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她是天然存在着，绝非后天的魔法造物一般。
而与此同时，蕾茜儿却忽然有了很奇怪的感觉——
她感觉到，有人摸了摸她的脸。
［未完待续］
——
9.对或不对
蕾茜儿并没有伪造牧师小姐的身体。
然而棺材板被掀开之后，他们俩却都看见了躺在棺材里的牧师小姐。
简直见鬼了！
明明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牧师小姐，或者说，也没有魔女。
两者都只是一个代号，一个身份而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脱离她这个主人而独立存在。就像游戏账户，魔女是大号，而牧师则是小号，但无论是哪个账号，所有权都在蕾茜儿手中。
现在的问题是，在蕾茜儿用大号进行游戏时，她发现好友栏里的小号也紧跟着上线了。
这是什么情况？
蕾茜儿不懂，她只感到大为震撼。
难道说……是她开挂了？
这怎么可能？虽然她确实打算开挂，让小号也活过来，可她这不还没来得及开么？
况且似乎还有更加怪异的情况——
蕾茜儿想着，视线游移到了棺中牧师小姐的脸上。
刚刚夏尔触碰牧师小姐脸颊时，她的脸颊也传来了被人触碰的感觉，很清晰，就好像……好像她的感官与牧师小姐的感官相连，她能够字面意义地与牧师小姐感同身受。
这太奇怪了，不是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而且，倘若说棺材里的牧师是切实存在的，并且拥有独立的意识和思维，那持有着过去三年间勇者小队回忆的她又算是什么东西？
蕾茜儿心说坏啦，难道哥们成替身了？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捏紧了魔杖，转头看向夏尔。
夏尔此刻低着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夏尔的侧脸，但出乎她预料的是，夏尔的脸上也布满了迷茫与疑惑。
就好像……就好像他也没猜到他心心念念的牧师小姐会出现在棺材里一样。
蕾茜儿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她想，原来夏尔已经差不多猜出牧师是她假扮的了，所以他们刚回到森之海，夏尔就迫不及待要打开棺材。
他是想借此戳穿她的伪装！
可他失策了，因为不管是他还是蕾茜儿都没想到，打开棺材之后，里面真的躺着牧师小姐的身体。
甚至他都已经用禁绝法术试探过了，但那并非是什么魔法造物，更不是精妙的幻想或是认知干涉。
那是他能够触碰到的，无比真实存在着的，牧师小姐的身体。
——所以夏尔才会露出那副表情。
蕾茜儿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推理得一清二楚，在这之后，她忽然不紧张了，也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夏尔清算了。
她重新支棱了起来。
明明刚刚面对夏尔时，她还恨不得连声求饶，说“我错了对不起请您务必原谅我”；可现在她重拾自信，挺胸抬头扬眉吐气，想问问夏尔：“说话说话！我哪儿错了？我错哪儿啦？”
有香槟就开，这就是她的人生信条！
甭管棺材里的牧师小姐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为什么会跟她共享感官，反正先把香槟开了再说。
于是她迅速把视线从棺材里收了回来，接着故作高深莫测地叹了口气：
“唉，都跟你说啦，贸然打开棺材，有可能导致里面的魔力平衡紊乱。我也知道你担心你老婆，可是呢，我明明也对你说过了，你老婆好好地躺在棺材里呢，不会有事的，可你这家伙怎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
说完她还特意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以最大程度刺激夏尔的良心，好让他自责。
她可太懂夏尔了。
如果夏尔发觉自己误会了她，而她再适时地添些油加些醋，露出难过的表情，夏尔就会立刻产生沉重的负罪感，而她表现得越难过，夏尔所遭受的自我谴责也就越沉重。
以前她就经常用这一招对付夏尔，因此堪称驾轻就熟，深谙此道。
说完话，她就开始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夏尔的脸，想要从上面捕捉到歉疚的表情。
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曾百试百灵的这招如今却似乎并未像她想象中那样生效。
夏尔的脸上并没有多明显的歉疚与自责，相反，他只是怔在那里，像是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事实不是很明显么？
蕾茜儿挑了挑眉，想。
至少从结果倒推，她这个魔女显然跟棺材里沉睡的牧师没太大关系——即便她能变成牧师的样子，即便她会治疗法术。
可泛大陆上同时掌握了易容法术，换装法术和治疗法术的人可太多了，难道这些人全都是牧师小姐？
怎么可能。
所以不管夏尔愿不愿意相信，她都已经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她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活该，谁让之前她挽留夏尔时，夏尔信誓旦旦地说她绝不可能是牧师。
