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齐沉迷于诗词歌赋,而唐修,大抵人生中最大的乐趣,便是追求美丽的女人。
追求小安青黛,他是很上心的。
而且,越是追不到,他越来劲儿。
今儿,他又邀了一班知交好友,来到「酒仙楼」逍遥。
自从冀王一家回到洛邑,唐修算是结交朋友最多的一个。
人以群分,唐修结交的,自然都是一帮官二代、富二代中的纨绔。
其中有些跟他来过酒仙楼了,也见过那位胡姬的美貌。
不得不说,唐家二哥的审美一向在线,他相中的美人儿,的确在各方面,都称得上是个美人儿。
这其中就有几位纨绔少爷,对青黛也颇有几分意思。
不过,纨绔也有纨绔的做人原则,青黛是唐修相中的人,就算他们之中够资格跟唐修争的,也不会干这样的事儿。
否则,就会被整个朋友圈子所唾弃,实在得不偿失。
到了门前,唐修兴冲冲下马,结果一问,这「酒仙楼」今儿竟然被人包了,要在这儿举办婚礼。
这个年代,在酒楼举办婚礼的,实在是极其稀少。
唐修不禁大呼晦气,可是已经呼朋唤友的来了,他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便道:「这酒仙楼这么大,成亲的那户人家,不至于全用了吧?
单独给我们隔出一个雅间来如何,我可是你们酒楼的常客。」
旁边一个帮闲道:「我说你们怕是不晓得我们唐二公子的身份吧?嘿嘿,他可是当今中山郡王,一位大王,你们也敢拒之门外?」
郑主簿听到唐公子,郡王什么的,以为是唐治到了,赶紧就往前挤:「让一让,都让一让,大王是来参加姬参军婚宴的,你们怎敢无礼。」
郑主簿抢到近前,抬头一看,不由得一愣,愕然道:「你不是汝阳王?你……你是谁?」
唐修一听自己弟弟的名字,不禁奇道:「你认识我家三弟?」
郑主簿一听顿时恍然,唐治一门三兄弟,三个郡王。
他顶头上司的家世,怎么可能不清楚。
郑主簿忙施礼道:「原来是中山郡王当面,失礼了,失礼了。今儿在此举办婚宴的,乃是下官的老友。下官是御史台的郑若黔,如今在汝阳王门下任一主簿。」
唐修笑道:「原来是我三弟的同僚,怎么,我那三弟,今儿也要来此赴宴不成?」
郑主簿陪笑道:「是是是,汝阳王赏面子,郑某厚颜相邀,汝阳王应允了,想来也就快到了。」
唐修哈哈大笑,道:「那可正好,本王也给你个面子,参加一下你这婚宴,可好?」
郑主簿大喜,自己那连襟到处请人,为的就是争口气给他伯父看看。
这要是两位郡王参加他的婚宴,何等有面子?
当下都不用问过姬参军,郑主簿就给他做主了:「哎呀呀,中山王愿意赴会,真是吾等无上荣光,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唐修下了马,搓了搓手,道:「哎呀,可是来时不知这儿有人操办婚宴,不曾备得礼物啊。」
郑主簿满面红光地道:「中山郡王肯来,就是吾等今日收到的最大一份厚礼了。」
「你倒会说话,不成不成,我唐修做事,可不能叫人戳脊梁骨。」
唐修大步走到礼台前,从账房手中一把夺过毛笔,就在礼单上挥笔写下「白银一百两!」
他把毛笔一甩,道:「先记账,赶明儿我兄弟去衙门上值的时候,我叫他把我的礼金给你捎去。」
咦?这位郡王真是个讲究人儿。
郑主簿更加欢喜,打躬作揖的就把唐修和他的一
班狐朋狗友迎进了「酒仙楼」。
唐修一进门儿,就抓过一个伙计,问道:「青黛姑娘在哪儿?」
那伙计道:「正在后面帮厨。」
唐修勃然大怒:「什么?怎么又让青黛去了后厨?那么水灵灵的一个姑娘,就做这样粗笨的活儿,可不伤了她葱白儿似的纤纤十指?把你们掌柜的叫来,老子要问问他打的什么心思。」
那伙计赶紧解释:「唐公子您误会了,青黛姑娘如今是舞姬,不是帮厨,只是今儿操办婚宴,需要的食材太多,青黛姑娘是去帮她父亲的忙。」
「原来如此!」
唐修的气儿马上就消了,转身对一班朋友得意洋洋道:「我家青黛不仅生得俏丽,而且温柔贤惠,孝顺长辈,做事尤其勤勉。实是万中无一的好姑娘。」
一班损友笑道:「去去去,想看便自去后厨转转吧,我们先去就坐。」
唐修大笑,向他们扬了扬手,果然迫不及待地往后厨去了。
