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闵文建已率着盐兵扑了上去,他的盐兵没有弓箭,只能同倭寇短兵相接,倭寇三两成群,配合默契,游走之间,常常出其不意突然出刀。
好在这些盐兵护送盐队,跋山涉水,常常跟河盗山匪作战,也擅长打群架,虽然酷厉的杀气比对方弱一些,可是有个猛虎一般抡着几十斤重的大砍刀冲在前边的盐运使闵大人,士气倒极旺盛,仍能死撑不退。
杨凌见那些卫所官兵虽然退了回来,却都畏缩成一团不敢前进,不禁气的七窍生烟。这个时候再整肃军队也不是时机,他只能无奈地对郑百户喊道:“郑百户,率你的人给我冲上去,叫种千户发箭掩护!”
郑百户听了急道:“大人,卑职的职责是保护大人,目下大人身边只有这百余名亲兵,卑职不敢稍离!”
杨凌大怒,说道:“你若不去,我亲自去!”
郑百户无奈,他恨恨地跺跺脚,留下那二十名弓箭手护住观潮亭,自已拔刀在手,率领着八十名健卒冲了上去。
那位种千户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听到杨凌传令射箭,这才恍若梦醒一般命令官兵立即射箭。
他们列阵在最右边,那边水中有几块巨石,江水又比较低浅,倭人的战船没有停靠在他们那里,加上他们一直不主动攻击,抢上岸来的倭寇只向闵文建的盐兵和杨凌的亲军攻击,暂时还未顾上他们。
这一来就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只见这群兵老爷好整以瑕地张弓、搭箭、拉弦、发射、“嗡”地一声响,一排攒射,一阵箭雨铺天盖地射向正纷纷跳下船来的倭寇。
杨凌在亭上见了哈哈大笑,这一阵箭雨怎么也能射死射伤百十个倭寇,可称得上是‘及时箭雨’了。
只见那一片箭雨射到船上船下,至少有一半射到倭寇身上,可那利箭一沾身,竟滑衣而下,有几只射在倭人的斗笠上,插在那上边摇摇晃晃的竟也没有伤人,纵目望去,似乎这一阵箭雨竟没有一个倭寇受伤倒地。
杨凌和张天师站在亭上已看的傻了,他们张大了嘴巴,惊愕地瞧着这幕奇景,好半晌才互视一眼,然后一齐火烧屁股般跳了起来,高声叫道:“岂有此理!难道倭人都是刀枪不入么?”
卫军这一阵箭雨毫无杀伤力,反激的倭寇凶性大发,二十几个倭寇嗷嗷叫着冲向了那群卫所官兵。领头的一个倭寇身形较矮,但是弹跳力惊人的好,在松软的沙滩上仍然纵跃如飞。
他手中握着一柄长长的倭刀,单枪匹马冲至那群官兵之中,沉吼一声猛地跃起,刀光如匹练一般唰地劈了下去。迎面的是个持枪的官兵,他既不举枪来刺,也不横枪相迎,眼见奔来的这个倭人凶悍无比,他大叫一声,竟然丢了枪转身便逃。
那个倭人一刀劈下,劈肩拉背把那逃跑的士兵斜斜劈成两半,随即如一只青蛙一般,连蹦带跳,在卫军阵内左刺右突,挥刀上晃下砍,一时杀的那些胆怯的官兵阵脚大乱。
这时后边持着各式各样武器的倭寇排成一字长蛇阵也冲了过来,种千总站在后边挥着刀只是大叫:“冲上去!”,可是那些气势为人所夺的官兵毫无斗志,一见有人被杀死,齐齐发一声喊,集体转身向后狂奔,裹挟着种千总和几名亲兵也跟着倒退了一阵。
那边盐兵不过三百人,与倭寇战的棋鼓相当,这边五百名正规军,只与敌交战一合,死了一个士兵,就集体溃退,看在对江南军队毫不了解的杨凌眼中,只觉愤懑惊奇到了极点:这怎么可能?足足五百人对二十人呐,压也把他们压死了,只交手一合就全军溃退了?
杨凌的太阳穴突突乱跳,脑门上青筋都绷起来了,此时对于倭寇的仇恨都不如对于自已人的不争气更叫他气愤,杨凌转身就要向亭子下边冲,莫清河一把拖住他,急道:“大人,江南卫军一向军心焕散,倭人又凶狠残暴,所以每遇敌人,常常望而生畏,不战而逃。如今卫军已溃,根本不及整顿,大人万万不可前去,你若有个差迟,我们就真的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