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 提线木偶
可能只是障眼法,我这样安慰自己,急忙弯下腰去看,没有任何变化,找不到出路,整座南楼都没了!心跳不争气的加速,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右手已经掏出猎熊手枪握住。
环目四顾,只能看到王家坊那寂静的空地,一个人都没有。
“王强,这里是哪儿啊,我不是在家里睡觉吗?”
好熟悉的声音,我急忙转头去看,在走廊的右侧出现一名中老年妇人,穿着蓝条睡衣,迷茫的站在那里。
“妈?你怎么来到这儿了?”我心中仿若掀起惊涛骇浪,这都是怎么了,是幻觉吗?
她向我走来,似乎是迷失在远方的母亲看到儿子般,慈祥而温情。
这目光太过温柔,太过慈祥,母亲从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
我举起枪对着她“你站住!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她停下脚步,年迈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酸楚“王强,是妈啊,你不认的我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月婷,王强……”
她又想走过来,我对空打了一枪“站住!再动一下我一枪打死你!”
她年迈的双眼慢慢渗出泪花来“王强,以前妈没有好好疼你,现在妈后悔了,可以再给妈妈一个爱你的机会吗?”
她的眼中透着祈求和无助,更多的是悔恨。我的母亲慢慢走过来,我想起母亲虽然很少拿正眼看我,她的白天属于麻将,夜晚同样属于麻将,我几乎没吃过妈妈做的饭,但至少,她会给我一些钱,让我去外面吃,也曾给我买过新衣服穿,偶尔的,看向我的目光也会带着一丝柔情。
我拿枪的手颤抖起来,这一枪,我打不了,不管她是真是假,看到那一张面孔,我下不去手。
她依然在靠近,我只能步步后退,临近楼梯,我想逃下去,逃的远远的。不知怎的,脑海里想起来白若薇的警告,万万不可离开‘家’。
我咬咬牙没有下楼去,而是冲上前,将这个自称我妈的女人推开,重新回到原地站好,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遇到什么,绝不离开这条走廊!
“王强,妈好想你。”女人张开双臂向我抱来。
我一个下鞭腿将她铲倒,反剪其双手,死死压着她。
女人哭起来“王强,我的胳膊好痛,快放开妈。”
我不为所动,依然按住她。
女人嗓音沙哑,近乎慈母的哀求“儿子,妈妈真的好痛苦,你放开我好不好。”
我硬着心肠拒绝“不行,你别想!”
她突然开始大力挣扎,不过胖爷这二百来斤可不是摆设,任她怎样努力也逃不出我的压制。
“王强,你个白眼狼,我就不该把你生出来,早知道就将你溺死在尿盆里!”她见挣扎无效,开始用恶毒的语言攻击我。
“王强,你知道吗,从小你就像头猪,又蠢又笨,上那么多年学,你哪一门功课及格过?我从来没爱过你,看到你都想吐,以后别叫我母亲,你就是一堆没用的肥肉!”
我听的心中一痛“够了!你这恶鬼还不现出原形!”
我抽出三棱刺顶着她的脖子,然而看到那熟悉的容貌,这刀硬是刺不下去。
她冷笑道“没用的东西,你捅啊,怎么不捅过来。”
说着还拿脖子使劲往三棱刺上蹭,鲜血顺着锋刃流下来,我赶紧撤刀,仍是紧紧压住她不撒开。
她见我撤刀反而急了,骂的更难听“你知道我给你找了多少……”
我脱下袍子,扯掉一大块将她的嘴塞住,又把袍子扯成布条,把她五花大绑。
女人呜呜的发出低吼,双目怨毒。我仔细打量她,确实和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身形打扮也半分不差,而且还知道我很多往事。若非一开始对我过于温柔,差点就相信她真是我母亲了。
我弯下腰来再一次观察四周,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不会术法,我根本无法见灵,想了想,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刀枪在手静观其变。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除去夜风,没有一丝响动,我前后的天空各有一弯残月,惨白月光映的大地一片凄凉。
被我绑在栏杆上的女人不再挣扎,她恶毒的目光中流露出戏谑,那塞住她嘴巴的破布慢慢见红,竟开始滴血了!
滴答,滴答。鲜血滴落在木质地板上,很有节奏感,似乎是某种诡异的旋律。
慢慢的,血越流越快,如那开关坏了的水龙头,花花往外流,不多时淌了一地,血水快要流到我的脚下,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弥漫开,让人心跳加速。我站起身躲开,握紧了刀枪,冷冷的看着那女人。
人一共有多少血,四升还是五升?我此刻有些紧张,记不清了。她将全身的血都吐了出来,皮肤肌肉变得干枯龟裂,一小片一小片的往地上掉,那张熟悉的面孔如同打碎的精致瓷器,发出密集的清脆的碎裂声,接着一块块脱落,露出一张新的男人的面孔!
这张脸很精致,精致到没有一点点瑕疵,玉树临风,五官极其对称,就连眉毛都用游标卡尺量过似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张脸也很恐怖,它没有生命气息,看起来就像是大师用玉石雕刻而成。
它朝我望过来,没有丝毫表情,声音机械而冷酷,仿若金铁摩擦“坊、主、大、人、你、自、己、去、投、胎、为、何、抛、下、我、们、”
我的回答就是抬手一枪,砰!子弹打在它的面门上,只是让其偏了偏头,丝毫无损!
