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十七站在卷轴面前，他先是弯腰端详了好一阵子，随后更是将鼻子凑了上去。
他一边嗅着卷轴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一边眉头紧锁起来。
“卷轴的纸没问题，从颜色和腐烂的程度来看，是宣纸无疑。”
“粤西属于南方地区，那地方气候的原因，常年潮湿，导致卷轴有些潮湿腐臭的味道，而上面有部分腐烂外翻的地方，能看到一些古墨汁！”
“只不过从上面这一点也能判断，这卷轴有一定的损毁程度，这也加大了开画的难度！”
“总的来说，我觉得李叔说得没错，这卷轴是明朝的东西，而且上面没有土腥味，应该是传承下来的！”
易十七的话落下，对面的摊主老李连连点头：“好啊，易家后裔果真名不虚传！”
一旁的裴善林也朝易十七点了点头：“很好，一丝没有错误，你果真深得你易家的真传！”
对于这二人的夸奖，易十七只是拱手表示谦让，而旁边的赵斐然却是一脸的疑惑，她轻轻扯了扯易十七的袖子，问道：“就这表面的点东西，你能看出那么多事情来？你不再上手看看吗？”
易十七摇了摇头：“这属于
易损的东西，除非你真有心去买，否则一般不能上手去触碰！”
“而且这东西开卷的时候也要小心，而且要开完立刻做防护，否则几百年留下来的，大风一吹怕都能化成灰！”
赵斐然点了点头，对易十七竖起大拇指：“呵呵，你懂得可真多！”
而这时候，裴善林已经上前，他朝摊主老李问道：“老李啊，这东西……你开个价吧！”
说完，裴善林将手伸了出去，二人的手在袖子里互相捉着，周围的人根本看不到二人袖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动静，只是看到二人不时地摇晃脑袋。
“他们这又是干嘛啊？”赵斐然问道。
对于赵斐然这女人，易十七倒是有些无语了，简直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一路开展十万个为什么的程序。
“他们这叫袖内拉手，因为买卖属于二人的事情，如果价格说出来了，别人就会按照这个价格去谈，或者按照这个价格去买！”
“卖家自然希望卖出去的价格越高越好，所以一般情况就用这袖内拉手来谈价，这样一来，价格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旁人依然是一无所知！”
“除非买卖成功了，否则价格不向外透漏
，这就是行规！”
“哦！”赵斐然点了点头：“难怪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画面，原来叫袖内拉手啊？”
易十七没有再去说什么，因为他此刻发现摊主老李已经点头，而这二人的袖子也随之离开。
“看样子，裴爷爷是谈好价格了？”易十七笑道。
裴善林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了对方。
很快，摊主老李的POS机里传出：到账一百万元。
“这就一百万啊？”赵斐然倒吸一口凉气。
易十七笑道：“撇开这画的价值不说，光是这画轴就价值不菲！”
“明代的花梨木画轴，按照这克数……应该能价值个五十万左右，换句话说，其实这幅画的价值在五十万，不管赚还是赔，裴爷爷最多也就是亏五十万而已！”
“呵呵，还而已呢，你们有钱人的世界可真让人难以理解！”赵斐然嘟囔一句，朝易十七翻了个白眼。
“小易，你来开卷！”
这时候，裴善林忽然转身看向易十七，朝着他笑着说道。
易十七一愣，虽说一百万对于裴家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可裴善林让他开卷，这合适吗？
“裴爷爷，我……”
没等易十七把话说完，裴善林伸手拍了拍易十七的肩膀：“会看是不够的，想当初你爸可以把一副废弃的卷轴打开，我相信你也应该可以！”
“去吧，不管怎么说，要学会自己动手，别只会耍嘴皮子！”
易十七这回算是明白了，看来裴善林是打算培养他，让他有实际操作的能力。
“好，我试试！”
易十七点了点头后，从摊主老李手里接过两根如雪糕棍一样的竹子，这竹子很薄，几乎如蝉翼一般，这是为了方便开卷的时候，不会伤到卷轴上的纸！
两手捏着这薄片一般的竹子，易十七深呼吸一口，稳住情绪后，开始缓缓动手。
在这一刻，他仿佛回到过去。
那时候他爷爷经常让他用餐巾纸来捞鱼，要知道餐巾纸雨水就会变得柔软起来，只要鱼稍稍一动，这餐巾纸就会破掉。
他对于这门技巧，一练就是三年，最后每一次从鱼池里捞鱼，鱼都会有种安静的感觉，这是因为平稳，没有给到鱼危险感的原因。
众人屏住呼吸，所有人都在看着易十七的一举一动，他从一点点，又一点点地，将画慢慢摊开。
而且他还打开左眼的透
视，不断地扫描卷轴上的画，通过透视的方式知道画的什么地方更为粘稠，所以他下手的时候就更加小心。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了，最终，这幅画展现在众人面前。
裴善林身边的两名跟班立刻上前，往这古画上洒下一些粉末，这些粉末落在画上，很快就形成了薄薄的一层膜，用以保护画不被受损。
易十七深呼吸一口，回到了裴善林身旁：“裴爷爷，我开好了！”
裴善林笑着点了点头：“好，很好！”
“虽然速度比不上你爸，不过这开卷没有造成破坏的手段，却跟他一样，厉害，厉害啊！”
连裴善林也不禁感觉佩服，毕竟这开卷的技巧可是易家的其中一门绝学，他本以为没有流传到易十七的手里，可现在看来，这易家老祖宗留下来的手艺，并没有失传啊！
易十七苦笑地点了点头，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这才有心思往这古画上看。
当他看到这画上的落款后，不禁瞪大双眸，倒吸一口凉气。
而其他人如他一般，一个个全都被落款所震惊了，谁也不敢说出半个字来。
反倒是裴善林忍不住地惊呼一声道：“竟，竟然是沈周的画？”
（本章完）