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的能力，黑色的雾气中有黑影凝聚，宛若鬼影武士一般，站在了他的身边，护他周全。

鬼影武士与手中紧握着雾气凝结而成的长刀，他们是这世间最忠诚的仆人，对着每一个接近他的人挥斩，但蜂群此刻已经将其缓缓包围，一个个鬼影武士被打碎，一个个鬼影武士再度凝结，可这两百多人里不乏有精神系能力者，精神的力量顷刻间便尽数施加在冥司的身上，尽管有能量护身，但他的腰还是又低下了几分。

能量会延缓人类的衰老，冥司今年其实已经八十七岁了。

曾经他也是联盟风光最盛的裁决者，一次次抗击天灾，杀死深渊里冒出来的怪物，也曾获得过数不尽的荣誉，战争让他一直未曾有过妻女，就这么孤身过到现在，直到三年前天灾的根源裂缝终于被关闭，他也得以退休，在联盟里谋了个清闲的职位，在这监狱里每日看看报喝喝茶，偶尔试图和一些还年轻，还有悔改机会的年轻人谈谈心。

可被关到这里的囚犯，每一个都是嗜血极恶之辈，刚来到这里时，冥司想过在这里也能最后发挥发挥余热，若是能教化两个走上歪路的孩子，也是极好的，但渐渐他便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他们是不会悔改的。

贪婪的欲望如同高山滚石，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他们的悔改只是后悔被抓到这里，只是后悔当初没能再聪明一些，谨慎一些，仅此而已。

冥司知道他没法拦住这两百多人，他已经老了，在过去的一次次战斗中受了太多的暗伤，能量的本源也已经快要枯竭，可本身就是半只脚踏进棺木的人，又怎么会害怕死亡呢？

这些人不能被放出去，不能离开这里，一旦离开一个，未来可能换来的就是成百上千的伤亡，此刻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了杀戮的念头，杀了他们，杀到他们害怕，杀到他们滚回监牢，不再有一丝一毫越雷池的欲望。

可对自由的欲望终究是战胜了恐惧。

即便他身边的鬼影武士已经将十几个人斩杀于草坪之上，尽管那些人流出的血近乎喷溅起两米的高度，但仍旧没有人怯懦，没有人逃离，所有人的情绪已经被感染，被催化，草坪上的已经失去了人类的道德，此刻剩下的是一群野兽在互相扑杀。

当一柄由寒冰化作的尖刀刺入他小腹的时候，冥司才渐渐承认了这个事实。

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已经不再像当年那般神武凶猛，疼痛让他的身躯僵滞半分，操纵着的鬼影武士也消融了两个，面前的人群变得更加兴奋，一个个眼眸都宛若饿狼一般，仿佛恨不得就在此刻撕开他的身体，啃咬他的血肉。

在黑雾里，所有人都化作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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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剑光在黑雾里忽然亮起。

剑光近乎要将这整个黑夜撕出一片白昼，剑身所至之处，血肉横飞，剑光抵达之处，无数人就此被这道剑光的力量击退，倒飞出去。

冥司的头颅已经低的很厉害，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此刻站在他面前那个挺拔高大，却又微微有些瘦削的身影，那个男人转过头，脸上带着一张似哭似笑的鬼脸面具。

身为英雄的司命面具并不显得多么优雅尊贵，那张面具反倒有些可怖，晚上戴着在街上走走说不定还能吓哭小孩。

“老头，没事吧？”林澄的声线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样的声线相较于他本人，要显得更加冷淡，但话语里的关切意味却没少半分。

“你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

“感知到城西的空间裂缝了，去凑热闹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人为打开的，那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感知到能量波动了，就来看看你，不算来晚吧？”

“我还好，伤势不重。”

“歇歇去吧。”林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右手还拎着那把名为折枝的黑色长剑。

这把剑的力量剩的真的不多了，在杀死吸血虫后之时用了一次，杀死影刺的时候用了一次，估摸着这次用完，剑刃本身储存的力量就耗尽了。

“你……”

“这把剑还剩点力量，凑合凑合，够用了。”林澄将手中的剑刃插入草地，转头望向面前的所有人，本已坐在了台阶边安静抽烟的绿毛此刻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张鬼脸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