我换出猎象散弹枪,碰!它被我打飞数米,爬起来的时候身上的皮肉也脱落完毕,破布条无法再束缚他,他露出新的身躯来,四肢和身躯还是血肉,但是,身上没有关节,所有关节处都装着机括,看着活像皮影戏里的木偶。
碰!碰!我又是两枪,那木偶人每次都被打飞数米,却并未有丝毫损坏。
它嘶哑的冷笑“放、心、我、不、会、给、你、一、个、痛、快、我、喜、欢、听、你、的、惨、叫、”
咔嚓咔嚓,它机械的朝我走来,每迈出一步都会有短暂停滞,脚步抬起的高度完全相同,摆手的动作十分稳定,没有一丝晃动。
胖爷炸死你!我掏出五枚C4塑胶炸弹,朝着木偶扔去,炸弹黏在木偶身上,我立即按下引爆器,轰!轰!轰!……
五声惊天巨响掀起强烈气浪,我赶紧爬下,身体被顶的在地上翻滚。
忍着疼爬起身,我谨慎的往木偶方向看,就算是铁块也应该被炸碎了。果然,那木偶四分五裂,碎块散的到处都是。
周围的景色若剥落的墙皮,慢慢褪下,熟悉的南楼出现在眼前,我正站在离家门不过五米远的地方。
此刻眼前的景象真是凄惨极了,在我不远处,一名穿着华贵的青年,他的身边同样站着一个木偶人牵住青年左手,青年右手正拿着小刀在自己腿上割肉,每割下一小片都是薄如蝉翼,然后放进自己嘴里咀嚼,他表情痛苦欲绝,双目暴突,眼眶瞪裂流着血,却仍在不停割肉!
青年的两条腿已经露出白骨,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想办法帮他呢,脚腕突然一紧,那被我炸碎的木偶不知何时爬了过来,仅存的半截手臂扣着我的脚踝,糟糕,大意了,这东西炸成碎块都没死!
我想逃开,身体却动弹不得,我想大叫,嘴巴却发不出声。
那木偶人抓住我身体的瞬间,就接管了我的运动系统控制权,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经脉都不再被我控制,只有头颅中的思想和体内慧根还属于我自己。
“惊、不、惊、喜、被、我、的、手、握、住、就、成、为、我、的、玩、具、了、我、们、慢、慢、玩、”
我的右手中多了一把薄而利的小刀,开始不受控制的割肚皮上的肉!
刀子慢慢割在身上,一分分的削进去,我爆发出所有潜力,鬼火慧根烫的吓人,然而不反抗还好,一反抗手中力道却是加大几分,刷的片下指甲大纸般厚的肉片来。
伤口处渗着血,疼的我嘴角剧烈抽搐,却叫不出声来,在我最可怕的梦境中,也不会出现这样血腥的自残场景,我的左手拿着那片肉就往嘴里送。
地上的残破木偶怪笑着“你、的、肉、有、几、千、片、才、刚、开、使、”
我双目充血,用尽全力挣扎,我疯狂的想要抓住些什么来自救,平时那怎么都调动不起来的慧根,终于是动了起来,它扩散全身的筋线开始抢夺身体控制权。
我的嘴紧紧闭着,不去吃那片肉,两边的咬合肌抽动,想让我张嘴,不过慧根那无处不在的筋线甚至扩张到了每一寸血肉,正拉扯着我的咬合肌拼命反抗,地上残破的木偶人显得很是惊讶,握住我脚踝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我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它们想要排除慧根影响,我一心操控慧根,在这生死关头,由于太过专注,在某一瞬间,我进入一种近似物我两忘的状态,思想完全融进慧根内。
我‘看见’慧根的本体是一枚黑色的种子,它深植脊椎骨中,无数延伸出来的筋线扩散向身躯的每个角落,这些筋线太细了,还没有头发丝千分之一粗,它们在骨骼上形成繁琐而神秘的图案,在血管壁形成坚韧的内壁,在肌肉群形成新的供能管道,它们甚至分出许多细枝,连接向我体内更小的组织,比如每一处的脂肪群。
有人说,人类脑部开发程度很难超过10%,其实人类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开发程度都很小,比如人体脂肪,你甚至无法控制它们自由分解转化,有了慧根帮助,我感觉自己能够将这副身体的潜能发挥到百分百。
我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去调动慧根,并试图给它一个简单的命令——深度爆发潜力!
嗡!慧根的本体,那颗埋在脊椎骨里的黑色种子轻轻跳动了一下,有点像心脏的脉动,浑身布满的筋线也颤动了一下,我体内数十斤脂肪几乎是瞬间分解,化作无法形容的狂暴力量,它们刺激着身躯每一个细胞,海潮般的巨能涌向血脉,身躯瞬间暴增几十倍力量,让我想要咆哮。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阎王经》燃起冲天鬼火,隆隆的翁鸣声中,第二页经书若地龙翻身,缓缓开启,六个血红大字异常醒目:血!腥!战!争!人!偶!
无数纷杂信息若洪流倒灌,淹没了我所有的思绪,无数上古图文映入脑中,我只能记得最开始那一句话:第一阶段——鬼火焚躯,身化战偶……
我本能的按照脑海中那突然出现的玄奥的轨迹,将身躯中狂暴的力量在无数筋线中运气,筋线逐渐燃起丝丝黑色火焰,炙烤每一寸血肉。
我身躯的能量以几何倍数被消耗殆尽,慧根甚至快要分解我的肌肉来供能了,我好饿,这种来自灵魂的饥饿感让我无比煎熬。
我恢复了正常意识,身体几乎是同步恢复控制权,浑身的皮肤散着淡淡黑气,那二百来斤早已消失过半,剩下百来斤的身躯标准而健硕,没有一丝赘肉,身体内每一滴血都在渴望着——进食!!我只听到那木偶人讲了半句“不、可、能……”
就已经控制不住想爆发的欲望“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