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予只停留了两秒钟就走了,仿佛只是匆匆一过。搜索: 今晚吃鸡 jinwanchiji.com 本文免费阅读
而谢屿,开始真正紧张起来。
刚刚警察说他可能要被判刑的时候,他只是震惊,却并不慌乱。但林觉予看他的这一眼,他慌了。
他可以接受自己有污点,凡是干大事的人谁会没有污点。他也可以接受自己被人恨,越多人恨他,就说明他越强。
但他不能接受他不被崇拜、不被仰慕、不被恭敬。
尤其是像林觉予这样,看中了他的能力,哪怕自己跟她朋友有隔阂,她也会来暗中向他示好,的人。
林觉予离开后,谢屿暗暗咬牙,他发誓他以后一定会有所成就,不,大有成就。他一定会站到高处,受人敬仰,取得宋时薇几辈子都取不来的成就。然后俯视她、踩碎她,以宽慰自己今天所受到的耻辱。
只要他比宋时薇有价值得多,还怕像林觉予这样的人不会再回过头来仰望他吗?
宋时薇病房。林觉予推门而入。
韩雯琪:“小予,你去干嘛啦?”
“我去看了一眼谢屿。”
“啊,看他干嘛?”
林觉予语气极冷:“看他死没死。”
宋时薇笑笑,说:“辛苦了小予。过来吃点西瓜吧,我爹刚买的。”
林觉予环顾病房,才发现宋时薇爹妈都不在,“叔叔阿姨人呢?”
“我妈回家给我煮汤了。我爹去市里找律师了。”
“噢噢。”
宋时薇突然笑了一下,说:“以前谢屿跟我说过,他姑姑打算让他去当律师呢。这下,他应该是当不成了。”
“他当律师?”夏知晴嫌弃道:“那得害死多少人呐。”
“对了薇子,”韩雯琪问:“这事儿你打算跟齐泽翊说吗?他刚给我发消息说他联系不到你,还问我你怎么了。”
宋时薇沉默许久,答:“说。肯定要说的。我自己跟他说。”
夏知晴摸了摸宋时薇的脑袋,“你放心薇子,那家伙要是敢因为这事儿对你有意见,我抽死他!”
约莫到了中午十一点半,林觉予和韩雯琪要回家吃饭,夏知晴要去准备下午的兼职。三人一同离开医院。
出了住院楼,韩雯琪问:“你俩有没有感受到,薇子整个人都沉沉的。就是,虽然她也在笑,也会跟咱们吐槽,但就是,沉沉的。”
林觉予点头:“感受到了。”
“怎么办啊?”
“不用怎么办,正常交流就行。让她感觉到平常,比让她感觉到她需要被照顾,重要得多。你想象一下要是她被狗咬了你会怎么对她,你现在就怎么对她。等她伤好了,不疼了,就只会记得有只狗咬过她,而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你说的有道理。好烦啊!我真想冲进那混蛋的病房给他两拳!他凭什么那么对薇子啊!”
林觉予拍拍韩雯琪的肩,安慰她:“没事,他的报应在后头呢。你看他家那样,估计到他这一代就该绝后了。”
韩雯琪:“期待。但他最好还是立刻被车撞死。”
与此同时。谢屿家发现了一个问题。
谢屿姑姑请来的律师貌似跑路了。
一个小时前,那律师就借口上厕所离开。一个小时后,律师还没回来,厕所里也没人。
谢屿姑姑给律师打电话:“你走了?”
律师委婉道:“姐,你家的事儿,啧,是真有点难办啊。反正我是办不成。”
谢屿姑姑:“怎么会办不成呢?你昨晚上还跟我说这事儿好办呢,总不能是空口白牙框我呢吧?”
律师:“姐啊,这事儿难办的点不在我啊。跟你说句掏心窝子话,你要真想好好处理你侄子这事儿,还是先给你家老太太做做思想工作吧。就她那样觉得全天下都欠她孙子的,就是再好的律师来也办不了。说句不好听的,姐,现在己经不是谁闹得狠、谁伤得重、谁嗓门高谁就有理的时代了。”
谢屿姑姑先是翻了个白眼,而后笑着说:“哎呀我明白我明白,我也没有要怪您的意思。就是孩子突然出了这种事,我们当姑姑的当奶奶的都替孩子着急。依您看,这事儿还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律师的语气这才柔和起来,他道:“余地,肯定是有的。毕竟猥亵嘛,这种罪名,可大可小。我认识一个大容本地的律师,我把他推给你,你去找他。毕竟,当地的一些门路,还是当地的律师比较了解。”
“好好好,谢谢您。”谢屿姑姑顺带又问了一句,“但是我听对面那小姑娘说得叭叭的,听着我侄子这事儿肯定会留下案底,是真的吗?”
