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包围了整个桥下阴凉的岸沿,密密麻麻的人也不怕这烈焰烘烤,萧瑜却自顾自地蹲在一旁不说话,似乎兴致不高。
牙狼几人被镣铐铐上,一个接着一个上了警车,很明显是故意这么分开押送的。
薛时陨一身正气凛然的蓝色警察制服,外面还套了件粗重的黑色防弹背心,就连萧瑜这么能耐热的人见了心里都忍不住吐槽一句——
他们都不热吗???
“老顾!没事吧?”薛时陨面色凝重,几步走到他面前还没等到人开口说话,不管不顾将人翻来覆去的查看,生怕他哪里受了伤。
萧瑜蹲在地上,抬头望着他们,眼里有过一丝艳羡,但他并不后悔此行,独自收拾好心情也站起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你好,薛警官。”
薛时陨这时才注意到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场,被他摇得头昏脑胀的顾长拙瞬间就被他抛之脑后。
“你好你好!”他说着说着便要去握萧瑜的手,却猛地被顾长拙一把拽了回去。
“你想干嘛?”顾长拙一脸不爽,对着他就是一顿吼。
薛时陨听明靳说这小子有情况,起初他还不怎么相信,直到现在自己被他一股脑死命摁着,一张脸被压得通红才憋屈地认了。
“别搞了,别搞了,要憋死了!我不碰他了行不行?也不握手了!你赶紧给我撒开!我还在工作呢!顾长拙!咯老子松开!”
周围的警察同志们似乎已经见怪不怪,都完全在自顾自地做事,行云流水般的各司其职。
“呃,长拙,你……”萧瑜话还没说完,人就突然松懈了手上的力气,薛时陨得到自由的瞬间便捏了捏被压得有些酸痛的手腕。
“咳,你握手就握手,能不能不要用这么一副猥琐的表情看着他,他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顾长拙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埃,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薛时陨可不会惯着他,顿时翻了个白眼,“死傲娇。”
“不跟野蛮人计较。”
萧瑜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算了,还是闭嘴吧。
“周言停怎么样了?”事情回到正轨。
薛时陨欲言又止,看得顾长拙忍不住冒火,猛地想起刚刚牙狼说的那些话,眼光突然又黯淡下来,“到底怎么样了?!他的眼睛……”
薛时陨的眼圈红得让人猝不及防,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还在手术,医生说……”
“说什么?”
“……很可能两只眼睛都要摘除掉,烧得太严重了……另外一只眼是被活活痛没的……”薛时陨其实是想暂时瞒着他的,可又能瞒多久?
自欺欺人不是他们的作风。
萧瑜可能意识到什么,不禁伸手想去抓住顾长拙的手,却被他踉跄着后退躲开,萧瑜呼吸一滞,“长拙……”
“……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好了还能留他一只眼睛吗……”这件事步步紧逼顾长拙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
“老顾,你冷静点——”
骤然发现,顾长拙摇摇欲坠的堤坝再次溃败,“你要我怎么冷静?!周言停他眼睛没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这将近三十年来所坚持的那些研究,那些荣誉,最后都会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都他妈的消失得一干二净!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们能怎么办?你知道你们这次遇到的什么人吗?是国际暗网组织!能在他们非人般的残忍手段下留着一条命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你他妈还想怎样闹?!”
顾长拙脸色煞白,“怪我……都怪我……”他气若游丝地抬起头,“老薛,我是不是不该活在这世上……”
“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薛时陨脑门儿一突,连带着眼睫都颤了颤。
“苏谦鸣因为我跳海而死,我爸爸还有父亲也永远地活在了我18岁的生日那天,还有最疼爱我的外公也死在了我能赚钱养家的那个季节,现在就连周言停都被我牵连,我是不是本来就不该活着……”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是,是不是……十年前救我的那个人就是个傻子,否则我怎么会到处找都找不到他……”
薛时陨咬牙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反手紧紧抱住他,摸摸头,吸了吸鼻子道,“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
“你不知道……那个组织里的人曾经找过苏谦鸣,他没去,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我啊……”顾长拙没哭,但也不妨碍眼睛模糊一片,惊起眼球周围的一阵酸痛。
萧瑜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幕,心痛得已经麻木了,似乎曾经在他眼前上演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才能让他此刻彻底地麻痹自己,刻意不去张扬这份随风而起的爱意。
有其言,无其行,君子耻之,可我不想做君子,我只想做你的瑜之。
予你七世安之。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冲胃,几番迅疾如风的脚步声离手术室愈来愈近,直到转角才停下了步伐。
纪繁几人顺势往后望去,见到他们没事明靳和苏菲同时松了口气,纪繁忍不住惊喜,眼睛一亮起身上前,“哥?萧哥!你们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萧瑜刚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才发现好像自己没那个力气。
心累。
纪繁感觉他们之间气氛怪怪的,何况现在周言停的手术还没结束,也不敢说得太多。
“通知周叔他们了吗?”顾长拙问。
明靳走过来,看着他脸上的疲惫,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通知了,他们买的票晚上才到。”
“纪繁,你准备一下待会儿到时间了去火车站接他们。”愣了一下顾长拙才朝着纪繁招手,机械般的嘱咐了一些事情。
纪繁看着自家老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这时站在他身后的薛时陨朝纪繁比了个简单的手势,纪繁瞬间明了,点了点头顺势应下。
徐洋眼眶通红,泪水涟涟似要将自己淹没,他缓缓走上前,步履蹒跚,“顾哥,停哥他昏迷之前要我给你带句话。”
“嗯,你说。”顾长拙放轻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