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可她的心里却在抱怨：

「搞这么深情搞这么认真干嘛啊笨蛋勇者！这样我该怎么……」

她翘起嘴角，半是恼火半是甜蜜的，几乎要忍不住叹气了：

「我又该怎么……戒掉你这家伙啊？！」

［未完待续］

——

37.一同迷失

最终，蕾茜儿做出了决定——

她扬起小脸，表情严肃地问夏尔：

“你觉得我行吗？”

夏尔愣了愣，反问道：

“您指的是？”

“拯救世界，”蕾茜儿盯着夏尔铁灰色的眼睛，“虽然我都不觉得自己能行，魔女西娅那家伙大概率也只是忙里偷闲，随便往我身上押了一注……”

她顿了顿，用分外认真的语气问：

“所以你觉得呢，你觉得我这个残缺的魔女，究竟能不能拯救世界呢？”

她觉得按理来说，面对这样严肃的问题，夏尔再怎么样都得谨慎对待，说不定得考虑许久，才会给出比较高情商的，照顾她心情的答案。

例如“不管做不做得到都要试试”，或者“混蛋可千万不要小看友情和羁绊的力量啊”。

但事实上，夏尔想都没想就以同样认真的语气回答她：

“您当然能做到。”

“哈？”蕾茜儿让搞迷糊了，半信半疑地问，“你就……这么信任我？”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说这话时语调雀跃地上扬，就像被夸奖的小狗会摇晃尾巴一样。

“那考考你的呀，”紧接着她又问，“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能拯救世界？”

蕾茜儿倒不是一定要夏尔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反正她是觉得夏尔大概率给不出什么靠谱的理由，本来爱情就是容易让人盲目的东西嘛。

然而夏尔居然真的把理由说了出来：

“因为您是白塔的联合创始人之一，您曾主导那场前所未有的法术变革，您是晨昏魔女，您还和我一同战胜了精灵们的疯母，解决了迪赛尔的异常事件……如果这样的您都没办法拯救世界，那我实在想不到别的，更合适的人选了。”

“……”

蕾茜儿听得都脸红了。

“真、真的吗？”她不自觉地移开目光，声音也小了下去，嘟囔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厉害……”

夏尔闻言再度化身为恋爱暴走火车头，逼近蕾茜儿，几乎把她堵在了墙角：

“是真的。”

蕾茜儿感觉自己要被夏尔给创死了。

她红着脸，低着头，靠在墙上，拼命推搡夏尔不让他贴过来，有点自暴自弃地求饶：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都是真的总行了吧！你说的都对，所以别、别再靠过来了！有点……呜……有点太近啦！”

听到她这么求饶，夏尔才放过了她，稍稍退后，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蕾茜儿总算能松了口气。

她一边抚平围裙上被折腾出来的褶皱，一边小声说夏尔坏话：

“居然趁火打劫占我便宜，下头！早知道当初就该狠狠跟你切割的，还想让我答应求婚，哼哼，想都不要……”

魔女刚嘴硬到这儿，原本后退的火车头忽然去而复返了。

他甚至什么话都没说，只凭借目光的威压和迫近的脚步，就能让魔女的小嘴重新变得又甜又软：

“呜呜呜我错了！咿呀！别动手……别解……别解裙子的扣子呀！我不嘴硬了总行了吧！求求你惹，好夏尔，好……呜，好主人……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放过小女仆吧……”

蕾茜儿又这么屈辱地求饶过后，夏尔终于暂且放过了她。

女仆长裙凌乱得不像样，脸颊绯红的蕾茜儿终于不敢再故意挑逗夏尔了。

明明她知道夏尔会是什么反应的。

和她确认关系之前，夏尔简直像个六根清净的老和尚，满脸都写着禁欲，正经得叫人难以把他和任何乱七八糟的，色色的东西联系起来。

“这大概就是勇者吧。”

以前的夏尔给她的就是这种印象。

可您猜怎么着？

嘿！跟她确定完关系之后夏尔就不装了！他立马从食草动物变成了食肉动物。

虽然其中也有蕾茜儿在故意挑逗夏尔的原因在，但抛开事实不谈，夏尔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难道他就不该检讨一下自己，为他轻易就被引诱上钩而忏悔？

当然，这种话蕾茜儿只敢在心里想想，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来的。

说出来的话，她今天八成是要挨透的。

虽然……挨透确实很爽。

蕾茜儿很是心虚地想着，抬手扶正了歪掉的头饰，又把围裙滑脱的肩带重新拉回到了它该待的位置。

然后，她才小声说：

“总之呢，虽然你很相信我，但我大概……确实没办法保证自己能拯救世界，我只能保证自己竭尽全力去试一试——虽然我连接下来该做什么都还一头雾水呢。”

这倒是实话。

虽然她自认已经把魔女们的使命给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但怎么说呢，在面对“战胜诡异，避免这一季文明重蹈前文明的覆辙”这个终极课题时，她难免还是有些茫然。