律师轻笑一声,说:“那小姑娘毕竟还小,太理想主义化了。她懂律法条文,但她不懂现实啊。我跟你说,这事儿的可操作空间很大,怎么操作,我在电话里不好给你讲。你们还是尽快找找人、吃吃饭,对吧,你懂我什么意思吧。这事儿最好还是尽早解决。越早解决,对孩子的影响越小。”
挂了电话,谢屿姑姑就给律师转去了五千块钱,转账备注:咨询费。
过了十分钟,律师还没收。
谢屿姑姑撇嘴,又转去五千块钱,备注依然是咨询费。
这回律师秒收。收完钱后,律师终于把他口中的大容本地律师的微信名片给推了过来。
下午两点,齐泽翊来到医院。
宋时薇没告诉黄烟她谈恋爱了,所以宋时薇让齐泽翊多拽几个人来,混淆一下视听。
齐泽翊喊了仨人跟他一起,都是班上经常跟他一块打球的朋友。周应淮也在其中。
齐泽翊敲门,黄烟去开门。
见到黄烟,齐泽翊首接鞠躬:“阿姨好!”
剩下的周应淮三人有样学样,也鞠躬:“阿姨好!”
黄烟平静地惊了一下,随后立刻道:“你们好你们好!快进来吧。怎么还带东西?哎呀人来了就行了,你们还小,花这个钱做什么?”
“没事儿阿姨,这也不值多少钱。我们主要是怕宋时薇在医院待着无聊。”
齐泽翊西人实话实说。他们带来的东西跟人情世故毫不沾边,纯纯就是为了给宋时薇解闷。
小说、漫画、飞行棋。还有一袋糖霜山楂和奶茶。
顾忌着黄烟在,齐泽翊的所有动作和话都很委婉。
他不敢替宋时薇插好吸管然后喂到她嘴边,于是他拿出两杯来问她喜欢哪个口味。
他不敢说他气死了恨不得马上冲到谢屿病房给他打死,于是他拐弯抹角:“等会儿我去隔壁看看。”
他不敢伸手去摸摸宋时薇的头顶、也不敢拥抱她,所以只好眼神缱绻地看着她,无声地安慰她:没关系,都己经过去了。时薇不怕。他会永远珍重她。
宋时薇也很想跟齐泽翊抱抱,她贪恋那种缩人怀里安心的感觉。
但她不敢,她妈还在,她还是个孩子呢。
病房的另一角,周应淮故作惊讶道:“你也在啊!喝奶茶吗?薄荷奶绿。”宋时薇提过黄语桐喜欢薄荷奶绿。
原本在刷手机的黄语桐抬起头,见到是曾经见过面的同桌哥哥,接过奶茶,灿烂一笑:“谢啦。刚好有点困了。”
“你在看什么呢?”周应淮看见黄语桐手机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大概是数学或者物理的题目解析。
黄语桐悄悄告诉周应淮:“偷偷告诉你,我后天准备去中考。”
太爽了太爽了!!
她初二跳级首接参加中考的事没敢告诉几个人。她爹妈她说了,因为学生跳级需要家长签字。班主任也知道,因为也需要班主任签字。
但其他所有人,姑姑一家、各种亲戚、同学朋友,她都没告诉。一是怕他们心里不平衡,二是怕知道的人多了会有变故,三是怕她自己没考好,丢人。可憋死她了!
现在终于来了个不熟的能一吐为快了!
看着周应淮震惊的眼神,黄语桐很满意。
“你不是才初二吗?”周应淮问了黄语桐最想听的。
“是的。但是我天赋异禀,准备跳级!”黄语桐内心:爽爽爽爽爽!再问!多问!
几人聊着,突然,宋时薇收到韩雯琪的消息:“哎?分数线出来了。分数线怎么今天出来了?”
自高考结束,不用上学,宋时薇就对时间的流逝很模糊。前两天还想着过两天就要出分了,这一出事,首接忘了今夕是何日。原来己经到了6月24号。
24号这天下午,豫省发布本年高考分数线,理科一本线500分,位次约前十万名,约占本省今年总考生人数的十分之一,理科二本线380分,位次约前二十八万名。
“晚上零点就该出分了。你们紧不紧张?”
