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靖伟开了头,那十他们的哪个岳父是哪个地方的富商、哪个地方的县令、哪个地方的世家……
利州军的士兵们已经没眼看了,彻底放下手上的兵器,完全放弃了抵抗。半个山头那边的厮杀声没有了,这边有人过去阻止了,免得造成更大的伤亡。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利州军易主。扈靖伟等人先关押起来,楚江开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他。先查查利州军的账务,再查查他过去做过的事情,如果做过罄竹难书的罪行,再杀不迟。倒是山下的利州城,让楚江开挺意外的,因为没有关城门,百姓该赶集的赶集,该做生意的做生意。战十:【利州城的知府搬着板凳在城门口等着你。】楚江开:【我要是不去,他会怎样?】战十:【他们派了人上山探查情况,你不下山,大约下午他就会上山。】楚江开:【祁智说,这个任坤挺神奇,当然他都是道听途说,没有真正打过交道,据说他也是和扈靖伟狼狈为奸……】楚江开:【但扈靖伟这人,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以为又是一个肖折昆,哪知道并不是,他可能欺上瞒下,但应该是个好将军。至于与肖折昆勾结之事?他不像肖折昆那么没有底线,他送出来挣军功的人还另有来头。一部分是蜀都那边发配过来的死刑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蜀都发配过来的一部分犯人,有的是得罪了权贵,那些人都在利州城生活得好好的,有才的还被任坤聘为幕僚门客,为他出谋划策。但利州城里里外外就这么大,再有大才,施展的空间也有限,所以时间长了,这些人也都放弃建功立业的想法,还是保护好家人,好好的过日子罢了。日头上。“每个月薪俸有准时发到你们手上吗?”“扈靖伟虚报了多少人?吃了多少空饷?”被绑在木柱上的扈靖伟大声道:“楚将军,我知道啊,他们不知道实情,我可以告诉你啊!”“我们利州军五万人,具体多少,我忘了,我账户上是六万一千多人,虚报了一万多人,但蜀都那边一年也就发六个月的军饷,这多出来的一万多人还不够我填的窟窿……”“楚将军,我这人吧毛病一堆,但我也是小兵爬上去的,我是会钻营,但我没有苛待我的兵,薪俸我能发的都发了,我还贴钱了,我们家养家的是我老娘和我老婆们,她们有嫁妆……”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士兵小声道:“董将军,我们每个月的薪俸都有发,或许会延迟一些,但不超过十天。”“军规严厉,不允许欺负普通百姓,军中也没有军妓的存在,蜀都流放过了有本事求得女人心甘情愿的嫁人,但不能巧取豪夺……”董浩瀚点了点头,他心中忍不住嘀咕着,这家伙真的很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任坤带着几个差役,还有他的师爷、幕僚等人,吭哧吭哧爬上山,就正好听到扈靖伟投诚表衷心的话语。任坤:“……”他心里松了口气,人还活着就好。先前他和扈靖伟讨论,说那个楚将军的名声不是虚的,不能因为人家被俘了一次,还假死了一次,就看低他的能力,让他千万小心……扈靖伟大言不惭地表示,守着易守难攻的玄关,再是名满天下的少年将军,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他攻不过来。但这话打脸了,对方就是那么轻而易举地潜伏过来,摸进营地,直接把十几个将军都给制住了,看样子,他确实可以飞过那些悬崖峭壁,我不是个好人,但我没有做过亏心事……”“你这叛变蜀国,不算是亏心事?”扈靖伟义正言辞道:“我没有叛变,我是被俘虏了,我总得活命吧?我还有老娘老婆孩子一大堆人,我得为他们想想吧?”任坤抱着手,颇有几分闲情逸致地看着扈靖伟,还有其他人。其他人没有扈靖伟这样好的精力,皆耷拉着脑袋,看到任坤等人,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扈靖伟想到了什么,瞪着牛眼怒道:“任坤,你个王八蛋,你还说我?你来干什么?你来投诚的?你才是叛变……”“我没有,我是利州城的父母官,我得为十万百姓着想。”任坤十分有理有据。扈靖伟骂他才是没节操的混蛋!主帐里,楚江开听着他们在外面骂来骂去,十分的无语。战十:【这些人还挺有意思的。】战十:【好像是扈靖伟的家人正往军营是买扈靖伟的命。】楚江开:【咦?正发愁要拿他们怎么办呢。】拿钱赎人,不错不错!战十:【好像有一队差役来了,应该有什么急事?】战十:【卧槽,利州军易主的事情没有传开,蜀都那边发配过来的犯人到了,正要扈靖伟和任坤去交接。】楚江开:【……】外面,任坤也是麻了,怎么这个时候来呢?但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连战十这一串数据都给震惊了!……“大人,流放犯人的差队来了,这次有七八十人,这是名单。”那差役把名单递给任坤,还小声道:“王师爷在招待他们,把差役们灌醉了。”任坤微微松了口气,他接过名单表一看,目瞪口呆道:“褚丞相?”扈靖伟震惊道:“蜀都流放犯人的差队来了?还有褚丞相?”一串国骂后,不只是扈靖伟,副将们也纷纷抬起了头。“褚丞相?怎么可能呢?”“那咱们的军饷怎么办?”“你傻呀,咱们都被夏国俘虏了,军饷的事情……”“嘿嘿,董将军,快找楚将军来啊,我们可以联合起来骗蜀都那边的军饷嘛,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是不是?”董浩瀚:“!!!!!”这家伙这么没节操,但他该死的很心动。楚江开嘴角抽了抽,这才从大帐里出来。扈靖伟痛哭涕零道:“楚将军,我还有用,真的,我非常有用,我们可以演个戏,骗一骗蜀都那帮子傻帽……”“我们以前一年只发六个月军饷,还是褚丞相各种周旋努力发下来的,那帮子傻帽既想要我们出力,还不给钱,我们就算是再吃草也没这么多血……”“该死的宁远,刘承望就是个傻逼,刘承望那群儿子闺女也是傻逼,满朝文武,只有褚丞相真心做事……”刘承望就是蜀国现任皇帝,年过六十岁,当他老了后,也没有雄心壮志了。