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你不光图我的血,你还……
“媚狐的毒不是你下的?”
“我只是为了让你好过些。”沈摇光的身体承受不住取血, 他这样做全然是为了长久考虑,让她不畏惧这种事,杀鸡取卵的蠢事他向来是不屑做的。
“可你害苦了我, 你的那些肮脏心思,通过你给我注入的毒素进入我的脑子, 现在不光你, 我的脑子也不干净了。”沈摇光见对方似有动摇,义愤填膺, 说的连自己都开始相信了。
“我自认识你, 大多时间都看不惯你,怎么可能对你有这种邪念,分明就是你对我图谋不轨, 想对我为所欲为, 你不光图我的血, 你还图我的清白!人面兽心, 衣冠禽兽,说的就是你这种伪君子!”
末了,沈摇光还做了总结:“谢司危, 现在你我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对我的这些想法我就不计较了, 望你以后改过自新, 万不可再对我有这样的企图,我是人, 你是妖,人妖殊途,我们两个之间永远都是不可能的。”
谢司危:“……”
谢司危都被沈摇光诋毁成这样了,也不见愠怒, 只是扬了扬眉,道:“还要多谢的小师姐的宽宏大量,小师姐如此通情达理,是我的荣幸。”
笑意在他眼底晕开,如春风拂面,桃花灼灼。
他这是在给沈摇光一个台阶下,沈摇光就当是自己糊弄过去了,麻溜地就驴下坡,端起师姐的架子,严肃地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沈摇光摇头:“不困了。”
“瑞雪。”谢司危唤瑞雪将厨房炖着的鱼汤端过来。
鱼汤早已炖好了,放在炉子上温着的,汤熬得浓白鲜美,完全去了腥味,最是滋补。
沈摇光已无事,谢司危放心去沐浴。
月照回廊,灯笼轻旋,庭前花影摇曳,一个灰衣小仆坐在石阶上,左右观望,见四下无人,自怀里掏出本册子,舌头舔了舔指腹,津津有味地翻着。
另一人从侧面的竹影里窜出,好奇道:“看什么,这么入神!”
说着伸手去夺。
灰衣小仆一个灵活闪躲,避了开来:“去去去,不是你能看的东西,大字不识一箩筐,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休想糊弄我,我看见了,你看的哪里是什么正经东西,不过是两个小人脱了衣服在打架,都是些图画,一个字都没有,小心我去禀报夫人,公子身子骨弱,最忌讳府里出现这种玩意,夫人晓得了定会揭了你的皮。”
灰衣小仆一听对方已经看见,还嚷嚷着去告诉夫人,顿时服软:“好兄弟,这样的浑话不是能乱说的,这是我表哥借给我的,闹大了,咱们都吃不了好果子,你且耐心点,等我看完了,再借给你看。”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应该我先看。”
“你这人怎么分不清好赖,这书是我借来的,当然是我先看。”
两人嬉笑怒骂,都争着抢着去读那本册子,打闹间册子脱手而出,划出道弧线飞了出去,被一人擡手接住。
两名小仆看清廊下谢司危那张俊秀的脸孔,面上“刷”地失去血色,扑通跪在地上。
夜风呛入喉中,谢司危手握成拳,抵着唇角轻咳几声,他伸手去翻那本册子,跪着的两人背脊一下绷紧了,其中一人讷讷喊道:“公子。”
谢司危目光垂地,看他。
灰衣小仆道:“这种脏东西,入不得公子的眼。”
“此为何物?”
“这……”
习习凉风穿过回廊,卷起谢司危掌中册子的书页,而那一页的画面,恰巧与谢司危在沈摇光梦里窥见的重叠了。
这是凡人最喜欢的春宫册子。
凡人不像草木,只需蜂蝶授粉即可结出瓜果,凡人需要男女结合,才能延续后代,而男女结合就是册子里所画的这般。谢司危从前只知一二,并未深入研究,思及今日在沈摇光梦中所见,他合起书页,揣入袖中,显然是没收了。
在府里传阅这种东西,本就犯了主子大忌,主子要没收,哪有他们置喙的份,两名小仆吞了吞口水,终是没敢讨要回来。
谢司危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
一碗鱼汤下了肚,身子骨暖和了许多。
第一回被谢司危取血,好些天才恢覆元气,第二次取血也是虚弱得路都走不了,这才第三回,沈摇光似乎已经适应,只需一碗鱼汤,人就恢覆了精气神,甚至能出去打一套军体拳。
沈摇光放下碗,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谢司危推门进来。
他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月白的衫子,长发半披半垂,身上有沐浴过后的气息,从前淡雅的兰香变成了清冷的梅香。
这是换香露了。
他一个做草木的,总喜欢身上沾些香气去招蜂引蝶,可以理解。
“吃饱了?”谢司危看了眼瑞雪正在收拾的空碗。
“饱了。”
“昨日养母着人送了些银两过来,让我带你与何令仪去裁两身冬衣。”
谢府有专门的裁缝裁制每个季度的新衣,谢夫人不让裁缝上门,改让谢司危带她们两个出门,意不在裁衣,是在制造出门幽会的机会。
这个机会是给何令仪的,何令仪来东篱太久了,汇报到谢家的消息并不乐观,而带上沈摇光,是怕谢司危察觉出她真正的心思,推了这桩事。
谢司危是准备推掉的,刚才在路上突然改了主意。
“好啊,天愈发得冷了,我来得匆忙,一件冬衣都没有带。”沈摇光还在苦于怎么找个借口骗谢司危放她出门,谢司危自己送上门来,倒省得她麻烦了。
*
谢司危要带沈摇光出门,就要先解了沈摇光身上的咒,沈摇光特意将这些日子谢司危叫人给她准备的首饰都戴在身上,方便在路上当盘缠。
