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昏黄色的古城笼罩住了林牧。

这座古城仿佛是空荡荡的，又仿佛挤满了人，让人有股矛盾的意味。

林牧就像是被突然丢进去一样，突兀地出现。

“轰隆隆！”

突然一阵地动的声音响起，周遭的景物好像都动起来了，向着林牧移动压缩。

空气里传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沉重而又威严。

“是血，龙血！”

这座古城或许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座古城，这是一头择人而嗜的凶兽！

无数高大的建筑和浓稠的腥血都朝着林牧涌过来。

隐约间，林牧甚至听得到城里传来的悲哭。

哀嚎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是从深渊里传来，还带着回音。

画面闪动之间，林牧好像看到了这座城池的名字。

“白帝城。”

难言的恐惧就像是锤子一样狠狠锤在了他的脑袋上。

林牧脑子都有些发懵了，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在电光火石中进行。

哀嚎和痛哭声逐渐转为咆哮。

撕扯着林牧的耳膜和心脏。

林牧一点点变得崩溃，变得脆弱。

整个人就像是一面被鼓槌狠狠击打的大鼓，在巨大的力道冲击下不断地形变。

“佟！”

林牧被狠狠锤了一下。

一只眼睛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一只闭合了的眼睛，更准确来说应该算是一只竖瞳。

墨黑色的眼睑低垂着，遮蔽住那只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的竖瞳。

周遭的皮肤像是喷发过的火山岩的岩石一样坑坑洼洼，却坚硬无比。

那只眼睛像是不和林牧身处在同一个时空。

林牧看的到他，却感知不到它。

“这是？”

林牧心中有疑问。

耳边风声仍然存在，林牧清晰地可以感知着那些建筑依旧咆哮着朝自己冲过来。

“不，不要！”

林牧分明听见有声音对自己这样说。

“睁开它，睁开它！”

又换了一个声音了。

林牧有些癫狂了。

生死的危机正笼罩着他。

那座古老的古怪的小城正一点一点的缩紧，无数的建筑汹涌着朝他撞过来。

林牧就快要被困死在这座小城里。

他甚至能感受到因为建筑的快速移动而产生的风声。

死亡的声音将他笼罩，心脏不可抑制地缩紧，像是被人攥住！

“睁开！”

“睁开！”

“睁开！”

那个声音越发的威严，也越发的恐慌。

它似乎也在惧怕着死亡。

但它的威严不允许它惧怕和怯懦。

“我说，睁开！”

林牧只感觉自己的喉咙里突然涌出来一个声音，一道灵魂。

灵魂和自己的身体一起嘶吼着，怒吼着那个用龙文诠释的字眼。

“睁开！”

像是亿万只龙类同时开口咆哮，林牧缓缓升空，到达最高处。

硕大的竖瞳赫然明亮睁开。

金黄色的瞳孔赫然出现，十字架形状的黑色瞳仁在黄金的海洋里游弋。

“这是，王的竖瞳！”

“轰！”

无声的威严顷刻间席卷四方。

无上的炽热从竖瞳里散发出来，像是地震一样沿着这只竖瞳逸散开来。

“烛龙之瞳。”

林牧从心中的世界脱离出来了。

那座巨大的昏黄色古城近在咫尺，林牧甚至能看见那些建筑的塔顶正接触到他的鼻尖。

仿佛只要下一刻，他就会被撞碎成齑粉。

但是没有下一刻了。

墨黑色的竖瞳已经睁开，黄金色的瞳孔映照着整座城市。

炽热的能量与威严霎那间出现在白帝城的上空。

“我说，睁开。”

狂暴的火焰与君主的威严横推了整座白帝城。

就像是复联电影里一样，白帝城从1林牧的鼻尖前面开始化为齑粉，飘散在风中。

“这是君主的火焰，是没有灰烬的。”

那个声音最后说道。

漆黑的竖瞳又闭上了，像是从未睁开过一样。

只有那座正在火焰里起舞的昏黄色城池作为它曾经睁开过的证据。

林牧看着那只竖瞳。

他知道它存在，它知道他不可触摸。

但那只竖瞳，的的确确属于他。

“睁开。”

白帝城在林牧的眼前消失，只剩下白色的灰烬随风逝去。

整座白帝城似乎都变成1一张古旧的羊皮纸。

上面有白色的灰烬飞过，只留下一句话来。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我说，睁开。”

林牧睁开眼，考试已然结束。

一切都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路明非，零，以及走进来的诺诺。

林牧根本不去看自己写了些什么，或许是竖瞳，或许是城池，或许一只猪肘子。

但他不在乎。

他把试卷递回给了诺诺。

“嗯？”

“嗯。”

两人的对话简洁又足够明了。

路明非有些沮丧，脸上好像苦瓜一样蔫巴巴的。

林牧拍了拍路明非的头。

“师兄请你吃猪肘子，走。”

结束完3e考试，学生们都涌入食堂。

和中国哪怕是最顶级的食堂比较，卡塞尔的餐厅都精致地像是骑士时代的圣堂。

巨大的树形吊灯被垂吊在穹顶的正中央。

每片叶子都是一盏水晶小灯。

花岗岩的石壁显得光滑而平整，让人一眼能看出上面欢迎新生入学的标语。

每个桌子都有一位负责这张桌子餐食的学长或者学姐。

正当路明非幻想着自己究竟是会遇到一位来自北欧的冷白皮长腿御姐。

还是遇到一位皮肤健康黝黑看起来很阳光的部落女孩时。

一条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大咧咧地入了座。

“师弟？好巧啊！”

这条德国好汉的中文都变得越发流利起来，像是水浒里的那位及时雨宋江一样跟自己的师弟们打着招呼。

路明非哀嚎一声坐了下来，下定决心跟猪肘子搏斗。

林牧拿起银质的刀叉在自己面前那块油亮的大肘子前比划了两下，却没有下嘴。

“不得不说，我还是更喜欢一些家乡的味道...”

路明非则是浑不在意，和芬格尔一道与猪肘子决战。

“对了，师弟你是不是报了曼斯教授的魔动力机械设计学一级？”

芬格尔突然想起来，问了问两人。

林牧和路明非都报了他的课程。

这也是第一次屠龙事件的开端。

曼斯教授的团队锁定了青铜与火之王，并带着自己的团队前往。

“曼斯教授可是个狂人，不仅每节课都一定会点名，而且大部分都安排在早八。”

“什么？！”

嘴里正塞着猪肘子的路明非也发出一声哀嚎。

这让他有些梦回中国的高中了。

“请注意，一年级新生请注意。

原定于明天上午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课取消。

龙德施泰特教授将会把第一章的讲义用邮件形式发到各位的电子信箱。”

诺玛的声音回荡在餐厅中。

路明非欢呼起来。

但林牧却微微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