扈靖伟哭了,先前他没有透露过一丝半点的褚开宇的相关事情,但当发现褚开宇居然被流放至利州城,他绷不住了。“见过楚将军。”任坤马上收敛了浑身的惬意,微微躬身,神态拘谨了好几分。楚江开颔首道:“你好,久仰任大人大名。”任坤低头讪笑道:“不不不,楚将军过奖,臣只有一点微名,不及楚将军名满天下。”楚江开着人把扈靖伟放了下来,说道:“你和任大人去应付那对差队,该怎么做,你们应该明白吧?”扈靖伟情绪有几分低落,他搓着手臂上快成布条的衣服,董浩瀚着人去拿了一套他们利州军的制服。“楚将军,先前多有冒犯,但下官真的没说假话……”任坤微笑道:“楚将军,下官别无所求,求的也不过是利州城上下百姓的安危。”楚江开眯了眯眼道:“本将军对褚丞相敬仰已久,既然与褚丞相有缘,那自然是要见一见。”扈靖伟、任坤:“……”蜀都那群傻帽,把真正有能力的人送给敌对方了!楚江开派了章路带着一队人手,还把丹掣、寇礼蹇、海湃个少年郎派给章路,他们有内力,脚步轻盈,可以提前察觉一些事情,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能提前发个警哨。刚准备好,要下山了,扈靖伟的老娘和老婆们来了。扈靖伟默了,尤其是发现箱子里的银子,他都快压不住了,暗暗瞪了他的老婆们几眼。来的人是他的老娘和正妻、二夫人,夫人、四夫人留守家中,还有五夫人正在营中,看到她们来了,五夫人连忙从屋子里跑出来,和姐姐们站在一起,这才有安全感。“你们给我等着!”一步回头,狠狠瞪了几眼,他老娘就瞪回去。而利州城这里,真的没几个人知晓利州军营当中的事情,本有笑的样子,他们就彻底放心了。扈靖伟和任坤先去见了褚开宇,褚开宇全家家眷加在一起,有五六十口人。所以,这次流放的凡人,就褚开宇全家并被他牵连的岳家和恩师家里。“丞相,是不是宁远那个王八蛋……”看到盘腿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形容不是很好,面色有几分苍老,扈靖伟和任坤当下就要热泪盈眶了。褚开宇四十七岁,他看了看扈靖伟和任坤,神色有几分古怪的样子。“我没事,多谢两位的关心。”顿了顿,褚开宇苦笑道:“只是以后,利州城这里的……”扈靖伟迫不及待道:“丞相,不用了,用不着了……”任坤一巴掌把他脑袋拍下去,连忙说道:“丞相,我们晚点再说,先交接工作。”随后,便是去把醉倒的差役们唤醒后,对着名单点人。任坤和扈靖伟装得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他们不好出头,但让师爷们和县丞、差役们给差队的人接风洗尘。“蜀都的事情?哎,我们这些小差役能做什么?”“新的左丞相是皇子的舅舅,褚丞相就是被宁远和皇子搞下去的。”“那个宁远真的是个搅屎棍,谁给他钱,他就帮谁说话。”“听说宁远在圣上面前诋毁褚丞相,说褚丞相志得意满、功高倨傲,没有褚丞相,陛下坐不稳皇位……”“陛下震怒,还有有心人设局套褚丞相儿子的话,一环又一环下来,丞相有口难辩。”隔壁的大木屋,褚开宇和他的家人们吃了一餐热饭后,就要被押解走了。一群人状态都非常糟糕,跟着差役们往外面走。外面已经是夕阳,山林间的天气几乎是太阳一下山,空气就特别的冷。那吃着大餐、喝着热汤的差队差役们探头往外面一看,有人问道:“还是送去采石场挖石头吗?”“是啊,我们这儿只有这个,兄弟们放心,罪犯嘛,来了自然是要干活的。”哪知道那群差队的差役们面面相觑,为首的头领小声道:“你们还是别太苛刻了。”“哈哈哈哈,陈兄放心,我们怎么苛刻?采石场那都是惯例,挖石头嘛,虽然辛苦点,但干得多,吃得多,不碍事的。”那群差役默了,倒是利州城这方的差役们互相看了看,而后纷纷心中有数,这群差役还算是好的。这不是上一批那群差役,上一批差役那可真是什么人种都有。王师爷去回禀任坤时,就说:“大人,估计是蜀都那边也知道褚丞相是冤枉的,特意安排了心性好的差役押送他们,不然褚家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年轻貌美的女眷……”任坤舒出一口气,叹道:“也罢,合该蜀国亡国。”王师爷小声道:“大人,咱们就这样接受了么?”任坤抱着手,看了看师爷,还有县丞他们,他淡定道:“无论蜀国,还是夏国,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一个祖宗出来的,只要上面对百姓好,无所谓。”但如果是卫国就不行了,他会竭力反抗,豁出去这条命都无所谓。“王师爷,明天好声好气地把他们送走,要让刘强他们暗地里看着,看到他们真正进入蜀关。”“大人放心,在下明白。”而褚开宇这里,带着家眷跟着士兵们出城。褚开宇觉得有那么一点怪异,因为他发现扈靖伟对前头那名年轻将官有忌惮。按说作为利州军主将,他和任坤是同起同坐的身份,怎么会畏惧一个年轻小将领呢?“这小将军是什么人?好像没见过……”“是没见过,好英俊的小兄弟,真的没见过呀?”“是的呀,不只是这个小将军没见过,那几个小兵丁好像也没见过,好漂亮的小少年……”……褚开宇耳朵动了动,他心下猛跳,有一个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但转念一想,他都成为阶下囚了,似乎没有资格再为蜀国忧国忧民了。一时间,褚开宇心头万般涩然。出了城门后,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大山,晚霞铺满了天空,为那片苍翠增光添彩。队伍徐徐前行,褚开宇的大儿子偷偷地问:“爹,你有没有觉得利州城有些怪?”褚开宇看了看儿子,大儿子褚昀看了看前面,依旧小声道:“我记得扈将军,爹和他有交情,还有前面那个小将,扈将军似乎在看他眼色行事,刚才城里那些百姓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年轻将领……”褚昀有些懵,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褚开宇淡定道:“待会就知道了。”