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梦在动手和不动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选择一个耳光扇过去。
她已经懒得和沈乐水动手了,动也没用。
她只是扬了眉,冷冷的一笑,“是啊,拜你母亲和奶奶所赐,我生下来母亲就没了。如果不是她们两个,你以为你现在能有机会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沈乐水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歉意和懊恼在脸上浮现出来。
“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
“就是自私而已。”
沈乐水话未说完,沈清梦接了过去。
“你和沈乐山在你母亲上的处置上,意见并不统一。你知道他站了理,你没有办法辩驳,便用情去绑架他。”
“奈何他并非是个意志软弱的,你绑架不了,你才转头来找我。当然,这是你当女儿的心意,即使憎恨你母亲如我,也不会说你是错误的。”
“只是你自己的念头,要自己去完成,不要拉别人下水。尤其是那人才将你从水里捞出来,结果又让你一脚给踹下去了。”
“人活在世上,再是招人烦,讨人厌,也要有底线,要有心。没了底线,那比畜生都不如了。毕竟……”
沈清梦眉目宛然,语调浅浅,“畜生尚懂的谁对它好,会一心讨好着围着为对它好的人转,永不会去伤害。”
一番话,沈清梦出乎沈乐水所料的,并未去翻旧账,说往事。
而是将话头又转回到了沈乐山身上,令沈乐水很是意外和不解。
以前只要有人提到楚宁,沈清梦就一副要拼命的姿态,莫非都是装的?
若都是装的,沈清梦对生身母亲并没有太浓烈的感情,为何又在这时死死抓着不放?
看到沈乐水不加掩饰的错愕和疑惑时,沈清梦看了她一眼,未说话。
其实沈乐水说到逝去的楚宁,沈清梦并未有多恼怒的心理。
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话是实话,沈乐水刚才的话里也不是在侮辱楚宁。
她只是听不得有人说她母亲一句不好,实话实说她还是不至于立马暴起的。
真正令她此时咽不下的,还是沈乐水将沈乐山的心意狠狠踩到了脚下。
沈清梦手指轻点着椅子扶手,眸中有几许的叹息。
那个傻小子,捧着自己的一片真心放到了沈乐水眼前。
结果却是被沈乐水当做什么最为不值钱的玩意儿,‘啪叽’一下拍到了泥里不说,人还上去跺了两脚。
也是个倒霉的可怜孩子了。
等回来后,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我不是,我只是……”沈乐水蹙着眉尖儿,神色不安。
握在两边的拳头,不知何时已拿到身前,毫无所所觉的交握在了一起,哽咽着道:“只是尽力想要保一下母亲罢了。”
沈清梦目光扫过她紧握到发白的指节,依旧不悲不喜,语调也不见波澜,“你的脑子虽说不不太好使,也应该能明白我和你的想法,恰好是南辕北辙,永不能成为一条同行线的。”
“你心里也很清楚,你目前能拿出来一用的,除了我对沈乐山的善意之外,再无筹码。所以你才会想要努力说服他不成后,挑着他不在的时候来找我。”
“毕竟你如果能说服了他的话,依着沈家的情况,我们都是不太好在一间房内碰面的。而我们也不是没有微信,拉个群说也不是难事。”
“沈乐水,别把别人当傻子。我孤身闯天下,和别人玩心眼儿时,你还在抱着你母亲的大腿要奶喝呢。你那点小心思,在我面前,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眼见的,沈乐水变了脸色。
沈清梦不屑的嗤了一声,她都不知道该说沈乐水是单纯好,还是蠢到无可救药的好。
明明知道她真面目了,还拿她当过去的沈清梦来看。
真是可笑。
“行了,你回去吧。等沈乐山回来,我不会瞒着你今天说过的话,至于他到时要和你说什么,就不在我关心范围之内了。”
沈乐水知道今日败得一塌糊涂,对着沈清梦嘲弄又看透一切的目光,她也待不下去了。
咬着牙站起来,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外走。
行至门口处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扣着门把手回头看沈清梦,“为什么你不信我?”
沈清梦明白她想问的是为什么不信她说放林芳雅一马,也是沈乐山的意思。
抬眼看过去,沈清梦淡淡的笑了,语气笃定,“因为我知道他不会那么说。”
她真正下了心思去看的人,几乎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沈乐山的一步步路走的,也证明了她没看错。
想着,她又加了一句,“还因为我懂得尊重和换位思考有多重要,也懂信任两个字是如何写的。”
前面的话,只让沈乐水苦笑,后面的话,才又真正扎到了心上。
又狠又深的一刀,直扎的人心血淋漓,又叫不出痛字来。
沈乐水身子摇晃了下,神色惨然。
今日一行,未能建功,反倒折进去了好不容易修复的姐弟之情。
当真是她太自作聪明,也太小看沈清梦的清醒度了。
沈清梦目送着沈乐水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离开后,才收回了目光。
有那么一类人,总是喜欢不撞南墙不回头,撞成头破血流便立马学乖了,再不往墙上撞了,主动去寻找别的路。
那样的,还能尚且有救。
可还有那么一类人,撞了南墙还不想回头,并且还死命的继续往南墙上撞,即使奄奄一息了,眼里也看不到别的路。
沈乐水就属于后者,明明伤的够重了,脑子在伤过后也清醒了。
结果还没两天,又开始往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拉都拉不住。
她给过机会的,在她用自身气势压过去,问了两遍‘是’还是‘不是’时,便是在给沈乐水机会。
奈何,沈乐水并不想要,宁愿一条道跑到黑。
也是,自幼不亲近,只是这几日才和好,接着被种种暖心做法感动到了的弟弟。和自幼亲近,如今醒转过来,每天在面前悔到撕心裂肺,恨不得将伤痛都以身相替的母亲,哪个更亲近自不必说。
沈乐山以为的亲情都回来了,不过是一时的心潮澎湃之下的念头。
当然了,若是没有两人对于林芳雅的事上意见不同。
姐弟两个还真会按照彼此所想,重新珍惜对方,做一对最好的亲姐弟。
然而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