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既能除去他,又能将罪名推到刘备身上,谎称他是被刘备的追兵所杀。
此计一石二鸟,真是毒辣至极!
“可笑刘表自诩海内名士,汉室宗亲,却也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
“来吧,老夫由他取我性命便是。”
“今日你杀我,明日他刘表,不也要为刘玄德所杀!”
“老夫先走一步,在九泉之下等着他!”
黄承彦面带讽刺轻蔑的悲笑,昂首挺胸,坦然赴死。
“不识抬举的东西,你竟敢辱骂我伯父!”
“我要你死~~”
刘虎勃然大怒,手中血刀高高扬起,作势就要斩杀黄承彦。
“匪兵!”
“还不住手!”
一声暴喝声,响起在了身后。
刘虎猛然回头,只见一队刘军骑兵,已是滚滚袭来。
当先一员武将,手拖长刀,满面怒色,正朝着他疾驰而来。
是张辽!
一路杀过来的张辽,将刘虎视作为趁乱烧杀抢掠的匪兵,便是纵马拖刀,愤然杀来。
剧变来的太快。
刘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张辽已横亘在了眼前。
一柄长刀,当空劈斩而下。
刘虎大惊失色,来不及细想,本能想要举刀抵挡。
他是什么货色,又岂抵得住张辽一击。
刀式未出,寒光已至。
“咔嚓!”
刘虎被一刀两断,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是栽倒在了马下。
被从鬼门关里拉回来,黄承彦神色震愕,竟是恍惚失神。
“在下乃是玄德公帐下张辽是也。”
“敢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张辽见这老者气度不凡,便勒马询问。
张辽?
刘玄德的部下?
刘表这个荆州之主要杀自己。
而刘备这个“入侵者”,竟然救下了自己?
一时间,黄承彦恍然间竟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愣怔片刻,他方才回过神来,忙是拱手还礼:
“老朽襄阳黄承彦,多谢张将军救命之恩!”
“原来是黄公,失敬失敬。”
张辽自然听说过黄承彦之名,知道此人对荆州人心的影响力,当即喝令士卒上前保护起来。
“张将军,恕老夫多嘴问一句。”
“听闻刘使君的追兵,明明在二十里外尾随,张将军却为何会出现在前方?”
黄承彦定下神来后,便忍不住问道。
“这皆是我家梁军师的计策…”
张辽自没必要隐瞒,遂将梁翰斜趋当阳桥,截击刘表的计策,向黄承彦道了出来。
听罢之后。
黄承彦脸上不禁浮现惊奇之色。
“这梁文舟,不但算定刘表南逃,必经当阳。”
“他竟然连这长坂坡上,有一座木桥,也了然于心?”
“此子蛰伏新野,未曾拜我荆州哪位高士为师,又是从何学得如此深不可测的韬略?”
黄承彦心中思绪澎湃,对梁翰这个出自新野的奇才,愈加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张辽看出他的震撼,便是笑道:
“想来主公和军师,很快就会率军前来会合。”
“黄公若对我家军师有兴趣,不妨一见。”
当下张辽便留下一队马,保护黄承彦,却率其余兵马,继续去驱杀乱匪。
残阳缓缓向西边斜挂。
长坂坡之地,再度归于宁静之境。
刘备引领主力大军,闻张辽捷报传来,亦是一路疾驰而至。
两军至此会合一处。
刘备随即下令,一面收编俘虏降兵,一面搜救被匪兵所害的士民。
“老朽黄承彦,特来拜见刘使君!”
中军帐内,黄承彦心怀刘备救命之恩,不敢有丝毫名士之傲态,初见之下,便主动施礼拜见。
“黄公快快免礼,备来迟一步,致使黄公受惊,实乃备之过也。”
刘备连忙起身相扶,搀着黄承彦落座。
黄承彦面露感激之色,慨然。
“刘表心肠狠毒,欲将老朽等襄阳士人置于死地。”
“刘使君心怀仁义,恐伤及我等,不肯纵兵穷追,又遣兵马,自刘表刀下救出我等!”
“老朽如今已确信,唯有刘使君,方可为我荆州之主!”
言罢,黄承彦肃然起身,恭敬地向刘备又是一拜。
此一拜。
此一番言语。
皆表明黄承彦已决意拥护刘备。
刘备心中万分欣慰,当即扶起黄承彦,一番好言安抚。
“刘使君,适才混乱之中,小女月英与老朽走散,至今生死未卜。”
“不知使君可否遣些人马,助老朽寻找小女?”
公事既毕,黄承彦遂以私事相托。
刘备则宽慰道:
“黄公莫要忧虑,备已下令,沿途搜救失散的老弱妇孺。”
“只要令爱尚在人间,相信不久之后,必能与黄公重逢。”
黄承彦闻言,方才松了口气,心中稍安。
“老朽闻那张将军所言,使君这截击当阳桥之计,乃出自梁军师之手。”
“此梁军师智谋过人,犹如鬼神,乃世间奇才,老朽早已仰慕多时。”
“不知梁军师此刻身在何处,老朽可否有幸一见其风采,向其讨教一二?”
黄承彦急切之情,溢于言表,欲亲眼一见这位荆州同乡梁翰。
刘备闻言大笑。
“军师尚在后边,正往此处赶来,黄公稍后自可见到他。”
言罢,刘备便吩咐人马,前去通报梁翰。
长坂坡北,约五里之地。
此时梁翰正端坐马车之上,于周仓等亲卫护卫之下,向长坂坡行进。
他掀起车帘,向四周细细打量。
但见道路两旁,尽是逃难的老弱妇孺,零零散散,甚是凄凉。
无须多问,便知这些人皆是襄阳大族之家眷,长坂坡之乱,将他们大部分人冲散。
这些人寻不得亲人,只好往北而行,欲回襄阳。
“刘表竟会弃军而逃,致使这些弃卒沦为匪兵,此等情形,实乃吾所未料。”
“然经此一战,荆州人心,想必已倾向老刘矣…”
梁翰口中喃喃自语,思绪万千。
正思索间,前方一道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名负伤黄衣少女,后肩之上,鲜血染红了衣衫,正步履蹒跚,艰难前行。
行至路边一位妇人身旁,黄衣少女停下了脚步。
那妇人正怀抱一孩童,孩童饥饿难耐,啼哭不止,妇人却无食物可喂,只能坐在那里暗自垂泪。
“吾这里尚有半截胡饼,快给孩子吃了,也好填填肚子。”
少女俯身而下,自怀中小心翼翼取出半截胡饼,递与那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