出城门时,是半边天的晚霞,慢慢的,晚霞越来越少,天色昏暗起来,当队伍到达半山腰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前头后头都举着火把。军营那个方向的火光非常的明亮,几乎是满军营都亮晌晌的,还有操练的哼哈声音传来,中气十足。忽然,前方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队穿着与利州军制服不一样的制服的军队出现。“董将军,我圆满完成任务,不信你问章将军!”扈靖伟那态度立时变了,连身子都弯了几分。褚开宇心中有数,没多大震惊,但褚昀并其他人皆是目瞪口呆,这可是一军主将,怎么会对别人点头哈腰呢?带着这份疑惑,又走了大概两刻钟,才来到比较开阔的军营。大部分士兵在另一处空旷的训练场训练,前头这里还没那么多人,只是气氛森严。扈靖伟的老娘和老婆们还在,但那个箱子不在了,她们枯坐着等着。扈靖伟一望过去,不只是他家女眷,其他副将的家属都来了,个个耷拉着脑袋,情绪十分不高的样子。“嘿嘿,楚将军,你看我是不是很有用?求你留下我!”他扑通就跪下了。楚江开没眼看,他觉得自己不要脸,但生平第一次碰上了比他还不要脸的人。战十:【这人真的很有趣。】褚开宇定定看过来,楚江开不开扈靖伟,目光也是看向褚开宇。火光其实很亮,照应出这个一身尘霜的男人,但却不减他的气度。楚江开颔首道:“褚丞相,久仰大名,在下楚家军行舟队主将楚舟。”褚昀并他的弟弟、妹妹们全都哗然,神情恍恍惚惚起来。褚开宇深呼吸一口气,揖首一礼道:“在下褚开宇,见过楚将军。”扈靖伟哀嚎道:“丞相,对不起,拉你一起入敌营了。”“昨天晚上,我们就被楚将军俘虏了。”“本来我还抱着一线希望,但丞相,您都被流放了,我可就没希望了。”褚开宇眼角抽了抽,他与扈靖伟有几面之缘,但那都是五年前了,对他的行事作风有些了解,虽然看不惯,但好像也没有别的毛病,且他也确实守住了利州城。当然,这话打脸了。褚开宇与他的家眷们暂时安置在两个大木屋里,这军营房子不多,帐篷也没几顶,且沧浪军那边还过来了两万人,压根就住不下,现在在临时修建木屋。夜色渐渐深沉,亥时过后,军营也安静下这算怎么回事?”“我原想着,先在利州城蛰伏几年,等宁远和诸位皇子把朝堂败得差不多了,陛下肯定会想起你,我们一定能回蜀都……”“人算不如天算,那能怎么办?”“楚将军少年出名,必然不是浪得虚名,且他还是天寿公主的驸马,据我的朋友所说,楚将军大后方的安稳就知,天寿公主最近在和华阴郡主争锋,但夏国朝廷上陨落了很多官员,这些人的目光全都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纷争,却没有看到这背后的意义……”褚昀缩了缩脖子:“那天寿公主再厉害,还能越过夏皇的那些皇子?”褚开宇的恩师皱眉道:“你看看我们的那五个公主?是人都有野心,公主也一样,而且这个天寿公主似乎很有头脑,再这样下去,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最后,褚开宇嘴角抽了抽,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天色微微亮,营地里就有动静了,士兵们开始晨练。八点钟过后,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了。城里是把那群差役好声好气地送走了。褚开宇并家眷们并未被禁足,他们可以在营地里到处观看,但秉承着小心谨慎,他们还是没有去到铁索桥那边。“任坤,你们就这样投降了?”“大公子,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办?负隅顽抗?”任坤没好气地瞪了眼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的扈靖伟,说道:“老扈大半夜被楚将军从被窝里擒住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营地里进了百十来号外人,居然没一个人发现……”褚昀等人哑口无言,这种情况能怎么办?“利州城的主力都在利州军,利州军都沦陷了,你们是要我组织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抄着锄头、斧头硬拼到底,最后被全杀光?”任坤前后左右看了看,说道:“丞相,楚将军肯定会用你,你的这些家人可能会被他送去夏国都城,您可要心中有数。”褚开宇沉思半晌,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传来。“扈靖伟,你特么也有今天?”话音落,就见一个大块头大步流星地跑过来。扈靖伟咻地一下就爬上了院墙,他抱着那墙头,胆战心惊道:“魏陶,你干什么?”“你特么看清楚,我们现在是一伙的,你要是敢打我,我会向楚将军告状的!”一个在院墙上,一个在院墙下,魏陶拎着两柄锤子,从左手换到右手,非常想把锤子捶到扈靖伟身上。任坤眼角抽了抽,小声道:“丞相,他叫魏陶,是铁索桥那边沧浪军的一名将领,与扈靖伟打了很多次仗……”突然想起了蜀都那边的事情,任坤话题转回来,说道:“丞相,蜀都那边您觉得几时落幕?”褚开宇情绪都低落了,他们褚家是蜀国七百多年的大臣,五百年来,蜀国皇帝换了个姓氏,但褚家即便是浮浮沉沉,却传承了这么多年,他们对蜀国的感情很深……“诸位皇子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即便不是这次,我也挡不住明年后年。”“那个宁远真那么奸诈?”褚开宇静默半晌,说道:“这次的差队应该是宁远安排的,我才知道他是昔日宁家子,他是来报仇的。”哪个宁家子?任坤他们不知道,褚昀解释道:“宁家传承百年,十多年前,宁家人站错了队,被发配渝州那边,十年前,宁远唯一的姐姐被纳入后宫,但没两年死在了后宫……”好么,不必说了,宁远的目标就是为了败掉刘氏江山。