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脸色阴沉,愈发难看,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低声骂道:
“吕不韦那个奸贼,莫不是非要把寡人的兄弟杀了才罢休!”
在外人面前,嬴政自然不可能这么骂,甚至开口都得喊“仲父”这个让他耻辱的称呼。
只有在嬴安面前,他才敢这么说。
曾经,嬴政或许还会有所猜忌,害怕嬴安会不会和吕不韦勾结对他的王位造成威胁。
但如今,自从吕不韦刺杀嬴安那一刻起,嬴政就明白嬴安是他最可信的人,是他最重要的兄弟。
实际上在知道了吕不韦竟然想杀嬴安后,嬴政甚至感到了一阵轻松。
毕竟,除了真正的断情绝性之人,没有人愿意和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向,可嬴政的位置又让他不得不去思考这些。
吕不韦的这一番行为,反而让兄弟两人之间再无隔阂,能够互相信任,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还得感谢吕不韦。
听到嬴政这样说,嬴安不免有些感动,随即开始绕过这个话题。
并开始关心起了嬴政来,他端着酒杯,低声道:
“我在回来的路上听闻了嫪毐叛乱这件事情,王兄,此事可棘手?”
既然兄弟之间没有了隔阂,嬴安自然也就畅所欲言了。
嬴政缓缓点头道:
“孤已妥善处置,只是这其中余波未平。”
“那嫪毐可曾擒获?听闻此人胆大包天,竟敢在王都作乱。”嬴安皱着眉头问道。
“哼,他虽未被当场拿下,却也落荒而逃,孤定不会放过此贼。”
嬴政的话语中透着森冷,眼中满是威严与愤怒,毕竟嫪毐这番行径,是对他王权的公然挑衅。
“孤为了对整个秦国交代,就不得不严惩。”
嬴政看似冷峻,但嬴安还是能看到嬴政眼中的一抹疲惫,处理这般乱事,耗费心力。
“臣弟一直在齐国明德山庄,虽远在他国,却也心系王兄与秦国。”嬴安微微欠身,表着忠心。
嬴政微微抬手,示意嬴安起身:
“安弟有心了,此次你回来,倒是能助孤一臂之力。”
嬴政憋得已经太久了,在这咸阳宫中,身为秦王他必须要时刻保持威仪,心中许多苦闷的事都无处宣泄。
不管是身边的侍人,还是一直跟随他的章邯亦或者是效忠的张源,他都不能对他们说出任何的心里话。
憋得久了,虽然习惯了但也难受,容易出心理问题。
本身最好的倾诉对象是自己的母亲赵姬。
但是嬴政和自己的母亲关系现在闹得很僵,因为嬴政完全不懂,为什么他的老妈会去帮嫪毐,而不是帮他。
至于自己的那些妻妾,都只不过是政治联姻工具罢了,嬴政本就志存高远,更不可能对她们有感情。
所以今日见到了自己的亲弟弟,他终于才肯将自己心里憋出来的话通通都讲出来。
“如今嫪毐逃出了咸阳,孤已派人四处搜寻,定要将他缉拿归案,以正国法。”嬴政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嫪毐被擒的那一幕。
赢安听了嬴政的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兄长所言极是,臣弟刚刚归国,何不让臣弟带一队兵马,去剿灭嫪毐余孽?”
“安弟主动请缨,想要借此机会为孤分忧,获得军权,以助孤早日亲政。你的心思,孤又怎会不知。”
嬴政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神色间满是无奈与忧虑。
“可惜,吕不韦老谋深算,怎会轻易让安弟得偿所愿。他即使表面上同意安弟率军,可暗中又怎会不安排掣肘。”
嬴政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安弟此去,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嬴安闻言,心中一紧,不禁为自己的安危担忧起来。
他思索片刻,开口道:
“王兄,我们不如先从嫪毐的势力分布入手。听闻他在咸阳周边还有不少党羽,若能将这些人连根拔起,既能削弱他的反扑之力,也可震慑朝堂中那些摇摆不定、可能与吕不韦勾结的势力。”
嬴政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思索:
“安弟所言有理。嫪毐能在咸阳掀起叛乱,其背后的势力网络不可小觑。但他行事向来张扬,这些党羽虽藏在暗处,却也并非无迹可寻。”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传令下去,让章邯暗中调查嫪毐党羽的行踪,一旦发现,即刻抓捕,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王兄。”嬴安应道,接着又说,“关于吕不韦,他在军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要想夺回军权,恐怕得徐徐图之。不过,我们可以先从一些小的方面入手,比如安插我们的人进入一些关键的军职,逐步渗透。”
嬴政轻叹一声:“谈何容易,吕不韦老谋深算,这些年在军中培植了众多亲信,稍有不慎,我们的人就会被他发现,到时候不仅计划败露,还会打草惊蛇。”
“王兄,我们可以从那些与吕不韦有间隙的军中将领入手。”嬴安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比如,之前在蒙骜将军麾下立过战功,但因不愿依附吕不韦而被打压的人,他们或许愿意为我们所用。”
嬴政听后,眼前一亮:“安弟此计甚妙。你去着手调查,将这些将领的名单整理出来,我们再一一商议如何拉拢。”
“遵旨。”嬴安拱手领命。
此时,嬴政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他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说起嫪毐叛乱,这背后的缘由错综复杂。起初,嫪毐不过是吕不韦献给母后的一个男宠,谁知他野心勃勃,竟妄图凭借与母后的关系在朝中谋取权势。”嬴政的语气中满是厌恶与愤怒。
“那吕不韦难道不知嫪毐的野心?”嬴安疑惑地问道。
“吕不韦自然知晓,但他想利用嫪毐来牵制母后,进而控制朝堂。他以为嫪毐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却没想到嫪毐的胃口越来越大。”
嬴政冷笑一声,“嫪毐仗着母后的宠爱,在咸阳城内横行霸道,大肆招揽门客,其势力渐渐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