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双咬牙，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钟苑警告的眼神，再想想他们的处境，她是公主自然不会有事，可他们眼下能仰仗的就只有钟苑了。
想到这儿，她只好咽下满腹不甘道：“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照做的，只是……”
红双四下打量着，见无人在意她们这边，这才放心继续道：“只是沈侯爷疑心实在太重，不是他自己带过来的人他信不过，朗哥实在是不敢冒险，否则一旦被发现，不就没法儿帮助殿下了吗？”
钟苑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招手让红双靠近些：“你附耳过来，本宫告诉你该怎么做。”
红双弯腰将耳朵贴过去。钟苑在她耳边低声嘱咐。
可红双听她说完却是脸色大变：“殿下，您确定要我这么做？”
钟苑脸上一派从容淡定：“照本宫说的去做就行，我自有打算。”
红双看钟苑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思忖片刻也只能应下。
沈聪在来皇陵之前，在林丞相的帮助下已经把皇陵这边的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这次来其实主要就是走个过场，抓几个人意思意思，给自己镶个金边儿好回去领赏的。
当然，这样的肥差他也少不得要从中捞点儿，不然这一趟不就算白跑了。
下面人抓了几个守陵宫女回来拷问，他则看着手中一份名册暗自开心。
皇陵内的陪葬品都是稀世珍宝，这次涉及此案的朝廷官员也不在少数，名册上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的摇钱树。
“侯爷。”
外面他的贴身侍卫梁忠进来禀道：“侯爷，方才御史台的王大人派人给您送来了这个，想请您高抬贵手能够放他一马。”
说着递上一沓银票。
沈聪接过银票点了点，满意极了：“先别着急回话，吊着他，等他着急了说不定还能吐出来更多。”
梁忠应道：“是。”
沈聪把银票收好，见梁忠还没走，皱起眉头问：“还有事？”
梁忠道：“属下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宫女去找萧将军，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
萧林是皇陵卫的统领将军，皇陵内的大小事宜都属他管辖，听说昨天出了命案死了一个嬷嬷，那宫女兴许是为这件事来的。
沈聪对此毫不在意：“那又如何？”
梁忠：“属下方才路过听了一耳朵，那宫女跟萧将军说是公主殿下杀了宋嬷嬷。”
宋嬷嬷……
沈聪这才猛的回过神来，他听林湘湘说过，皇后安排在皇陵杀钟苑的人好像就是这个什么宋嬷嬷。
没想到这个奴才竟然这么没用，非但没能杀得了钟苑反而被钟苑给杀了。
沈聪想到上次在皇帝面前，钟苑那样羞辱自己，一股恨意涌上心头。
她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公主殿下？以前的她若是杀了人的确可以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安然无恙，但是现在连皇帝都巴不得她死，她再杀人那下场可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沈聪心眼只有针鼻大，见钟苑如今落魄便起了报复的心思，于是吩咐梁忠：“你去告诉萧林，公主杀人一事本侯亲自处理，让他不用忙了。”
梁忠道是，退了下去。
他走后，沈聪对镜重新整理着装，他还记得，上次钟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他长得丑，现在她落魄了，自己必须以最光鲜的一面出现在她面前找回些面子才行。
沈聪昂首阔步自信满满，他找到钟苑的时候，钟苑正坐在蒲团上看着先帝的骸骨发呆。
面前供案上蜡烛微弱的光照出她的样子，睫毛在她脸上投出长长的倒影，而她垂眸的神情竟有种菩萨般的悲悯。
沈聪愣了一下，随后清清嗓子开口：“殿下，有人状告是您杀了宋嬷嬷，还请殿下移步配合臣调查。”
钟苑抬眸，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
她太了解沈聪这个人了，小心眼儿爱记仇，她故意让红双去萧林那里状告自己，赌的就是沈聪知道了一定会借机对自己展开报复。
而他的注意力一旦被自己吸引，红双的那个好情郎就有机会从沈聪那里拿到名册。
钟苑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聪：“本宫杀宋嬷嬷？侯爷是不是搞错了？”
沈聪高昂着头颅，一副居高临下的做派：“是不是搞错还得殿下配合我们调查之后才清楚，殿下还是跟臣走一趟吧，免得在这里惊扰了先帝。”
钟苑垂眸，莫可奈何的叹口气，认命似的走向沈聪：“那好吧，我们去外面说话。”
沈聪伸手想去抓钟苑，可他的手还未碰到钟苑就被她灵活的躲开了。
钟苑看着他，眼中有戏谑笑意：“侯爷并未调查清楚，也不确定本宫是否杀人，本宫既不是犯人，你有什么资格抓本宫？”
沈聪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钟苑再一次让他难堪了。
可是现在的她凭什么？
沈聪越想越气不过，冷声道：“殿下现在跟此案有关那就是嫌疑人，律法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方才的做法并无不妥。”
钟苑嗤道：“侯爷既然这么清楚律法，难道不知王子犯法只有天子有权审判？侯爷越俎代庖难道是想谋反？”
谋反这样的罪名沈聪可担待不起，他慌忙道：“殿下不要胡说！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沈聪，本宫肯给你面子借一步说话是不想惊扰父皇，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对本宫无礼。”
钟苑向前一步，轻蔑的看着沈聪开口：“让开！”
但沈聪岿然不动，丝毫不给她面子。
钟苑又重复了一遍：“让开！”
沈聪挺直腰杆，态度嚣张：“殿下除了配合臣调查之外哪儿都不能去！”
没有他的命令，门外的侍卫也不肯让路，钟苑被困在门口的台阶上，的确寸步难行。
可她忽然笑了，就在众人疑惑她为何发笑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沈聪偏过头去，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钟苑嫌弃的甩甩手：“你还真是皮糙肉厚，本宫的手都打疼了。”
沈聪怒发冲冠，当即就要还手：“你敢打我？”
钟苑轻松的抓住他落下来的手，反手又抽了他一嘴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动手？”
接连两巴掌把沈聪彻底打懵了，他胸膛不断起伏，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我看殿下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公主抓起来！”
他身后的侍卫闻声而动，钟苑看着气势汹汹走向自己的侍卫，扯扯嘴角：“沈聪，想抓我为何不亲自动手？你怕了？”
沈聪知道这是钟苑的激将法，他当然不怕她！
可是……
看到钟苑的那双眼睛，他却实打实的心底发怵。
她眼中是对自己的滔天恨意，可是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呢？仅仅是因为他喜欢上了林湘湘？
她当年到魏国为质，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难道还想让自己等她一辈子？再说了林湘湘的父亲是丞相，娶了她对自己仕途有益，可她一个徒有名号的公主却什么好处都不能带给他。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的反驳：“我为何要怕你？真是笑话！”
钟苑讽刺道：“既然不怕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她红唇开合，轻轻吐出两个字。
沈聪听见了那两个字，瞬间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