午后,利州城的差役来报,他们亲眼看到那队差役队伍爬上天险玄关,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快马返城的。营帐里,楚江开正和董浩瀚、龚梓明他们讨论利州城的事情。折子和消息都已经发出去了,沧浪城那里,楚易安排的楚家人手很快会过来。还有金吾卫那里,及利州军这里也要裁员的事情。金吾卫要在利州城建立卫所,那么就要招人,从退伍的士兵当中招人是一个好法子。五天后,利州城上下百姓才知道,他们利州城易主了,从蜀国城池变成夏国城池了。城中的富商们:“……”原?然后小厮回来汇报,大部分小商贩、普通百姓就是震惊了一下,然后看了官府公告后,请读书人仔细讲解了公告的内容,然后全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楚将军我知道啊,那可是夏国……”“错了,你应该说是咱们国家,我们现在是夏国人。”“打嘴打嘴,口误口误,我知道北疆楚元帅,楚将军是楚元帅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我还知道楚将军是英勇侯府世子,也是天寿公主的驸马。”“天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嫡女,也是唯一嫡出……”“既然是楚元帅、楚将军,那就没事了。”富商们听了小厮们绘声绘色的汇报,全都默然不语了。“咱们这个任大人…真不是盖的。”“任大人才是咱们的父母官。”有几个富商约在茶楼喝茶,而后就有小厮去年的商队来了。铁索桥那里完全放开了,沧浪城和博城的商队闻讯而来,他们带了很多夏国紧俏的商品过来。比如一直都很畅销的肥皂、香皂等等,还有一些新奇的美容护肤产品,是专门卖给城里大户人家的女眷的。没几天,利州城百姓发现,城里北区的那些破烂巷子,有几处地方被推倒,招募了城中的工匠队修建房屋。这里有一处地方是金吾卫卫所,还有便是楚家商号,会建成一个商业大楼。先前被城中女眷疯抢的那些护肤品,楚家商队这边,带来了更多的产品,先临时租了铺子,摆上了各种新奇的商品。有人发现,似乎从利州军退伍出来的某些人就在这新铺子里工作。还有城外有开荒,似乎要建一个庄园,种植一些药材、花草,也是从当地聘人,还有利州军退下来的军人,有不少在这个庄园干活,连他们的家眷也在庄园里干活。……楚江开最新的折子和消息抵达京城,永元帝喜形于色,第二天在朝堂上肆无忌惮地表扬了楚江开。“果然是子舟啊,经那一难,子舟成长了。”“沧浪城的新知府祁智做得很好,黄大人,你们吏部把正式的任命下达过去,祁智做得很好,足以担当知府一职。”“这个祁智,朕十分满意……子舟做得非常好,果然虎父无犬子,还是文斓教得好呐!”左右丞相、吏部尚书等人默默低头,他们有些木然,最近陛下不管话语怎么转弯,最后都会拐到楚元帅身上,然后变着法地夸赞楚元帅。这会子没一个人想起楚江开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天寿公主的驸马来着。其实诸位大臣万分想不通,其实朝中不是没有人拐歪抹角地给楚元帅上眼药,但永元帝要么听不出来,要么听出来后十分生气,把那人给贬责了,或者骂一顿。然后没人敢再迂回婉转地讲楚元帅的不好,什么功高盖主这话,永元帝压根不会信。可以讲诸位皇子的坏话,但不能讲楚元帅的坏话。几个大臣闲暇聚在一起,喝个茶、聊个天。“你们说……”他做了一个手势,指着天,低声道:“上面真的那么相信一个手上十万大军的元帅?”“现在不只是十万大军了,麒麟军和琅琊军的主控权也在楚元帅手上。”“你们就看看大皇子和四皇子去了北疆各种糟心的事情,大皇子还差点丢了一命,有见楚元帅被申斥的吗?”“很难想象啊,换了我自己,我都不会那么相信我的铁杆好兄弟,亲兄弟都不会相信,更别说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就是因为是朋友,才会相信,亲兄弟还不值得相信。”“对了,华阴郡主和天寿公主到底在争什么?”“咳咳,小道消息,听说华阴郡主看上了一个男人,但天寿公主也看上了那个男人……”“等等……不是吧?华阴郡主的郡马早死了,天寿公主可是有驸马的,还是楚元帅的儿子,陛下那么看重楚元帅,会让天寿公主乱是华阴郡主的回风山庄与天寿公主买的一座山有关……”这谣言传得特别离谱,全都是假消息。……民生药堂。乃是天寿公主给宋罗伊开的药馆,给她找了一大批的学徒,一半男童,一半女童,还有就是十五岁至二十岁的年轻男女。李文敏从外面回公主与华阴郡主争锋,是因为看上了同一个男人。”宋罗伊看了看她,淡定道:“没事,别担心,公主会让自己吃亏吗?”宋罗伊也不知道天寿公主想做什么,但她做的确实是好事,那就足够了。“我们来了京城,都见不到驸马。”宋罗伊忍俊不禁道:“你不是很怕驸马吗?”李文敏嘟嘴道:“是很怕,但我又莫名觉得很安心。”她歪着头想着,小声道:“比我爹、大哥他们还安心,他们一天天就知道要我乖一点,要勤劳、贤惠,才能嫁给好人家。”李文敏的双胞胎兄长李文晨和几个堂兄都来到了京城,现在在宋罗伊名下,帮民生药堂做各种事情。前期其实他们不太懂,但前期也有公主的人手帮忙,现在进入正轨,就完全不需要旁人带了,他们自己就能做好。天寿公主在宫里,她先去了御书房,永元帝心头愉悦,看到她自然是和颜悦色。“子舟真是做的太好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收获了一座城。”“接下来才是难关,蜀国朝堂上再是混乱,当知道利州城易主后,也会反应过来的。”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应该又丢失了两座城。“对了,父皇,金吾卫那边已经在沧浪城、利州城都建了卫所,龙麟卫我单独设立的据点,到时候会吸纳一些教九流的人。”永元帝哼了哼道:“你钱多没处使?”金吾卫还是朝廷拨款,但龙麟卫就完全是私人养着,所以有时候永元帝钱不趁手,他就理所当然的忘了,反正金吾卫也够用了。但哪知道他女儿把龙麟卫愈加发扬光大了。“挣钱很简单。”天寿这语气很平淡。永元帝吹胡子瞪眼,这话太欠打了!