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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郡猫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伸出毛茸茸的尾巴,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j+c\h.h-h′h?..c¨o,m*
“猫可从来没说过,那只渡渡鸟的名字叫‘多多’哦~”
我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
在这个不讲道理的仙境中,管那只渡渡鸟叫“多多”的人,始终只有我自己。
是我先入为主了,是我……不加怀疑地替它命名了。
我稍微冷下脸,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笑脸:“所以,这就是你‘送’的谜语?”
柴郡猫狡黠地拖长尾音,神秘兮兮地晃着尾巴。
“真正的谜语是——”
“死掉的渡渡鸟,和活着的渡渡鸟,有什么共同点?”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严格上讲,现在还是柴郡猫的回合,没有轮到我行动。
而这,本身就是我问出的那个问题的一部分。
事实证明,柴郡猫没有让我失望。
只见它身形一闪,猛地从上方倒挂在我眼前,像只怪模怪样的蝙蝠。
柴郡猫咧嘴一笑,翠绿的猫眼在倒挂的角度下愈发显得不怀好意。
说罢,它又倏地消失。+8`6*z?h_o′n¨g·.-c!o*m,
接着,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柴郡猫正着落回我面前。
它的后肢稳稳着地,前爪夸张地张开,姿势像舞台剧谢幕时的演员。
“而死透了的——最爱掉毛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柴郡猫前爪轻轻一抖。
顿时,无数灰色的猫毛像雪一样从空中洒落,纷纷扬扬。
猫毛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柔光,一旦触碰到泥土或茅草,便悄然消失不见。
柴郡猫眯起眼睛,像在强忍着什么疯狂的笑意般,整个身子微微颤抖。
“所以啊……猫才说‘没什么两样’嘛。”
我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虽然这只疯猫的谜语一如既往地令人费解,但有个细节格外耐人寻味。
它避而不谈“多多”这个名字,却又在反复暗示某只渡渡鸟的状态。
“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然后——
“掉毛”,
“掉毛”,
还是“掉毛”。
……“毛”。
我忽然想到了那个捕梦网。
那个据说是以“渡渡鸟多多”的羽毛制成的捕梦网,那件如今被查理深深藏匿于卧室柜子深处的“遗物”。@求3|^书+~{帮/~′ ?更°{>新o最_快:^
若柴郡猫那些疯言疯语里,哪怕有那么一丝真实的成分……
那么这一切,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如果那些羽毛确实来自一只渡渡鸟,却不是来自一只叫“多多”的渡渡鸟呢?
可如果不是,这世界上又哪里还有第二只渡渡鸟?
如果“活着的”和“死透的”之间根本没有区别,那所谓的“死”又算得了什么?
那只渡渡鸟,到底是仍在呼吸?还是早已腐烂?
或者说……我到底有没有必要去关心“它是否还活着”这件事?
……
越来越多的问题如潮水般从脑海深处涌出,粘稠、模糊、无法梳理。
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问题先浮现的,也不确定是哪一个让我几近窒息。
我只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逼近某个不可言说的“真相”。
然而,在那个“真相”之前,却是一个摇摇欲坠的悬崖。
只要再往前一步,再多想一点,早已濒临决堤的思维便会轰然倒塌,将我彻底拉入无底的渊。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用力按住心脏所在之处,狠狠深吸了一口气。
我必须停下,立刻,马上,不能再继续了。
比起那条总是处心积虑算计我的蛇,柴郡猫确实要“友善”得多。
可那样的“友善”,也只是相对而言。
它不会欺骗你,也不屑于支配你。
它不会吞噬你,甚至在游戏开始前就把刀子递到了你手里。
可它也不会问你能不能承受,也不会在你崩溃之前叫停。
它乐于解构你那本就破碎的认知,引你走进你自己都无法承受的真实。
因为在它眼里,疯癫本身就是一种美德,是一种值得歌颂的信仰。
它相信混乱优于秩序,坚信真正的自由,只存在于疯子之中。
所以它只会笑着,把一个又一个的谜语丢到你面前,堆叠出通向深渊的阶梯。
只要试图“解开”那些谜语,就已经是在沿着那道阶梯走下去。
每次思索,都是一次俯身;每一次俯身,都是对深渊的一次凝视。
而那个深渊,早已悄然睁开眼睛,从最黑暗的底部回望着你。
等待着你承认:你和它之间,已经没什么不同了。
这,就是与疯子玩游戏的代价。
也正因如此,柴郡猫在某种意义上,比那条蛇更加危险。
所以,是时候该收手了。
至少,现在是。
我垂下眼,掸去肩膀上不存在的猫毛,也掸去脑海中那些尚未成熟的结论。
它们太浅、太早,尚未成形,只会诱我走向更深的迷途。
我抬起头看向柴郡猫,语气重新归于冷静:“好吧。”
“那现在,轮到你问问题了。”
“啊——哈!”
柴郡猫的两只耳朵“刷”地竖起,两只眼睛像通了电的灯泡,整个亮了起来。
“轮到尊贵的猫提问了!”
它忽地收拢四肢,蜷起脊背,尾巴紧贴,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灰色皮球。
接着,这个奇怪的猫球开始绕着我莫名其妙地转起来。
一开始还算缓慢,但随着时间推移,它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
没多久,它已经快得像一阵灰色的旋风,掀起的气流让地面上的枯叶哗啦作响,被迫随它一同起舞。
可诡异的是,尽管风声大作、草屑纷飞,柴郡猫滚动的路径却没有半分偏移。
它就那么围绕着我,在地面画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圆。
就在我想看看柴郡猫到底能不能快到超越光速时,它突然停了下来。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惯性,更没有缓冲过程——简直就像是“物理学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