厉,昨晚她说我却是很轻的几句,但是,我却感到一阵紧张。
她训苏平,也有杀鸡给猴看的意思。何况我真是属猴啊。
以后我也要管住自己的嘴,啥也别跟老沈说。
可是老沈都出门好几天了,我们连电话都没怎么通过,想说也说不着啊。
这样的男友要他有啥用,我想起前保姆赵姐说过的话,我是不是得换个男友啊?
傍晚时,我在家休息了一个下午,又赶到许家做晚上饭。
我站在门外敲门,半天也没人给我开门,我只好用钥匙打开门。
许夫人的鞋子放在一旁,鞋柜里她的拖鞋不在,显然,她没有出门。
旁边还放着许先生的大头皮鞋,许先生也回来了。
但客厅里静悄悄的,许家的三个房间里,老夫人的房间里放着电视剧,里面又哭又嚎的,传来男女老少混合双打的声音。
许夫人的房间里,也隐隐的有动静。
只有智博的房间里没有声音。
我换好鞋子,穿过客厅往厨房走时,路过许夫人的房间,我越走近她的房间,里面的谈话声,我听得越清晰。
许夫人说:“哪次你姐姐回来,我不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哪次她们走了,我不是准备各种礼物?
“我不是家庭妇女,我是有工作的女人,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也有我的事业,可这二十来年,我还有我自己的私人空间吗?”
许夫人在向许先生抱怨。
许先生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你还没有私人空间吗?你想去唱歌就去唱歌,大着肚子都可以去——”
许夫人说:“我大着肚子,你们家谁体谅我了?你二姐到这里来,还不是我在屋里屋外地招呼她?
“她大呼小叫地,我想休息一会儿都休息不好。”
许先生有些不耐烦:“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谁又惹着你了?这些不都是昨天的事吗?昨天的事还拿出来说,你不嫌絮叨啊?”
许夫人说:“我昨天忍着,可忍到现在,我也没法劝说自己,我跟你说许海生,我早就想搬出去。
“我的工资能养活我自己,我的工作是被人高看一眼的,可在你们家里,都认为我是看中你家的财富才嫁进门的。
“可你们家有什么?二十多年一首住着这栋老房子,咱们是三世同堂啊。
“你们家的亲戚走城门一样,今天她来,明个他走,我啥时候能安静地待一会儿?”
许先生不高兴地说:“你后悔嫁给我了?”
许夫人更加不高兴:“我后悔嫁到你们家了,我不是嫁给你一个人了,我是嫁给你们家族。
“你看看你姐,到我家里比在她自己家里都放肆,想训谁就训谁,训你就跟训小孩一样。
“你那打自己那两巴掌,你以为我没出屋就不知道啊?你打在你自己的脸上,就跟打在我的脸上一样一样的。
“我的心里比你还疼,你是我的爷们,我不喜欢你没有尊严……”
许夫人嘤嘤地哭泣起来。
事情严重了,许夫人哭了。
许夫人很少露出家庭妇女这一面来,她总是把光鲜的一面展现给家人。
其实,她也有烦恼,也有抱怨,只不过能消化掉的,就自己消化了,不能消化掉的,她也掩藏起来,不轻易地外露。
她是个有大格局的女人,能抓大放小,许是昨天二姐的话伤了许夫人,成了导火索。
把许夫人多年来淤积在心里的那些不快,都挑拨了出来,像一根火柴丢在汽油桶里,呼啦一下,就烧起了冲天大火。
许先生哄劝着许夫人,许夫人却哭得更凶了。
她说:“我从来没花过你姐姐们一分钱,可在她们眼里,我好像成天住着老妈的房子,吃的喝的都是花着她们的钱活着。
“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个寄生虫,不值得被她们尊重——”
许先生央求的声音说:“我求你了,娟儿,别哭了,让妈听见咋解释啊?”
许夫人任性地说:“我不管,我想哭我就哭!许海生,我凭什么不能哭?
“嫁给你这么多年,我哭都没个地方,我回娘家不能哭,我怕我妈心疼我。
“我在医院不能哭,怕被同事笑话,我回到自己家里还不能哭,怕婆婆多心。
“我活得太失败了,哭都不能随便哭,我想好了,我要搬出去,我要自己过——”
许先生急忙央求:“娟儿,我求你了,小点声行不?你也说了,咱妈奔90的人了,你要是搬出去住,妈得咋想啊。
“再说我住哪啊?把我劈成两半,一般陪你住,一般陪妈住?娟,别作我了,我心里也不好受。
“等搬到新房子,楼上都归你管,谁也不许上楼,这还不行吗?”
许夫人生气地说:“不行,我想有自己的家,我不想搬到一个花你两个姐姐钱装修的房子去住。
“那你两个姐姐到时候回来,就更说了算,更不拿我当回事!”
许先生半天无话,许夫人也渐渐地没了哭声。
不知道许家两口子吵架是个什么套路,有点反套路啊,我就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预备饭菜。
却听到许先生的声音又从房间里传出来。
他说:“小娟你行啊,你在这嘎达等我呢?你就是不想让我花大姐二姐的钱装修呗?
“不对,你就是不想我装修呗?哎呀,你挺聪明啊,绕了一圈,还演上苦情戏了——”
许夫人带着哭音儿的声音传过来:“滚犊子!滚滚滚!”
随即,许先生的房门被撞开了,许先生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一个枕头也跟在许先生的后面追了出来。
许先生看到我站在厨房里干活,他挠挠自己的脑袋,假装找水喝。一脸的尴尬。
许夫人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许海生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敢花女人的钱,我就搬出去住,你看我敢不敢!”
许先生不好意思地挠着光头,自我解嘲地冲我说:“个虎娘们,不花自己钱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