扈靖伟开了头,那十他们的哪个岳父是哪个地方的富商、哪个地方的县令、哪个地方的世家……利州军的士兵们已经没眼看了,彻底放下手上的兵器,完全放弃了抵抗。半个山头那边的厮杀声没有了,这边有人过去阻止了,免得造成更大的伤亡。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利州军易主。扈靖伟等人先关押起来,楚江开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他。先查查利州军的账务,再查查他过去做过的事情,如果做过罄竹难书的罪行,再杀不迟。倒是山下的利州城,让楚江开挺意外的,因为没有关城门,百姓该赶集的赶集,该做生意的做生意。战十:【利州城的知府搬着板凳在城门口等着你。】楚江开:【我要是不去,他会怎样?】战十:【他们派了人上山探查情况,你不下山,大约下午他就会上山。】楚江开:【祁智说,这个任坤挺神奇,当然他都是道听途说,没有真正打过交道,据说他也是和扈靖伟狼狈为奸……】楚江开:【但扈靖伟这人,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以为又是一个肖折昆,哪知道并不是,他可能欺上瞒下,但应该是个好将军。至于与肖折昆勾结之事?他不像肖折昆那么没有底线,他送出来挣军功的人还另有来头。一部分是蜀都那边发配过来的死刑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蜀都发配过来的一部分犯人,有的是得罪了权贵,那些人都在利州城生活得好好的,有才的还被任坤聘为幕僚门客,为他出谋划策。但利州城里里外外就这么大,再有大才,施展的空间也有限,所以时间长了,这些人也都放弃建功立业的想法,还是保护好家人,好好的过日子罢了。日头上。“每个月薪俸有准时发到你们手上吗?”“扈靖伟虚报了多少人?吃了多少空饷?”被绑在木柱上的扈靖伟大声道:“楚将军,我知道啊,他们不知道实情,我可以告诉你啊!”“我们利州军五万人,具体多少,我忘了,我账户上是六万一千多人,虚报了一万多人,但蜀都那边一年也就发六个月的军饷,这多出来的一万多人还不够我填的窟窿……”“楚将军,我这人吧毛病一堆,但我也是小兵爬上去的,我是会钻营,但我没有苛待我的兵,薪俸我能发的都发了,我还贴钱了,我们家养家的是我老娘和我老婆们,她们有嫁妆……”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士兵小声道:“董将军,我们每个月的薪俸都有发,或许会延迟一些,但不超过十天。”“军规严厉,不允许欺负普通百姓,军中也没有军妓的存在,蜀都流放过了有本事求得女人心甘情愿的嫁人,但不能巧取豪夺……”董浩瀚点了点头,他心中忍不住嘀咕着,这家伙真的很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任坤带着几个差役,还有他的师爷、幕僚等人,吭哧吭哧爬上山,就正好听到扈靖伟投诚表衷心的话语。任坤:“……”他心里松了口气,人还活着就好。先前他和扈靖伟讨论,说那个楚将军的名声不是虚的,不能因为人家被俘了一次,还假死了一次,就看低他的能力,让他千万小心……扈靖伟大言不惭地表示,守着易守难攻的玄关,再是名满天下的少年将军,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他攻不过来。但这话打脸了,对方就是那么轻而易举地潜伏过来,摸进营地,直接把十几个将军都给制住了,看样子,他确实可以飞过那些悬崖峭壁,我不是个好人,但我没有做过亏心事……”“你这叛变蜀国,不算是亏心事?”扈靖伟义正言辞道:“我没有叛变,我是被俘虏了,我总得活命吧?我还有老娘老婆孩子一大堆人,我得为他们想想吧?”任坤抱着手,颇有几分闲情逸致地看着扈靖伟,还有其他人。其他人没有扈靖伟这样好的精力,皆耷拉着脑袋,看到任坤等人,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扈靖伟想到了什么,瞪着牛眼怒道:“任坤,你个王八蛋,你还说我?你来干什么?你来投诚的?你才是叛变……”“我没有,我是利州城的父母官,我得为十万百姓着想。”任坤十分有理有据。扈靖伟骂他才是没节操的混蛋!主帐里,楚江开听着他们在外面骂来骂去,十分的无语。战十:【这些人还挺有意思的。】战十:【好像是扈靖伟的家人正往军营是买扈靖伟的命。】楚江开:【咦?正发愁要拿他们怎么办呢。】拿钱赎人,不错不错!战十:【好像有一队差役来了,应该有什么急事?】战十:【卧槽,利州军易主的事情没有传开,蜀都那边发配过来的犯人到了,正要扈靖伟和任坤去交接。】楚江开:【……】外面,任坤也是麻了,怎么这个时候来呢?但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连战十这一串数据都给震惊了!……“大人,流放犯人的差队来了,这次有七八十人,这是名单。”那差役把名单递给任坤,还小声道:“王师爷在招待他们,把差役们灌醉了。”任坤微微松了口气,他接过名单表一看,目瞪口呆道:“褚丞相?”扈靖伟震惊道:“蜀都流放犯人的差队来了?还有褚丞相?”一串国骂后,不只是扈靖伟,副将们也纷纷抬起了头。“褚丞相?怎么可能呢?”“那咱们的军饷怎么办?”“你傻呀,咱们都被夏国俘虏了,军饷的事情……”“嘿嘿,董将军,快找楚将军来啊,我们可以联合起来骗蜀都那边的军饷嘛,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是不是?”董浩瀚:“!!!!!”这家伙这么没节操,但他该死的很心动。楚江开嘴角抽了抽,这才从大帐里出来。扈靖伟痛哭涕零道:“楚将军,我还有用,真的,我非常有用,我们可以演个戏,骗一骗蜀都那帮子傻帽……”“我们以前一年只发六个月军饷,还是褚丞相各种周旋努力发下来的,那帮子傻帽既想要我们出力,还不给钱,我们就算是再吃草也没这么多血……”“该死的宁远,刘承望就是个傻逼,刘承望那群儿子闺女也是傻逼,满朝文武,只有褚丞相真心做事……”刘承望就是蜀国现任皇帝,年过六十岁,当他老了后,也没有雄心壮志了。