好呀，既然夏尔都这么认为了，那她肯定是愿意顺从夏尔的，今天她就要让夏尔如愿，要让夏尔明白，她确实不是牧师。
她是魔女，也只会是魔女。
这样，夏尔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有的人，是时候该为当初让她露出那样一副狼狈的样子而付出代价了！
今天她就要夏尔知道，什么叫做百倍奉还，千倍奉还！
所以蕾茜儿又说：
“……幸运的是你这次把棺材打开没有破坏魔力平衡，你老婆也安然无恙，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打开棺材呢？还这么着急，是有什么原因？还是说你真的有这么想你老婆啊？”
说完这话，她便心满意足地看到夏尔的目光闪烁起来，表情也有了细微的改变。
在短暂的沉默后，夏尔模糊地，轻且浅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个问题。
但显然，他大概已认清了现实，明白了牧师并不是由魔女假扮的。
她们大概率是独立存在的不同个体。
所以蕾茜儿看到夏尔低下头，注视着棺中的少女，在短暂的恍惚后，勇者恢复到了这场旅行开始之初，与身为魔女的她相见时的样子。
深情、哀伤，像棵快要枯萎凋亡的树，但今时毕竟不同于往日，在旅程阶段性的结束后，在开始下一阶段的旅行之前，这棵树上已生长出了嫩芽，并抽出新枝。
显然，他正要重获新生。
而让他重获新生的养料，则是蕾茜儿的承诺。
——她将帮他复活牧师小姐。
于是魔女发现勇者的表情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
「这家伙终于想明白了？真不容易，哎呀，要是早点能认清真相多好，这样哥们就不用浪费口水了。」
她如此欣慰地想。
而勇者则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魔女，紧接着，他低声说：
“抱歉……主人。”
“啊？”蕾茜儿假装出很意外的样子，问，“你突然向我道歉干什么？”
夏尔则回答道：
“因为我误会了您。”
“误会？”蕾茜儿明知故问，“什么意思？你误会了我什么？”
“我以为……您是蕾茜儿。”夏尔的声音带着点尴尬，“我以为……蕾茜儿是您假扮出来的。”
接着，他像是打算把什么念头从大脑里甩出来一样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说：
“大概是因为您和蕾茜儿太像了，而且之前为了劝说我不要送死，您还特意变成了蕾茜儿的样子，您甚至还会和她一样的治疗法术，您……”
他顿了顿，接着略显苦涩地说：
“——我之前，差点把您当成了她。”
蕾茜儿听到这儿心说你当然会把哥们当成是牧师，因为从一开始我们俩就是一个人呀，更别提，哥们还在故意给你营造似是而非的错觉呢。
所以对的对的。
这时夏尔又说：
“可现在……以后不会了。”
原本还处于思维惯性中，正得意着的蕾茜儿闻言忽然有了种微妙的感觉。
对、对……吗？
她迟疑地想着，下意识问：
“什么意思？”
“我不会再把你们俩认错了，”她听到夏尔很认真地告诉她，“从此以后，您是您，蕾茜儿是蕾茜儿，我已经彻底清楚了，她不是您假扮出来的，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蕾茜儿闻言松口了气。
原来就这啊，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啊对对对，是这样的。
“所以，”夏尔又说，“我打算带她走。”
正点着头的蕾茜儿瞬间睁大了眼。
对啥呀！不对！
她急忙说：
“啊？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带她走？你难道不想让我帮你复活她了？”
夏尔则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最终低声反问：
“可您……真的能帮我复活蕾茜儿吗？”
蕾茜儿立马想对夏尔拍拍胸脯保证，可她刚张开嘴，话还没到嘴边，就被她重新咽回去了。
她……
她好像确实没办法保证她能帮夏尔复活牧师。
首先是技术难题，虽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具牧师小姐的身体，但她还是想不到该怎么才能把她过去三年的记忆塞到这具身体里的同时，还不会被夏尔的禁绝法术影响。
她没办法向夏尔证明她能复活牧师。
原本她是打算想出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来忽悠夏尔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回到森之海，夏尔就打开了棺材，而莫名其妙出现的牧师更是将她直接逼到了选择的岔路之上——
是吐露实情，等待夏尔的清算？
又或者承认自己的无能，于是只能眼睁睁看夏尔带上牧师离开，旅途就此结束？
她没办法全都要，也没办法一个都不选。
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魔女小姐简直要晕掉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