满身的珠光宝气,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直引得过路人回头看。
“不怕被人打劫了去?”谢司危揶揄。
“你谢家的东西,谁敢打劫。”沈摇光道。
何令仪那边酒醒以后,想起当夜发的酒疯,没脸来见沈摇光,谢司危难得亲自邀请,纠结半晌,还是答应了。
三人乘马车离开别庄,去了最近的府城。进了城,下车步行,恰逢过几日要举行灯会,街上人头攒动,沈摇光眼观八方,心不在焉地盘算着最佳脱身时机,忽闻有人在身后喊“沈妹子”。
那声音由远及近,一下子到了耳后,沈摇光自熙熙攘攘的人群回过头去,对上一张小麦色的笑脸:“沈妹子,是我,程青,程大哥。”
做生意的大多精明算计,鲜少有程青这样敦朴的实在人,沈摇光孤身一人,跋山涉水的千里路程,多亏有程青及其商队庇护。
“程大哥,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这里有批好货,过来看看,沈妹子,当日你程大哥有急事,匆匆一别,未来得及多问。你如今这般,想必已和那朝思暮想的情郎成了亲,这块玉佩就当做程大哥恭贺你们新婚之喜的礼物。”程青扯下腰间玉佩,二话不说,塞进沈摇光手里。
“朝思暮想的情郎?”谢司危出声。
“这位是?”程青光顾着和沈摇光聊天,未曾注意到沈摇光身侧还有个谢司危。
谢司危身段修长,容貌昳丽,程青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未曾见过这般的绝色人物,目光不由得震动。
“在下姓谢。”谢司危自我介绍道。
“我记得沈妹子说过自己那情郎姓谢,是谢家的病秧子。”
程青心直口快,沈摇光暗道不好,不及阻止,谢司危笑吟吟启唇:“不巧,在下正是那谢家的病秧子,谢司危。”
程青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言语有失,脸色发烫,尴尬地拱了拱手:“是程某出言冒犯了,谢公子,久闻大名,谢公子如此风姿,难怪当日车马途中沈妹子每日都要念叨一遍。”
“每日都要念叨一遍?”谢司危饶有兴趣。
“对呀,沈妹子是个痴情的好姑娘,梦里都在叫谢公子的名字,每天最盼望的就是早点见到谢公子。”
沈摇光天灵盖一阵发麻,赶忙把玉佩还给程青,解释道:“对不住啊,程大哥,我骗了你,我当日穿着嫁衣跑出来,想搭程大哥你的便车,又怕程大哥你觉得我居心不良,就编了个千里迢迢找情郎的借口,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星辰派弟子,谢公子也不是什么情郎,他是我的师弟。”
沈摇光把自己在乔家村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遍,听得程青一楞一楞的,沈摇光满怀歉意道:“路上有无数次机会和程大哥说清楚,却又担心程大哥恼我欺骗,将我扔在半路,就糊弄过去了。”
程青是个热心肠的,听闻沈摇光是为了救村民才被那受邪物蛊惑的村长所害,气愤道:“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事,沈妹子,你是好人,我怎会怪你。”忍不住将她和谢司危打量了一遍,语气里不乏遗憾,“说实话,你们师姐弟二人是一对玉人儿,不说破此事,还怪般配的。”
送走程青,谢司危给了瑞雪一个眼神,瑞雪会意,行至何令仪身边,悄声说:“何姑娘,前面是我们家夫人平日里常逛的点心铺子,每逢这个时节,等到桂花开了,他们才会做夫人最喜欢吃的桂花糕,要是错过了,就要等来年桂花开了现摘现做。”
何令仪何尝不知瑞雪是在故意支开自己,她一个在主子手底下讨生活的奴婢,没有这样的权力,无非是来自谢司危的授意。
她本来就讨谢司危的嫌了,这时再不知情识趣,只会令谢司危对她的印象雪上加霜,她用眼角馀光瞥了一眼身后并肩而行的那对师姐弟,顺着瑞雪的意思往铺子里去了。
沈摇光一直在找机会脱离谢司危的视线,见何令仪和瑞雪单独离开,不禁问:“她们去哪里?”
“养母有话要交待何令仪,自然是不方便说给你听。”
沈摇光刚迈出去的脚缩了回来。
“谢家的病秧子是你的情郎,你在外头就是这样编排我的?”
这是要翻旧账了。
“我一个姑娘,与你无亲无故,孤身来投奔你,总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吧。”
“这个借口……倒也算合理。”他点点头,看起来不是想要追究的样子。
河边有人在用炭火烤羊肉串,风将香味送的整条街都是,沈摇光心思一动,还未开口,谢司危已去那摊子前,买了三十串回来。
沈摇光拿着那三十串羊肉串,与谢司危走到桥边的树下,刚好有个石墩子,沈摇光走累了,一跃而起,坐在那石墩子上。
沈摇光低头咬着羊肉串,她以为谢司危带她过来是歇歇脚,一擡头,谢司危眼若春水,目光盈盈。
“你难不成也有什么何令仪与瑞雪不能听的话要对我说?”
“昨日我想了一夜。”
“什么天大的事值得你想一夜?”沈摇光戏谑,“你谢家要破产啦?”
谢司危沈默一瞬,才慢悠悠道:“绮年玉貌,知慕少艾,入情入理,你想要我对你做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这是你所求,我可以同你用人族最喜欢的方式交.合。”
沈摇光:“!!!”
见鬼。
我一定是产生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