扈靖伟哭了,先前他没有透露过一丝半点的褚开宇的相关事情,但当发现褚开宇居然被流放至利州城,他绷不住了。“见过楚将军。”任坤马上收敛了浑身的惬意,微微躬身,神态拘谨了好几分。楚江开颔首道:“你好,久仰任大人大名。”任坤低头讪笑道:“不不不,楚将军过奖,臣只有一点微名,不及楚将军名满天下。”楚江开着人把扈靖伟放了下来,说道:“你和任大人去应付那对差队,该怎么做,你们应该明白吧?”扈靖伟情绪有几分低落,他搓着手臂上快成布条的衣服,董浩瀚着人去拿了一套他们利州军的制服。“楚将军,先前多有冒犯,但下官真的没说假话……”任坤微笑道:“楚将军,下官别无所求,求的也不过是利州城上下百姓的安危。”楚江开眯了眯眼道:“本将军对褚丞相敬仰已久,既然与褚丞相有缘,那自然是要见一见。”扈靖伟、任坤:“……”蜀都那群傻帽,把真正有能力的人送给敌对方了!楚江开派了章路带着一队人手,还把丹掣、寇礼蹇、海湃个少年郎派给章路,他们有内力,脚步轻盈,可以提前察觉一些事情,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能提前发个警哨。刚准备好,要下山了,扈靖伟的老娘和老婆们来了。扈靖伟默了,尤其是发现箱子里的银子,他都快压不住了,暗暗瞪了他的老婆们几眼。来的人是他的老娘和正妻、二夫人,夫人、四夫人留守家中,还有五夫人正在营中,看到她们来了,五夫人连忙从屋子里跑出来,和姐姐们站在一起,这才有安全感。“你们给我等着!”一步回头,狠狠瞪了几眼,他老娘就瞪回去。而利州城这里,真的没几个人知晓利州军营当中的事情,本有笑的样子,他们就彻底放心了。扈靖伟和任坤先去见了褚开宇,褚开宇全家家眷加在一起,有五六十口人。所以,这次流放的凡人,就褚开宇全家并被他牵连的岳家和恩师家里。“丞相,是不是宁远那个王八蛋……”看到盘腿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形容不是很好,面色有几分苍老,扈靖伟和任坤当下就要热泪盈眶了。褚开宇四十七岁,他看了看扈靖伟和任坤,神色有几分古怪的样子。“我没事,多谢两位的关心。”顿了顿,褚开宇苦笑道:“只是以后,利州城这里的……”扈靖伟迫不及待道:“丞相,不用了,用不着了……”任坤一巴掌把他脑袋拍下去,连忙说道:“丞相,我们晚点再说,先交接工作。”随后,便是去把醉倒的差役们唤醒后,对着名单点人。任坤和扈靖伟装得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他们不好出头,但让师爷们和县丞、差役们给差队的人接风洗尘。“蜀都的事情?哎,我们这些小差役能做什么?”“新的左丞相是皇子的舅舅,褚丞相就是被宁远和皇子搞下去的。”“那个宁远真的是个搅屎棍,谁给他钱,他就帮谁说话。”“听说宁远在圣上面前诋毁褚丞相,说褚丞相志得意满、功高倨傲,没有褚丞相,陛下坐不稳皇位……”“陛下震怒,还有有心人设局套褚丞相儿子的话,一环又一环下来,丞相有口难辩。”隔壁的大木屋,褚开宇和他的家人们吃了一餐热饭后,就要被押解走了。一群人状态都非常糟糕,跟着差役们往外面走。外面已经是夕阳,山林间的天气几乎是太阳一下山,空气就特别的冷。那吃着大餐、喝着热汤的差队差役们探头往外面一看,有人问道:“还是送去采石场挖石头吗?”“是啊,我们这儿只有这个,兄弟们放心,罪犯嘛,来了自然是要干活的。”哪知道那群差队的差役们面面相觑,为首的头领小声道:“你们还是别太苛刻了。”“哈哈哈哈,陈兄放心,我们怎么苛刻?采石场那都是惯例,挖石头嘛,虽然辛苦点,但干得多,吃得多,不碍事的。”那群差役默了,倒是利州城这方的差役们互相看了看,而后纷纷心中有数,这群差役还算是好的。这不是上一批那群差役,上一批差役那可真是什么人种都有。王师爷去回禀任坤时,就说:“大人,估计是蜀都那边也知道褚丞相是冤枉的,特意安排了心性好的差役押送他们,不然褚家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年轻貌美的女眷……”任坤舒出一口气,叹道:“也罢,合该蜀国亡国。”王师爷小声道:“大人,咱们就这样接受了么?”任坤抱着手,看了看师爷,还有县丞他们,他淡定道:“无论蜀国,还是夏国,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一个祖宗出来的,只要上面对百姓好,无所谓。”但如果是卫国就不行了,他会竭力反抗,豁出去这条命都无所谓。“王师爷,明天好声好气地把他们送走,要让刘强他们暗地里看着,看到他们真正进入蜀关。”“大人放心,在下明白。”而褚开宇这里,带着家眷跟着士兵们出城。褚开宇觉得有那么一点怪异,因为他发现扈靖伟对前头那名年轻将官有忌惮。按说作为利州军主将,他和任坤是同起同坐的身份,怎么会畏惧一个年轻小将领呢?“这小将军是什么人?好像没见过……”“是没见过,好英俊的小兄弟,真的没见过呀?”“是的呀,不只是这个小将军没见过,那几个小兵丁好像也没见过,好漂亮的小少年……”……褚开宇耳朵动了动,他心下猛跳,有一个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但转念一想,他都成为阶下囚了,似乎没有资格再为蜀国忧国忧民了。一时间,褚开宇心头万般涩然。出了城门后,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大山,晚霞铺满了天空,为那片苍翠增光添彩。队伍徐徐前行,褚开宇的大儿子偷偷地问:“爹,你有没有觉得利州城有些怪?”褚开宇看了看儿子,大儿子褚昀看了看前面,依旧小声道:“我记得扈将军,爹和他有交情,还有前面那个小将,扈将军似乎在看他眼色行事,刚才城里那些百姓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年轻将领……”褚昀有些懵,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褚开宇淡定道:“待会就知道了。”