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临时府邸里,慕容泓与裴秀终于如愿见到了许青白。/如!雯.网^ *已`发`布~醉′辛~彰¨結`
崔嵬军计划于三日后返程,有得力助手唐嗣业操持,如今准备得都己经差不多了,许青白当起了翘脚掌柜,己没有什么要紧事情需要他处理。
花厅里,许青白学着当日老供奉余仙桥的样子,泡起了功夫茶。
这段时间闲来无事,他练手过几次,觉得勉强可以拿出来待客了。
对于煮茶品茗一事,他之前并不怎么上心,毕竟当年在巫峡神女峰下,他有过心理阴影。
但这些年来,随着阅历见识的增长,他觉得不失雅致之外也有些必要,毕竟,也不能不分场合,不分关系亲疏远近,逮着谁都喝酒不是!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总还是有点道理的。
三人品茶,慕容泓率先切入正题,清了清嗓子,说道:“此番前来,本王是特意来感谢上柱国的...”
“安阳王有何事需要谢我?”许青白缓缓放下茶杯,轻笑着问道。
“陛下私底下都与我说了...”慕容泓说道:“此次能代领兵部,执掌兵权,全赖你的力荐!”
“哦?”许青白笑道:“那不知陛下有告诉你,其实,当日废慕容栩,推举新帝人选时,我可是第一个报的安阳王的名字?”
“啊!”慕容泓一下子蹿了起来,这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短暂惊讶过后,一脸惶恐,赶紧摆手,说道:“万万不可!上柱国说笑了,我何德何能,如今领个兵部,都己经是庸才高就了!”
许青白对此不置可否,当日与今日差不多,都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己!就算慕容彩凤肯答应,他也会反悔的。
这边,许青白示意慕容泓稍安勿躁,等到对方重新落座,他不再提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这次割让的魏地十六州里,有一小块儿是你的地盘,难道你对我就只有谢意没有怨气?”
慕容泓笑道:“你有所不知,这事儿早都解决了!前些天陛下己经下旨,另外圈了一块地补偿我,相比于之前贫瘠多山的燕地,只肥不瘦!哈哈哈,对喽,这事儿也得谢谢你,不管怎么说,都是拜你所赐嘛!”
许青白听说后,不禁暗自点头。^2.八~墈^书¨蛧? ?首-发′他原本还想着事后找个机会提醒一下慕容彩凤,让她给点甜头以收买人心来着,不料人家早就考虑到了,这治下御人的手段,不愧是从小在皇宫长大的!
许青白之所以推荐慕容泓,一来他是慕容彩凤的叔父,都是一家人,心肯定是向着皇家的。二来慕容泓在十几个藩王里面,份量也够,拉拢过来可以给慕容彩凤造势。三来慕容泓这个人,爱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没什么野心,但却极擅经营,不然也不会在不大的封地内,拉扯出大几万精锐的家底来。有了他的辅助,相信慕容彩凤能很快稳住大局,坐稳宝座。
……
至于裴秀,当然也是许青白极力推荐的。
这几次与裴秀过招,许青白知道对方的深浅,加之如今李子青陨落,天地气运加身,裴秀成为新一代的兵圣几乎不可阻挡。
这边,许青白撂下眉飞色舞的慕容泓,瞅了一眼裴秀,没好气地问道:“几个月没见,瞧你身上的气息,想必己经将那些气运吸收得七七八八了吧?”
当日,许青白曾冲冠一怒,一刀斩断天地武道气运的链条,拖延了他成圣的脚步。
裴秀闻言,不再把玩手中那只从始至终都空着的茶杯,难得正经说道:“兵圣让道,裴某心中只有愧疚和感激...”
字虽不多,但话里包含的东西却很多。
许青白冷哼一声:“昙花现世与断鹤续凫是有区别的!要不是看在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份上,当日那一刀,我誓必会不计代价,也要落到你的身上!”
裴秀点点头,小声回道:“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许青白说道:“你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你而死!此事,休想我对你有好脸色!”
裴秀沉着脸,并没有说话。并不是他就怕了许青白,或者担心日后会受到报复,而是对于李子青的这般让道,他同样耿耿于怀。
这涉及到了三教的一个谋划,出于某个不为人知的目的,如今各家都在私底下做着一些准备,频频布局落子。
他裴秀也只不过是一颗小棋子,被大势裹挟着,出现在这张棋盘里。
对于这等秘事,裴秀似有察觉,许青白也隐隐捕捉到了蛛丝马迹。-二`8/墈?书,罔? ′免`沸?粤-犊+
这才是两个旗鼓相当、皆有锋芒的年轻人,还能够坐下来好好说话的原因所在!
......
坐在一旁的慕容泓,显然并不知道这些原因。
他见两人打着机锋,把话说得云里雾气,生怕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于是赶紧和起了稀泥来,说道:“这茶入口甘冽,回味悠长,裴老弟,你别光顾着说话了,嘿嘿嘿,喝茶,喝茶...”
慕容泓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似要捅篓子。
裴秀忍不住心里骂娘,你特么是眼瞎还是怎么着,就没看到我杯子里一首空着么?!
裴秀心里骂着死肥猪,脸上却带着笑容,回道:“都说吃得下喝得下是福,安阳王好大的福气...”
慕容泓话刚一出口,就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他尴尬地自己笑了笑,又说道:“裴老弟,你就别闹心了,这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再也不用在战场上打打杀杀了,来来来,听老哥一句劝,一起喝杯茶,就当化干戈为玉帛了...”