「啊？我吗？」

她会忍不住这样想。

即便在夏尔的“循循善诱”下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但……再怎么说，魔女们的使命也过于宽泛和宏大了，她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自己该从哪方面着手才好。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或许她不该为这个发愁的，毕竟魔女西娅已经给她指了条合适的路不是么？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反而能误打误撞地发觉真相。

顺其自然即可，魔女西娅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不然她也不至于要故意当谜语人。

那就顺其自然吧。

在完成他们要做的事的同时，顺带关注一下关于前文明的各种情报和消息。

说不定，误打误撞的，他们就把泛大陆给拯救了呢？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但起码不能说没有吧，反正魔女西娅也基本没有寄希望于她。倒不如说，蕾茜儿宁肯相信魔女西娅看重的是身为勇者的夏尔，而不是她这个半吊子魔女。

毕竟……

“魔女和圣剑啊，”蕾茜儿忍不住感叹，“如果两者都是前文明的造物，那我大概清楚埃尔维斯叔叔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前半句话我们理解的没错，圣剑的确是前文明寻找到，或是制造出的，所谓的‘火种’。但我们恐怕误解了后半句话……”

她心情复杂地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所谓的，‘濒死的世界’指的或许根本就不是前文明，而是我们如今这季文明，如今的整个泛大陆。”

“伦蒂海姆，精灵们疯掉的主母；迪赛尔，从前文明遗迹中脱困的瘦长鬼影；维多利亚，当年毁灭了你家乡的那场灾难的源头……”

“此乃万年未有之变局，”蕾茜儿难得严肃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无论我们愿不愿意，过不了多久，毁灭了前文明的那些东西便会卷土重来。”

或许是联想到了伦蒂海姆疯母的狰狞模样，以及瘦长鬼影游荡在迪赛尔废墟之上的诡异景象，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裙摆：

“到时候，我们这一季文明，说不定会同样因那些东西覆灭。”

夏尔很有默契地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于是低下头，看向腰带上原本悬挂着圣剑的地方。

“所以，”他低声问，“后半句话的意思是，到了这一季文明即将迎来毁灭之际，圣剑将为我们……为这濒死的世界带来一丝生机？”

“大概是吧，”蕾茜儿回答，“我没办法完全肯定这猜想，可这确实是最贴合实际情况的解读了，难道你还有别的，更合适的解读？”

夏尔摇了摇头。

他也想不到更合适的解读了。

虽然他并不清楚圣剑为何能为濒死的世界带来一线生机，明明就算他全力解放圣剑，最多也就只能和精灵们的疯母抗衡。

而那大概就是圣剑的全部力量了。

除非找到真正的，拥有“资质”，够资格成为勇者的继任者——可那样的继任者就真的能够做得比他更好吗？他也不清楚。

埃尔维斯叔叔还对他说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劣化版的禁绝法术。事实上，他或许也算是个“特例”了，因为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圣剑其实都和废铁无异。

夏尔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蕾茜儿注意到了他在叹气，有点担心，就凑过去，伸出手，戳戳夏尔的后腰：

“喂！”

“嗯？”夏尔下意识转过头，问，“怎么了？”

“呃……我倒没什么事，”蕾茜儿不想让夏尔意识到她在关心他，有点别扭地用手指绕着一缕银发，小声问，“可你呢，你突然叹气干嘛？”

夏尔闻言不禁有些好笑，但最后还是没笑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想埃尔维斯叔叔了。”

“啊？”蕾茜儿眨眨眼，“你想他……”

她原本想问夏尔想前代勇者干嘛，但话还没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又犯蠢了——还能是干嘛，肯定是因为夏尔这笨蛋感到迷茫了呗！

人茫然失措时，总是会想到值得信赖的亲人或朋友。

就像她时常会想到夏尔一样。

——虽然她才不会承认这点呢。

她只会拍拍夏尔的肩，告诉他：

“没关系啦，反正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缠着你。哼哼，我可警告你，既然招惹了我，那就做好被我纠缠一辈子的心理准备嗷！”

至于夏尔在感到迷茫这种事……

魔女小姐轻轻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着胆子钻进了勇者的怀里。

然后她命令勇者把头低下，像在分享什么秘密一样，小声告诉勇者：

“而且感到迷茫没有什么好丢人的，谁又不会感到迷茫呢？”

“更何况，你还有我呢……”

她轻轻咬了咬夏尔的耳垂，用十足的坏女人口吻说：

“一往无前也好，犹豫不决也罢，就算你感到迷茫了……”

“嗯哼，我也愿意和你一同迷失哦。”

［未完待续］

——

38.宣告归来

暂时把圣剑交托给老登之后，魔女和勇者终于决定动身前往康刻尔。

很早之前蕾茜儿就在那里留下过“坐标”，如今那些“坐标”还没失效，理所应当的，她便可以使用折跃法术带夏尔直接过去。

但在此之前，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摆在了蕾茜儿面前：

她究竟是该以牧师的模样，还是以魔女的身份去见昔日的同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