出城门时,是半边天的晚霞,慢慢的,晚霞越来越少,天色昏暗起来,当队伍到达半山腰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前头后头都举着火把。军营那个方向的火光非常的明亮,几乎是满军营都亮晌晌的,还有操练的哼哈声音传来,中气十足。忽然,前方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队穿着与利州军制服不一样的制服的军队出现。“董将军,我圆满完成任务,不信你问章将军!”扈靖伟那态度立时变了,连身子都弯了几分。褚开宇心中有数,没多大震惊,但褚昀并其他人皆是目瞪口呆,这可是一军主将,怎么会对别人点头哈腰呢?带着这份疑惑,又走了大概两刻钟,才来到比较开阔的军营。大部分士兵在另一处空旷的训练场训练,前头这里还没那么多人,只是气氛森严。扈靖伟的老娘和老婆们还在,但那个箱子不在了,她们枯坐着等着。扈靖伟一望过去,不只是他家女眷,其他副将的家属都来了,个个耷拉着脑袋,情绪十分不高的样子。“嘿嘿,楚将军,你看我是不是很有用?求你留下我!”他扑通就跪下了。楚江开没眼看,他觉得自己不要脸,但生平第一次碰上了比他还不要脸的人。战十:【这人真的很有趣。】褚开宇定定看过来,楚江开不开扈靖伟,目光也是看向褚开宇。火光其实很亮,照应出这个一身尘霜的男人,但却不减他的气度。楚江开颔首道:“褚丞相,久仰大名,在下楚家军行舟队主将楚舟。”褚昀并他的弟弟、妹妹们全都哗然,神情恍恍惚惚起来。褚开宇深呼吸一口气,揖首一礼道:“在下褚开宇,见过楚将军。”扈靖伟哀嚎道:“丞相,对不起,拉你一起入敌营了。”“昨天晚上,我们就被楚将军俘虏了。”“本来我还抱着一线希望,但丞相,您都被流放了,我可就没希望了。”褚开宇眼角抽了抽,他与扈靖伟有几面之缘,但那都是五年前了,对他的行事作风有些了解,虽然看不惯,但好像也没有别的毛病,且他也确实守住了利州城。当然,这话打脸了。褚开宇与他的家眷们暂时安置在两个大木屋里,这军营房子不多,帐篷也没几顶,且沧浪军那边还过来了两万人,压根就住不下,现在在临时修建木屋。夜色渐渐深沉,亥时过后,军营也安静下这算怎么回事?”“我原想着,先在利州城蛰伏几年,等宁远和诸位皇子把朝堂败得差不多了,陛下肯定会想起你,我们一定能回蜀都……”“人算不如天算,那能怎么办?”“楚将军少年出名,必然不是浪得虚名,且他还是天寿公主的驸马,据我的朋友所说,楚将军大后方的安稳就知,天寿公主最近在和华阴郡主争锋,但夏国朝廷上陨落了很多官员,这些人的目光全都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纷争,却没有看到这背后的意义……”褚昀缩了缩脖子:“那天寿公主再厉害,还能越过夏皇的那些皇子?”褚开宇的恩师皱眉道:“你看看我们的那五个公主?是人都有野心,公主也一样,而且这个天寿公主似乎很有头脑,再这样下去,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最后,褚开宇嘴角抽了抽,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天色微微亮,营地里就有动静了,士兵们开始晨练。八点钟过后,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了。城里是把那群差役好声好气地送走了。褚开宇并家眷们并未被禁足,他们可以在营地里到处观看,但秉承着小心谨慎,他们还是没有去到铁索桥那边。“任坤,你们就这样投降了?”“大公子,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办?负隅顽抗?”任坤没好气地瞪了眼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的扈靖伟,说道:“老扈大半夜被楚将军从被窝里擒住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营地里进了百十来号外人,居然没一个人发现……”褚昀等人哑口无言,这种情况能怎么办?“利州城的主力都在利州军,利州军都沦陷了,你们是要我组织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抄着锄头、斧头硬拼到底,最后被全杀光?”任坤前后左右看了看,说道:“丞相,楚将军肯定会用你,你的这些家人可能会被他送去夏国都城,您可要心中有数。”褚开宇沉思半晌,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传来。“扈靖伟,你特么也有今天?”话音落,就见一个大块头大步流星地跑过来。扈靖伟咻地一下就爬上了院墙,他抱着那墙头,胆战心惊道:“魏陶,你干什么?”“你特么看清楚,我们现在是一伙的,你要是敢打我,我会向楚将军告状的!”一个在院墙上,一个在院墙下,魏陶拎着两柄锤子,从左手换到右手,非常想把锤子捶到扈靖伟身上。任坤眼角抽了抽,小声道:“丞相,他叫魏陶,是铁索桥那边沧浪军的一名将领,与扈靖伟打了很多次仗……”突然想起了蜀都那边的事情,任坤话题转回来,说道:“丞相,蜀都那边您觉得几时落幕?”褚开宇情绪都低落了,他们褚家是蜀国七百多年的大臣,五百年来,蜀国皇帝换了个姓氏,但褚家即便是浮浮沉沉,却传承了这么多年,他们对蜀国的感情很深……“诸位皇子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即便不是这次,我也挡不住明年后年。”“那个宁远真那么奸诈?”褚开宇静默半晌,说道:“这次的差队应该是宁远安排的,我才知道他是昔日宁家子,他是来报仇的。”哪个宁家子?任坤他们不知道,褚昀解释道:“宁家传承百年,十多年前,宁家人站错了队,被发配渝州那边,十年前,宁远唯一的姐姐被纳入后宫,但没两年死在了后宫……”好么,不必说了,宁远的目标就是为了败掉刘氏江山。午后,利州城的差役来报,他们亲眼看到那队差役队伍爬上天险玄关,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快马返城的。