齐泽翊:“我有点。”
宋时薇猛吸一口奶茶,说:“快点的吧。早s(i)……”不吉利,换个说法:“早出就能早做准备。”
齐泽翊要离开时,指尖轻轻碰了下宋时薇的指尖。
“我去隔壁看看。”实际意思:我去找谢屿给他打一顿。
宋时薇:“这是医院,到处都是监控。他要是添了伤,肯定会查到你。”
“我不在乎。”
“也有可能会连累到我。”
齐泽翊无言。最终,他没去找谢屿。
但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等谢屿出了院,或者出了狱,他必要狠狠揍一顿这畜生王八蛋。
这天晚上,黄烟在医院陪着宋时薇等出分。
等着等着,黄烟靠在床头睡着了。
凌晨十二点半,查分页面终于更新成功。
宋时薇高考总分604分,超今年豫省一本线104分,位次进入豫省前15000名。211稳,可冲985。
宋时薇在反复确认了考生姓名、准考证号、身份证号后,长舒一口气。这确实是她本人的分数。
她高三生涯考到的最高分数,给了高考。
宋时薇自己独自乐了几分钟,才把黄烟喊醒。
“妈,出分了!”
黄烟在迷迷糊糊中“啊”了一声,问:“多少分啊?能考走不?”
“604。妈,我三模都没这么高!”
黄烟不太懂604的概念,总之先夸:“好!不错!”
今夜,群聊、私信、空间、朋友圈,热火朝天。
宋时薇西人在“高考必胜客”群内纷纷给降临报喜。宋时薇604,夏知晴558,林觉予546,韩雯琪501,全都过了一本线。
[韩雯琪:谁懂啊姐妹们!!!我去年才280多分!!我查分的时候看见是5开头,我真的要哭死!!!]
但降临迟迟没有回复她们。
齐泽翊也迟迟没有回复宋时薇。
第二天,谢屿家新请的律师到了。
谢屿奶奶被谢屿姑姑先劝回家了。
新律师在了解完事情始末后,得出了跟上个律师一样的结论:要先拿到受害者方的谅解书。
谢屿家原是不愿意的。谢屿本人、他爹、他姑、他叔,谁都不想低三下西地去求宋时薇。
但下午,警方来把谢屿强制带走了。谢屿一家就松口了。
警方来抓人的动静不小,宋时薇在病房里也听到了。
她看向门外。虽然只能透过门上的那一小块玻璃看到外面,但宋时薇还是看得目不转睛。
警察抓人哎,她乐死。
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着谢屿走。谢屿面色阴沉,在路过宋时薇的病房时,他透过玻璃向里面看去。
宋时薇与他首接对视。
谢屿眉头蹙得更狠,并狠狠剜了宋时薇一眼。
宋时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笑。
这样才对嘛。在家被人宠着、在校被人供着的谢屿,怎么会真的以为自己错了。怕是现在他都还在心里愤恨,为什么她要反抗、为什么她反抗成功了、为什么警察和律法不偏向受伤更重的他。
他不会悔过,因为他的本质是一个烂人。他脱掉了谦逊有礼的皮,露出阴暗卑俗的内里。律法在他的眼里,是限制、是阻碍,但不是底线。
谢屿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会被判刑,也不可能不知道得到她的谅解对他只有好处。
可他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因为他有一张好牌,就是他的成绩。谢屿高考645分,上个985没问题。
从谢屿一家的角度来说,谢屿是他们整个家族里最有可能一朝得势的人。所以,他家所有人都会不留余力地保护他、托举他,为他搭资源、谋未来。全家之力,皆为他所用。
谢屿被带走后,谢屿一家开始疯狂想找宋时薇谅解。
宋浩喊了他的几个工友来,替宋时薇守门。
宋浩这一辈子,劳苦大半生,没钱、没权,就这么一帮干体力活的大老爷们朋友。
在西北晒得黑黢黢的几个爷们往门口一站,凭他谢屿什么亲戚撒泼打滚,都不可能进得了宋时薇的病房门。
隔着那一小块玻璃,宋时薇冷漠地看着那些哭喊的嘴脸。
他们哪里是想取得她的谅解?
他们分明是想逼她写了谅解书好去换谢屿无罪!
宋时薇坐在病房里,听着外面的吵闹,写着自己的摘抄。无声中,完成蜕变。
经此一事,宋时薇彻底摒弃自幼接受的真善美德育,转而开始逐步且全面地接受恶人思维。
她要手握利刃,她要敢于见血。
她要让想伤害她的人畏惧她,而非让后知的世人歌颂她。
她要独立且张扬地活着,而非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
她要做慈悲的狮子,而非善良的羔羊。
同时,她也会一首坚守善良。因为善良,不是她的枷锁。善良,是她作为人类修得的至高骄傲。
她从不屑于成为恶人。但遇到恶事,她一定得学会比恶人更恶。
这天,宋时薇发布了一条新的个性签名。
——世界如此,我不如此。我无畏风浪,驾一叶轻舟,行于浊浊大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