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禁毒大队长向华龙走出会议室,进入卫生间,检查了三个蹲便,空无一人。
这一层是领导楼层,领导办公室内都有卫生间,所以使用率不高。
等了一会儿,卫东方也轻声轻脚地进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在洗手池那里洗手,哗啦啦的水流声掩盖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黄友生保不住了,查吧。”卫东方说。
“好。”向华龙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很贪婪无耻,“裴东呢?”
“雷公出了道难题,他是在考验我们。”卫东方声音中带着些滞重,“尽人事,听天命。”
向华龙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卫生间。
在雷霆锋开会的时候,曲鑫发现黄友生不在局里,便偷偷潜入其办公室,在其未来得及清理的垃圾桶内找到了一枚一次性注射针,针筒内装着白色液体。
果然是他在检查药箱时完成了掉包!
曲鑫带着手套,将注射针用透明袋装好,塞进裤子口袋,溜出办公室,来到了审讯楼,他要请陈小娥确认是不是她从医院带来的那一支。
然而,按照规定,他是不被允许进入其中审问的,不过黄友生不在,一切都好办。
经过3号羁押室时,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悄悄伸头往里一看,二中队的队员石鹏在里面。
这时,石鹏刚将一份宵夜打开,里面是干蒸烧麦,刘杨最馋那一口。
石鹏是石寨村人,非正规编制,签订的是劳动合同,也就是所谓的辅警,主要负责一些蹲点、开车、传递文件等辅助性工作,他是没有权限执法的,但在实际工作中,因人手不够,往往被当做正式民警使用,经常参与刑事侦办工作。
石鹏将塑料食盒递过去,笑呵呵地说:“刘队,尝尝?吴记烧麦,很靓噶。”
“谢谢,我不饿。”刘杨双手被铐,神色倦怠,无精打采。
“刘队,说实话,我觉得你没事,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人。”石鹏说着,从食盒里拿起一个烧麦,塞进了嘴里,嚼了几下咽进肚子里,一脸享受地说,“好好吃。”
烧麦的香味刺激到了刘杨,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很饿,于是,拿起其中一个,就要往嘴里塞。
曲鑫慌忙大力拍门,大喊道:“不要吃!开门!”
动静很大,刘杨听到了,放下了那枚烧麦,抬头去看。
石鹏神色慌张地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按照规定,审讯员必须是两名以上侦查人员,而且必须是正式警察,辅警是没有资格的,但现实中,尤其是十几年前,辅警被当做正式警察参与审讯的现象是比较普遍的。
况且,今天警察们个个忙得要死,很多人都出去了,他又是黄友生的心腹,所以被安排来负责看守犯罪嫌疑人刘杨,此前也参与了审讯工作。
石鹏一看避不开曲鑫,就打开了门,笑嘻嘻地说:“蛐蛐,你到外面去唱吧,别打扰我跟刘队吃饭。”
“烧麦从哪儿来的?”
“怎么了?”石鹏挑衅地说,“你怀疑我下毒?”
“你还敢再吃第二个吗?”曲鑫盯着他的眼睛问。
“神经病,你给我出去!这里也不是你能进的。”石鹏挥手就要撵他走。
“我问你,你敢吃第二个吗?”曲鑫咄咄逼人地问了第二遍。
刘杨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之前只是稍有怀疑,可不敢相信队里真的会有人要他的命,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是欲望,是利益,是权力吗?
难说,但可以肯定的是,都是毒品惹的祸,是毒品将这些人的心给腐蚀了,扭曲了,异化了,就像当年父亲吸毒后走上不归路一样!
所以,他这一辈子都要跟毒品过不去。
“石鹏,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刘杨平静地问。
石鹏手一脸震惊地指了指刘杨,又指指曲鑫,冷笑道:“你们?真特么的无聊!我走好吧?乱咬人!”
说着,石鹏推开堵在门口的曲鑫就走到了门口。
“黄友生去哪儿了?”曲鑫抓住他的手臂。
“去查案了。”石鹏没好气地说。
“把烧麦留下!”
石鹏试图挣脱,却被曲鑫牢牢拽住,甩不掉,看来不留下烧麦是不行了,于是用力往地上一摔:“给你,都给你,好了吧!”
“石鹏,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跟着黄友生,只会自取灭亡。如果,你作了什么违法违纪的事,现在就交代出来,还不算太迟。”曲鑫诚恳地规劝。
石鹏虽然跟黄友生走得近,但在平时的工作中,他是个不惜力、不惜命的猛将,立过功,所以在队里还是受人尊重的。
“放开我!”
石鹏一把推开曲鑫,夺门而去。
曲鑫刚要去追,刘杨叫住了他,说:“你追上有什么用?你有证据证明他要谋杀吗?”
曲鑫想想也是,看了看满地狼藉的烧麦,蹲下身子捡起来,装入食盒,等会儿他要拿给检验科化验。
忙完这一切,曲鑫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注射针给刘杨看,说:“刘队,你看,我在黄友生办公室发现的,应该是他掉包的!”
“给我老婆指认,如果是她带过来的,你赶紧交给伊局。”刘杨面色凝重道,“如此一来,他们的事情就败露了,黄友生可能会趁着查案的机会潜逃,你请示伊局后再行动。”
“你呢?”
话音刚落,常安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急吼吼地说:“黄友生联系不上,他一定是畏罪潜逃了!走,我们去追他!”说着就要打开刘杨的手铐。
刘杨是冷静的,拒绝他说:“你先去,我的案子还没有查清。领导没发话,我不能走,否则真的说不清楚了。”
“那……你能安全呢?”
“这里是刑侦大楼,大哥。”刘杨怕两人担心,就又说,“我不吃不喝,谁能奈何我?再说,曲鑫马上帮我证明清白,我很快就能恢复自由。”
曲鑫和常安交流了一下眼神,都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前,黄友生调查甘泉宫牵涉到的一个毒贩,不过,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平日办案用的手机号此刻也打不通。
***
黄友生的出逃有些仓促。
其实,听到雷霆锋开会时的讲话,他就觉得情况不妙,可能要大难临头,暗中给吴忠勇打了个电话,对方只跟他说了一个字:逃。
可哪有那么容易?他舍不得老婆孩子,舍不得那个豪华的家,还有这里作威作福、位居鄙视链顶端的一切美好生活。而且要准备证件护照,转移那么多现金,还要设计线路、协调对接人,其中必然会面临凶险。
他暗自盘算,希望蓖麻毒素的事情不要那么早暴露,给我足够的逃匿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