营帐里,楚江开正和董浩瀚、龚梓明他们讨论利州城的事情。折子和消息都已经发出去了,沧浪城那里,楚易安排的楚家人手很快会过来。还有金吾卫那里,及利州军这里也要裁员的事情。金吾卫要在利州城建立卫所,那么就要招人,从退伍的士兵当中招人是一个好法子。五天后,利州城上下百姓才知道,他们利州城易主了,从蜀国城池变成夏国城池了。城中的富商们:“……”原?然后小厮回来汇报,大部分小商贩、普通百姓就是震惊了一下,然后看了官府公告后,请读书人仔细讲解了公告的内容,然后全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楚将军我知道啊,那可是夏国……”“错了,你应该说是咱们国家,我们现在是夏国人。”“打嘴打嘴,口误口误,我知道北疆楚元帅,楚将军是楚元帅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我还知道楚将军是英勇侯府世子,也是天寿公主的驸马。”“天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嫡女,也是唯一嫡出……”“既然是楚元帅、楚将军,那就没事了。”富商们听了小厮们绘声绘色的汇报,全都默然不语了。“咱们这个任大人…真不是盖的。”“任大人才是咱们的父母官。”有几个富商约在茶楼喝茶,而后就有小厮去年的商队来了。铁索桥那里完全放开了,沧浪城和博城的商队闻讯而来,他们带了很多夏国紧俏的商品过来。比如一直都很畅销的肥皂、香皂等等,还有一些新奇的美容护肤产品,是专门卖给城里大户人家的女眷的。没几天,利州城百姓发现,城里北区的那些破烂巷子,有几处地方被推倒,招募了城中的工匠队修建房屋。这里有一处地方是金吾卫卫所,还有便是楚家商号,会建成一个商业大楼。先前被城中女眷疯抢的那些护肤品,楚家商队这边,带来了更多的产品,先临时租了铺子,摆上了各种新奇的商品。有人发现,似乎从利州军退伍出来的某些人就在这新铺子里工作。还有城外有开荒,似乎要建一个庄园,种植一些药材、花草,也是从当地聘人,还有利州军退下来的军人,有不少在这个庄园干活,连他们的家眷也在庄园里干活。……楚江开最新的折子和消息抵达京城,永元帝喜形于色,第二天在朝堂上肆无忌惮地表扬了楚江开。“果然是子舟啊,经那一难,子舟成长了。”“沧浪城的新知府祁智做得很好,黄大人,你们吏部把正式的任命下达过去,祁智做得很好,足以担当知府一职。”“这个祁智,朕十分满意……子舟做得非常好,果然虎父无犬子,还是文斓教得好呐!”左右丞相、吏部尚书等人默默低头,他们有些木然,最近陛下不管话语怎么转弯,最后都会拐到楚元帅身上,然后变着法地夸赞楚元帅。这会子没一个人想起楚江开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天寿公主的驸马来着。其实诸位大臣万分想不通,其实朝中不是没有人拐歪抹角地给楚元帅上眼药,但永元帝要么听不出来,要么听出来后十分生气,把那人给贬责了,或者骂一顿。然后没人敢再迂回婉转地讲楚元帅的不好,什么功高盖主这话,永元帝压根不会信。可以讲诸位皇子的坏话,但不能讲楚元帅的坏话。几个大臣闲暇聚在一起,喝个茶、聊个天。“你们说……”他做了一个手势,指着天,低声道:“上面真的那么相信一个手上十万大军的元帅?”“现在不只是十万大军了,麒麟军和琅琊军的主控权也在楚元帅手上。”“你们就看看大皇子和四皇子去了北疆各种糟心的事情,大皇子还差点丢了一命,有见楚元帅被申斥的吗?”“很难想象啊,换了我自己,我都不会那么相信我的铁杆好兄弟,亲兄弟都不会相信,更别说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就是因为是朋友,才会相信,亲兄弟还不值得相信。”“对了,华阴郡主和天寿公主到底在争什么?”“咳咳,小道消息,听说华阴郡主看上了一个男人,但天寿公主也看上了那个男人……”“等等……不是吧?华阴郡主的郡马早死了,天寿公主可是有驸马的,还是楚元帅的儿子,陛下那么看重楚元帅,会让天寿公主乱是华阴郡主的回风山庄与天寿公主买的一座山有关……”这谣言传得特别离谱,全都是假消息。……民生药堂。乃是天寿公主给宋罗伊开的药馆,给她找了一大批的学徒,一半男童,一半女童,还有就是十五岁至二十岁的年轻男女。李文敏从外面回公主与华阴郡主争锋,是因为看上了同一个男人。”宋罗伊看了看她,淡定道:“没事,别担心,公主会让自己吃亏吗?”宋罗伊也不知道天寿公主想做什么,但她做的确实是好事,那就足够了。“我们来了京城,都见不到驸马。”宋罗伊忍俊不禁道:“你不是很怕驸马吗?”李文敏嘟嘴道:“是很怕,但我又莫名觉得很安心。”她歪着头想着,小声道:“比我爹、大哥他们还安心,他们一天天就知道要我乖一点,要勤劳、贤惠,才能嫁给好人家。”李文敏的双胞胎兄长李文晨和几个堂兄都来到了京城,现在在宋罗伊名下,帮民生药堂做各种事情。前期其实他们不太懂,但前期也有公主的人手帮忙,现在进入正轨,就完全不需要旁人带了,他们自己就能做好。天寿公主在宫里,她先去了御书房,永元帝心头愉悦,看到她自然是和颜悦色。“子舟真是做的太好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收获了一座城。”“接下来才是难关,蜀国朝堂上再是混乱,当知道利州城易主后,也会反应过来的。”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应该又丢失了两座城。“对了,父皇,金吾卫那边已经在沧浪城、利州城都建了卫所,龙麟卫我单独设立的据点,到时候会吸纳一些教九流的人。”永元帝哼了哼道:“你钱多没处使?”金吾卫还是朝廷拨款,但龙麟卫就完全是私人养着,所以有时候永元帝钱不趁手,他就理所当然的忘了,反正金吾卫也够用了。但哪知道他女儿把龙麟卫愈加发扬光大了。“挣钱很简单。”天寿这语气很平淡。永元帝吹胡子瞪眼,这话太欠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