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阖家团圆的夜晚,只有墓园被黑暗和静谧笼罩。树木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树枝的影子投射在墓碑和墓冢上, 像是无声的幽灵。墓碑在黯淡的月光下,泛着冷光。偶尔有寒风吹过,带起地面上的几片枯叶沙沙作响, 仿佛是逝者发出的低吟。有些墓前摆放着祭扫留下的鲜花, 此时在寒冷中有些枯萎凋零,周围还有未燃尽的香烛残留, 见证着亲人们曾经来过的痕迹。
江知云一袭黑衣, 抱着束花走进墓园。白百合纯净得刺眼,在这满是哀伤的墓园里显得格格不入,就像她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她脚步沉重而迟缓, 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破碎的心上, 钻心的痛, 随着脚步蔓延至全身。
寒风如刀,肆意割着她的衣角,吹乱她的发丝,发丝在风中狂舞,遮住她的面容,却遮不住她眸中如深渊般的痛苦。
她眼神空洞,直直盯着前方不远处那块熟悉的墓碑,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已虚化, 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墓碑下安睡的爱人, 她们在这黑暗的角落里,被时光遗忘。
终于, 走到墓前,她缓缓蹲下身,膝盖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寒意一瞬传遍全身,可她却好似失去知觉,浑然不觉。
她将花放在墓前,颤抖着指尖抚摸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就像曾经无数次抚摸爱人的脸庞。她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哽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泪水在眼眶打转,江知云咬牙拼命忍,可汹涌的悲痛还是如决堤洪水将她淹没。
泪水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墓前的土地上,每一滴都像是她破碎的心在滴血。泪眼婆娑中,她好像看到爱人的笑脸在眼前浮现,笑容是如此清晰,却又如此遥不可及。
“乔乔,新年快乐。”江知云终于哽咽着说出这句话,声音沙哑得如同悲鸣。
她靠在墓碑上,身体不停颤抖,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甜蜜的过往如同旧电影在她眼前循环放映,曾经的缱绻,如今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利刃,狠狠刺痛她的心,每一刀都让她鲜血淋漓。
“乔乔,我又一次在这阖家团圆的时刻,把我们的暖暖独自留在家了。”江知云暗哑哽咽的哽咽,在凛冽寒风中破碎成一片片愧疚。
“我知道你会怪我的,可我真的没办法。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我知道你最害怕在过节的时候一个人呆着了…”
“暖暖,她真的长大了,变化很了,越来越懂事。就在我来这儿之前,她还眨着那双和你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对我说等她成年了,要陪我喝酒呢…”江知云牵动嘴角,想挤出一丝笑,却只扯出了更多苦涩。
“乔乔,等她成年了,我就带她来见你,好不好?”
江知云眸中满是期待,然而,四周只有死寂般的沉默,回应她的是眼前冰冷的墓碑,还有墓碑后永无止境的黑暗。
江知云痛苦的垂下头,“你再等等,等她成家立业了我就来陪你…”
这是江知云在这座墓园度过的第十七个除夕夜,十七年的漫长时光,没有冲淡她* 对爱人的思念,反而让这份思念愈发浓烈,愈发苦涩。
鞭炮声远远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夜空中炸响,本该是团圆的欢歌,此时却像是对她们的无情嘲笑。
江知云独自在墓园里,守着爱人的墓碑,度过这个本该充满温馨的夜晚。
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爱人还在她的身边,可眼前冰冷的墓碑无情地告诉她,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她和爱人早已阴阳相隔,生死两茫茫。
周围的黑暗如同一头巨大的怪兽,张牙舞爪地向江知云扑来,仿佛要将她吞噬,可她没有丝毫畏惧。因为这里有她此生最爱的人,哪怕阴阳相隔,哪怕只能与爱人的墓碑相伴,她也不愿离开,因为这里是她灵魂的归宿。
风越吹越大,吹得花束微微晃动,洁白的百合在风中颤抖,像是在为这悲伤的重逢而哭泣。
江知云抱紧自己,双臂紧紧环绕,就像抱紧她们曾经的回忆。
那些美好的回忆是她唯一的慰藉。
京北,西郊。
冷星然站在巷子对面的马路边,破旧路灯闪烁不定,发出微弱的光,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彻底吞噬。灯光忽明忽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岁月留下的伤痕。
在这片黯淡里,女人目光紧紧锁住那扇从窗缝中透出昏黄灯光的窗。
冷星然眸中情绪翻涌,眷恋、无奈、痛苦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束缚。
她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扇窗,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