也不知道这位仁兄来过酒仙楼多少次了,居然内外布局,全都摸得一清二楚。
酒仙楼下面一层,靠近门口的最大一个房间,此刻已经临时变成了孟姜的「化妆间」和休息室。
时间完全来得及,要等婚礼举行完仪式,众客人觥筹交错时,歌舞才开始。而且以她的身价,剑器舞必然是放在婚礼仪式结束之后。
当然,她也不会压到最后的,这回过来,是还十七公主的人情。
一曲舞罢,她也就走了,哪会捱到最后。
因为时间充裕,所以此时她还没有上装。
孟姜正在吃东西。
大唐第一舞姬,要在酒仙楼献舞,这对酒仙楼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荣誉。
而酒楼能拿出什么来,除了酒,便只有各样的美食了。
因此,在她面前,此刻正摆着「酒仙楼」极拿手的几样小食。
一碟蟹黄饆饠,鲜香可口。
一碟造型精致的寒具,淋着酥蜜糖浆,甜脆酥香。
一碟烙樱桃,樱桃蘸着奶酷,初熟樱桃的鲜嫩多汁、鲜乳酪的醇香,辅以琥珀色的冰糖浆,好吃到停不下来。
基本都是甜食,大概是考虑到孟大家是女人,对甜食应该没什么抗拒力。
孟姜果然吃的眉开眼笑,她觉得就算是为了这几道美食,今天这一趟也没白来。
这时,门外两个伙计走过,大声交谈着,其中几个关键词,陡然被孟姜听到了。
「嘿!咱们酒楼常客的那位唐公子,难怪出手一向阔绰,你道他是何人,竟然是位郡王,大周的郡王啊!」
孟姜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他们在说啥?
另一个伙计道:「他今天也来了?」
头一个伙计道:「可不,这姬参军面子好大啊,能把一位郡王请来赴宴。」
「嗨,你别忘了,姬参军好歹是一位公主的儿子,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远,孟姜拈着一枚「烙樱桃」,呆在了那里。
金智聘忽见孟姜停下了动作,忙递过一块湿毛巾:「姑娘不吃了?要现在上妆么?」
孟姜叹了口气,道:「本姑娘掐指一算,今天的剑器舞,大概是表演不成了,不用上妆了吧?」
金智聘奇道:「怎么会表演不成了?难不成姬参军的伯父,会来搅了他的婚宴不成?」
孟姜一本正经地道:「不好说,反正本姑娘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今天的婚礼,怕是要无疾而终。」
金智聘听着这话太也神奇,怎么可能相信。
可是孟姜既然这么说,他不管是用
哪一种身份,怎么敢反驳。
就在这时,门儿一开,先前与青黛一块收拾鱼的那个胡姬端着一个食盒姗姗地走了进来。
「孟姑娘,本店的厨子想着姑娘吃多了甜食,怕是会腻,又做了一道「槐叶冷淘」,也是他挺拿手的,您尝尝。」
这「槐叶冷淘」,是用槐叶的汁水和面,然后做成的面条,颜色翠绿,别有一种滋味。
煮熟之后,放入井水自然冷却,再捞出来淋上汤汁,清爽去暑。
孟姜却没心思吃了,道:「汝阳王唐治,也来赴姬参军的婚宴了?」
胡姬一愣,道:「汝阳王唐治?奴奴没听说过,倒是中山王唐修,今儿来了。」
说着,她酸溜溜地道:「以前他就常来,我只道他是个有权有势的公子,哪晓得竟还是个大王。哎,青黛啊,真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竟然被一位郡王给看上了。」
孟姜松了口气,笑道:「哦,原来,是中山郡王唐修来了么?」
胡姬道:「是呢,一来就奔了后厨,对我们青黛,那是真好,看得人眼热。」
胡姬放下食盘,请孟姜慢用,便退出去了。
孟姜又恢复了好心情,夹了一筷子冷面,美美地品尝起来。
金智聘道:「姑娘今儿既然不想表演了,那……咱们这衣箱、饰物箱、胭脂匣子,就收了吧?」
孟姜一边吃面,一边笑道:「不必收不必收,本姑娘掐指一算,本来是个无疾而终的局面,忽然间就起死回生了。
哈哈,想来是这碗「槐叶冷淘」带来的好运气,「噗溜」,不用收了,一会儿还要上妆的……」
前堂,唐治只带了小罗,小罗托着个礼匣,二人优哉游哉的,来到了「酒杣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