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安回过头来，捻着一块糕点就要往他嘴里喂。
他愣愣地张开嘴吃下了那块糕点。
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蔓延着，流淌到心底深处。
“别绷着一张脸啦！”姜以安捏捏他的脸颊：“要不要一起吃？”
沈声依旧用那副呆呆的样子盯着她看，很久之后才轻轻俯下身来，在她唇角亲了一口。
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姜以安明显地也愣了一下，随后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手下却不闲着，迅速地往盘子里夹了好几块小蛋糕，然后往沈声手里一放。
又拿了一块盘子，兴致勃勃地打量别的食物。
沈声只是看着她，而后抿着唇笑。
“哎哟，这不是被沈家踢出去的那位少爷嘛。”尖细难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声偏过头去，看到一个女人端着红酒杯走了过来。
她凑得很近，将另一支红酒递给沈声。
沈声维持着交际的礼仪接过来了那杯红酒，却听见女人接着说到。
“啧，这张脸倒是还不错，你要是能伺候好我，我是不介意给你一个庇护之所的。”
他手指微微蜷了蜷，贴紧了冰冷的玻璃。
他很想把红酒浇到那个女人的头上，很想掀掉桌子，很想冷眼看着这里的人大骂一场。
可是……
他还不想死，还想再待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再看一眼……
他低下头，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不必了。”
他礼貌地微微鞠躬。
远远地，他看到了姜以安在桌子旁忙忙碌碌夹甜点吃的影子。
是幻影吗？女孩的轮廓在眼前重叠，重影，模糊……
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保护你的……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女孩的影子，却发现女人的手已经向自己伸了过来。
脸颊贴上了冰冷的桌子，衣服被扯开，冰凉的酒浸湿了贴身的衬衫。
他扬起头，看到了凌乱的，带着恶毒笑容的几张脸，模糊地在自己眼前晃动着。
如果死掉就好了。
他再一次想。
·
【宿主，你确定要继续吃下去么？】
姜以安兴奋地把一块蛋糕塞到嘴里，满足地嚼嚼嚼。
“咋啦，吃你也要管？”
【再吃任务目标就要被人掳走了】
系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谁能掳走他呀。”姜以安拿走一支冰激凌舔了一口：“他保证对我一心一意。”
目光游移着，直到看到大厅角落处，她漂亮的小男友被人摁到了桌子上，身上被泼上红酒，挣扎着却又无力反抗。
蛋糕顺着头顶被她向后抛去，连带着盘子哐当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那一群女人被瓷片碎裂的声音惊起，朝这边看了过来，却发现什么东西挟着扑面而来的劲风，下意识地闭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个拿着红酒找沈声搭讪的女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飘落在地上，她僵硬地回过头去。
一支叉子狠狠地嵌入了墙壁，泛着可怕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银光。
其他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支叉子。
姜以安拍了拍手指上的蛋糕屑，闲庭信步般地朝那边吓呆了的人们走了过去。
“我还没找沈家那老头算账，你们倒是先撞上来了？”她慢悠悠地拎起一旁服务生托盘里的红酒瓶，一瓶子敲到了为首的女人头上，碎片，红酒，和鲜血顺着女人的脸蜿蜒而下：“脑袋不想长在脖子上，那就不要长了。”
“嗯？”
她冷冷地笑了一声，随后看着沈声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前倒，急忙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沈声的手胡乱地推着她的肩膀，却被她紧紧摁在怀里无法动弹。
“是我。”她偏过脸去，在他耳朵边吹了口气。
他晕晕乎乎的却又敏感得很，微微颤抖着就要软在她怀里。
“我……我没关系的……”他念念叨叨着：“你快点跑……跑得远一点……”
“他们会伤害你的……”
“我没有想让你死的……”
姜以安搂着他叫他靠在自己怀里，没想到药效发作的快，没多久就开始不老实地在她怀里蹭，似乎已经没有了几分神智。
“求求你……”他一口咬上了姜以安的肩膀：“帮帮我……”
“只要你……”
“别叫别人……”
“做什么都可以的……”
“在这里，也可以……”
“我看你说得对，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给家族丢脸。”
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姜以安抬头瞄了瞄，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缓缓从楼上下来。
姜以安明显地感觉怀里的人僵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上前搂她的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和不易察觉的恐慌。
“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我不会这样了……别不要我……”
“别不要我……”
小心翼翼地仰头想要索吻，却又像是害怕似的缩回去，仅仅是靠在她的肩上。
姜以安摩挲着他滚烫的皮肤，手指穿进了柔软的发丝之间，悄悄咽了咽唾沫，压下某些旖旎的，不堪入目的想法。
“乖一点，命都给你。”
她说。
“让大家见笑了。”沈彬人模狗样地站了出来，捻着几张写满了字的字转了一圈。
“我今天正式做出决定，我的大儿子，沈声，因患有精神疾病，对其家人和朋友都造成了深深的伤害和困扰。”
“沈家将会联系相关部门，采取措施补救。”
他做出一副悲痛的神情，眼睛里却是藏着得意：“并且自此以后，我沈家与其再无瓜葛。”
“小安，你看，我早就说过他这个人有病。”沈晏的声音接续着响起。
姜以安抬起头，看到了沈晏布满血丝的眼睛。
更丑了。她在心底评价。
沈声紧攥着她的那只手慢慢松开了，颤抖着垂落到了身侧。
“对不起。”他说。
药效横冲直撞地肆虐着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叫嚣着要把一切都吞噬。
好难受。
好难受……
可是不可以……
不可以……
要保护她的。
一定要保护她的……
哪怕看到她爱着别人，哪怕看到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也可以的。
反正很快就会死掉，死掉就什么也见不到了。
没关系的，只是疼一小下。
这么多年，不也都是……
这样过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