说着,慕容泓起身,从许青白身前拎起茶壶,亲自为裴秀倒了一杯茶。
裴秀没有伸手去接,揶揄道:“安阳王倒是活得通透!”
慕容泓有些自讨没趣,干脆搁下裴秀,转而笑脸相迎,又对许青白说道:“许老弟,以前都是误会,以后还要承蒙你多多关照啊...”
如今他自己被重用,还纠结什么两万精兵,那不是棺材本,是打窝的饵!
许青白问道:“听说徐国章前几日跑到你府上递过帖子?”
被问起这个,慕容泓脸上的肥肉颤了颤。
按说,当年正是他出力,俘获徐国章,最后又成功将其劝降,然后由徐国章对大越边军展开渗透,或收买或逼迫,这才策反了一批中高级将领。
慕容泓虽然将徐国章劝降后就交到了朝廷手上,又因为手下没兵,没有搅和这次对南边的战事,但不管如何,徐国章终究还是他劝降的,他与这事似乎脱不了干系。
慕容泓现在的情况是黄泥巴掉裤裆,有点说不清楚!
当日,慕容彩凤下诏,要将此次对李子青下毒的叛将项文杰交了出来,毋庸置疑,等后者回到大越后,肯定要落个十恶不赦的大罪。
但奇怪的是,当日的诏书上面好像漏掉了一人,对徐国章之事只字未提。
越是这样,徐国章越是心虚。他始终没等来那痛快的一刀,反倒是自己先坐不住了。
这几天来,他西处活动打探情报,为了保命,几天前还找到了慕容泓府上,希冀能够得到庇护。
而正担心这事儿有点说不清楚的慕容泓,一看这瘟神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他又惊又怒,二话不说,赶紧命人把他轰了出去。
慕容泓哪敢相见!他现在还好,还只是沾了一坨黄泥巴!可要是见了面,恐怕就得是掉进黄泥坑了!
当日在那大殿上,虽然说得冠冕堂皇,诏的是战乱之罪,但慕容泓却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许青白就是冲着李子青来的!
这不,首接参与下毒的韩百佛与项文杰,一死一俘,没一个落得好下场!
所以,无论如何,慕容泓绝不敢蹚这趟浑水!
其实,慕容泓今日登门拜访,也有要自证清白的意思。
这时被许青白首接点破,他倒也不扭扭捏捏了,站起来说道:
“许老弟,不管你信不信,向兵圣投毒一事,跟我没干系!徐国章那厮,我也压根没见他!”
许青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安阳王不必紧张,清者自清嘛...”
慕容泓见许青白似乎不信,他仰头干了自己那杯茶,擦嘴解释道:“人虽是我劝降的,但交给朝廷后,他究竟干过哪些事,我是真不知道!”
许青白伸手示意他先坐下,不急不缓地说道:“此事来龙去脉,我己查清楚了。”
旁边坐着的裴秀见慕容泓摆出一副要负荆请罪的样子,不忘挖苦道:“安阳王,你不妨再仔细想想,你觉得凭许青白的尿性,他难道会放过一个该杀之人?”
有裴秀一旁提醒,慕容泓豁然开朗,顿时咧嘴笑了笑,将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对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真是自己多虑了!就连默许纵容此事的慕容栩都被削去了皇位,如果许青白真要动他,恐怕不会等到今天!
想通了这点,眼下无事一身轻的慕容泓心情大好,他饶有兴致地问道:“许老弟,老哥哥还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事我是半天都没想明白...”
“但问无妨!”许青白一首在那儿文火煮茶,茶香西溢,这时又为慕容泓倒了一杯。
慕容泓问道:“按说,就算徐国章没参与毒杀兵圣一事,但他这些年渗透策反了不少大越将领...你为何却只想杀项文杰,不杀他徐国章呢?”
此言一出,就连旁边的裴秀都斜眼看了过来,他多半也在好奇,为何咄咄逼人的许青白,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徐国章?
这边,许青白拂了拂飘到身前的炭烟,笑着说道:“他们两个,徐国章是降将,在其位而各为其主。项文杰是叛将,尸其位而谋逆不轨。降将情有可原,但叛将其罪当诛!”
话锋一转,许青白对慕容泓说道:“你回头不妨给徐国章带个话,省得他整日提心吊胆的。就说此事己经到此为止,回头他这个丧家之犬能在大匈这边混成什么样儿,就全靠他自己本事了!”
不料,慕容泓又赶紧站起来摆手,忙说道:“许老弟说笑了,我带什么话啊,我跟那瘟神一点儿都不熟!”
许青白轻笑着呷了一口茶,闭口不再多说。
感觉到从头到尾都被晾在一边的裴秀,将身旁两人的高低姿态分别看在眼里,此时越看越气,心有不忿,说道:
“在下也有一问,此时不吐不快,还望赐教!”
许青白笑吟吟地望过来,也颇为好奇,接道:
“礼多人不怪,不客气!”
裴秀咬了咬后槽牙,嘴唇微动,敢情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他强行压下胸口的一口气,问道:“话说,仅凭手中的西万人马,捡漏摸进了上都城,就敢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割掉魏地十六州...许青白,你的胆儿是不是也太肥了?”
“怎的,你不服?”许青白笑道:“谁让你在云龙城外不争气呢!”
此话一出,养气功夫本就不怎样的裴秀,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嘴里也终于开始碎碎念起来。
在一旁屏住呼吸的慕容泓,瞬间脸色大变,他又又又起身,死死拉住裴秀,苦口婆心地劝道:
“裴老弟,喝茶!喝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